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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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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什么人在面对红潮的时候还能笑出来。
铺天盖地的红色虫子在忏罪之墙倒塌的一瞬间从墙内涌出,渺渺茫茫,铺天盖地。就像是一大团红色的云朵,让整个夜空染上了不祥的红色。
而这团红云并非是固定在一处的。它们飞快的移动着,凡是它们经过的所在,无论是草木还是鸟兽,都被一一啃噬干净。
在忏罪之墙旁边的是这样几种人。
一种是来自天佛原乡,专门为了楼至韦驮和魔皇来到忏罪之墙的僧人。一种是中阴界,为了证明楼至韦驮的确持身不正的证人。还有一种是忏罪之墙的遗民。最后一种,就是别有用心,在旁边旁观的阴谋家。
这四种人里,罪墙遗民对于楼至韦驮有着最深的仇恨,但是他们偏偏是最没有武力之人。
而红潮最先吞噬的,就是这些人。
“救我,救我啊!”“救命,我不想死!!”
前一秒他们还在呼救,但是下一秒,剩下的就只有连肉末都不剩的骨架。
哪怕已经和楼至韦驮翻脸,但是天佛原乡之中,还是有不少僧人能够认识到红潮的可怕。
他们毅然决然的转身,并没有离开忏罪之墙地界,而是转过身去,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消灭更多的红色异虫。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红潮真的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被消灭的,那么中阴界当年就不需要和楼至韦驮有所条件交换,而是自己就可以把红潮灭了。
一具具血肉之躯挡住红潮行进的轨迹,一具具血肉之躯又在瞬间化成白骨。
红潮的速度因为这些人的阻挡而减慢了一些,但是他们却依旧没能在本质上改变红潮蔓延的趋势。
“走,再留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本来炬业烽昙是想要一力顶上的。
他是天佛原乡的审座,在天佛原乡来者之中有着最高的地位,最强的功体。他本来也应该是最先顶上的,但是他却在应该他冲上去的时候犹豫了。不知者无惧,他的心头本来并没有多少对于红潮的恐惧,但是却在看到红潮巨大的威力之后,恐惧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楼至韦驮怎么会封印这么可怕的东西!
他几乎不能思考。他能够做的,只有命令天佛原乡的僧侣撤退,然后迈开脚步,在红潮夺命之前拼命奔逃。
脸上的皮肉被虫子咬了下来,血液的味道充入鼻腔。先是眼球暴露在空气之中,肌肉暴露在空气之中。一切都是血淋淋的疼痛。
中阴界的人无疑是跑的最快的。
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红潮的可怕,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红潮这种东西出现,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当年的中阴界,因为红潮侵袭,所以所有人日日夜夜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地里的作物被啃噬殆尽,草屋并不安全。人们只能寄居在阴暗的地下室之中,吃着已然陈腐的粮食,提防着可能会来到门口的红潮。
运气好一些的,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红潮没来得及啃光的东西充饥。运气不好的,直接就成为了红潮的养分。
所以在忏罪之墙晃动的时候,他们就已然离开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成功的一次行动。
中阴界的人来到苦境,当然不是为了什么人间正义,当然不是为了什么让伪佛现行。他们从始至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打破忏罪之墙,引渡红潮进入苦境。
比起已经基本吃不到什么的中阴界,对于红潮完全没有多少了解的苦境对于红潮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样的地方。中阴界的来者们相信,只要打开了忏罪之墙的口子被引渡进入苦境的红潮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完全进入苦境。
大概一年或者两年之后,这些红潮就会完全进入苦境,而到时候中阴界之中就再也不用遭受红潮之患了。
当然,忏罪之墙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被拆掉的。
那毕竟是楼至韦驮逆转负业法门而成之物,要对付这座忏罪之墙,相当于对付这些魂魄的累世业力。中阴界之中并没有这样的法器,但是中阴界没有并不代表其他的地方没有。
比如说,欲界。
谁也不知道欲界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渗透的天佛原乡。但是当欲界找上宙王,谋求合作的时候,宙王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呢?虽然搞臭天佛原乡这种事情对于宙王并没有多少的好处,但是引渡红潮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没有什么犹豫,宙王就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中阴界的任务,也不过就是站在一边而已。
至于别有用心之人,他们散入人群之中,无人可以得知他们具体的行踪。他们也许死了,也许是活着。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红潮异虫去找银鍠玄影的。
银鍠玄影自始至终都坐在胎藏五封莲之畔。他一身黑衣,红发如血,像是堕入地狱的魔物,也像是前来人间的死神。红潮在他的身边聚集,试图突破他的护身气罩啃噬他的血肉。
但是没有用,哪怕是一只虫子都无法突破这层气罩。甚至它们都没有办法靠近银鍠玄影分毫。
这是整场灾难之中唯一的一片净土。就在银鍠玄影身边,就在胎藏五封莲旁边。
“救我,救救我。。。。。。”
银鍠玄影本来已然沉浸在这片地狱之中,却忽然有一个人抓住了他的脚踝。
血色的双眼极速瞥下,看到的是一个在红潮之中幸存的罪墙遗民。
这个人距离银鍠玄影很近,又因为失血的原因体温过低。故而阴差阳错的捡回了一条性命。
“你该祈求的不是吾,而是他。”银鍠玄影侧了侧身子,让出了一条缝隙。他让他看到了楼至韦驮所化身的胎藏五封莲。
“我怎么能够向伪佛祈求!”那人反射性的说出这句话。
银鍠玄影冷笑一声,踢开了他的手。
“伪佛,好说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注意啊,你的时间可不太多。”
“我错了,是我错了!至佛,至佛!慈悲的天之佛,求求你,救救我!”恐惧是比仇恨更强大的力量。在生命的威胁之前,本就是前几代的仇恨便不值一提了。
冥冥之中,有一条因果断开了。
“你生之时,身如琉璃,心如明镜。我生一日,便许你一身无垢,清净无暇。”银鍠玄影的手再度抚上了石莲的花瓣。
因果冥冥,天道自有定数。随着这道誓言,银鍠玄影看到他与这朵石莲之间的气机被巧妙的勾连了起来。
他在一日,便要许楼至韦驮清净无暇。
“天佛原乡,中阴界,你们一个一个,可准备好承受吾之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