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契》飘舞的紫色雪

8、银之卷·07

　　有时候，莱伊真心会觉得微笑的克洛德先生才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对于这起突发事件的处理竟然没有让任何一方哪怕是贵族的查理斯提出不满或者异议，不过，很大的可能是因为那迷人的微笑实在是比板起来的面孔还要恐怖十倍吧。

　　亚鲁迪斯被罚了十天的留校值日，理由是——打架斗殴，聚众闹事。

　　查理斯被罚了二十天的留校值日，在他疑惑地询问为什么比亚鲁迪斯的惩罚加倍的时候，克洛德笑眯眯地比了比手指，“理由嘛，打架斗殴，聚众闹事，再加上——被一挑三打败，太没用。”

　　莱伊真心想为克洛德先生一本正经发表的惩罚而大笑，虽然最后总算是忍住了。

　　托这次打架事件的福，第一堂实战课也就这样不了了之，逃过了体能训练的莱伊不由地在心里欢呼万岁。下课之后其他学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只剩下亚鲁迪斯兀自留在原地没有离去，莱伊这才想起他是被克洛德先生罚了值日的。

　　原本以为这个嚣张的家伙会多少抗议两句的，可是意外的没有。现在认真地拿了拖把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让莱伊看着有种莫名的违和感——真不像是，某座冰山会干的事情哇。

　　“那个……要帮忙吗？”犹豫了一下莱伊走上前去，虽然刚才是发誓不要向这个家伙道谢的，不过那场打架归根到底也有他的一半责任，虽然最后没有轮到任何惩罚就是了。

　　“……”亚鲁迪斯没有说话，这让主动去搭讪的莱伊不禁有些尴尬。有点为难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正考虑是否要知难而退之时平静的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开口了，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冰冷的声音好像比之前稍稍有了几丝温度。

　　“帮我把这些剑放回到那边的架子上好了。”

　　亚鲁迪斯边说边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几把木剑，也许是考虑到了莱伊的体格没有让他做拖地这种耗费体力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心的，但还是让莱伊不由地舒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能跟冰山脸好好地沟通也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情。

　　而在亚鲁迪斯的眼里，则是这个看上去有些纤弱的少年又露出了让人猜不出原因的傻笑。他似乎很喜欢笑的，无论何时，何地，对象是什么人，都可以绽放出真诚的不加掩饰的笑容。凭心而论的话，他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好看。

　　浅茶色的发丝像丝绸一样柔顺，琥珀色的眼睛给人温和无害的感觉。纤细的骨架使得套在身上的运动服略微显得宽松了一些，小巧的模样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家养的小猫咪。也许并不是绝色的面孔，不过很耐看，让人看得久了便情不自禁地会被吸引其中沉溺下去。

　　干净的好像一眼能被望透，喜怒哀乐都会活跃在表面上。

　　像透明的水晶一般不含有任何的杂质。

　　“哎？”

　　莱伊的一声大呼小叫拉回了亚鲁迪斯的思绪，扯住他的小爪子有点惊讶地看着那片背后散开的血渍，不由分说地开始扒他的衣服。顿时那道后颈上被划开的血口暴露出来，应该是刚才被查理斯偷袭的时候不小心擦到的，切，大意了一点么。

　　“你……流血了……”

　　莱伊吞吞吐吐道，脸色变的有些苍白，明明血液已经止住了吧。

　　“跟我去校医院。”义正严词地拉着他就往一个方向拖，但是死活拖不动。亚鲁迪斯甩开他的手，满不在乎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伤员没有发言权！”莱伊提高了声音，看样子是跟他较上劲了。

　　“不要。”

　　眼见某座冰山不肯乖乖听话，莱伊转了转眼珠，“好啊，你不去的话我就今晚偷偷溜进来把这里全部搞乱，反正值日没做好大不了就是继续被罚做两个周而已嘛。”

　　“……”

　　记仇的小鬼啊。亚鲁迪斯略显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面对总算妥协的亚鲁迪斯莱伊有种胜利者的喜悦，不过，马上被下一句话打回原形。

　　“校医院往这个方向走啊，路痴。”

　　“唔……”

　　到了医院实际上也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亚鲁迪斯一脸无聊地坐在等候的排椅上，而去前台询问的莱伊却迟迟没有回来，这个家伙，该不会搞得太夸张了吧。

　　本来那道伤口就不怎么严重，再加上他可是——

　　“不是吧，怎么恢复的这么快啊？我都还没有买药哎！”

　　回来的莱伊盯着亚鲁迪斯那道非但已经不再流血而且开始自动愈合的口子大发感慨，难道他刚才眼睛产生了错觉？为什么只是去医院溜了一圈的工夫他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说没有必要啊。”

　　亚鲁迪斯白了他一眼，这小猫咪真的是单细胞生物嘛。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伤口能够自动愈合这件事其实跟他的身份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不过，冰蓝色的瞳孔微微眯起，看着还在那里惊讶的莱伊，这个人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么？明明订立了“月之契”，却完全没有产生应有的魔力感应，甚至在他的身上找不到契约之印。

　　卡尔莱伊，难道不是，普通的人类么……

　　最后莱伊还是象征性地开了一些治疗擦伤的药水，当看到打印出来的单据之后莱伊拧起了眉头，因为上面标明的出处是——森德7街。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不在日常活跃范围内的陌生名词，传言是个鱼龙混杂的混乱场所，好像还活跃着吸毒者、娼妓、杀人犯什么的。

　　侧脸略显诧异地瞥了站在不远处的亚鲁迪斯一眼，俊逸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莱伊其实很想问，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呢？学院本部的住宿条件应该不会很差才对……

　　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单据一把被从背后扯了多去，那张阴沉的脸多少有些吓人。

　　“别好奇不该管的事情。”

　　压低的吼声与之前稍微放软的语调完全是判若两人，冰蓝色的眸子冷冷地瞪着他，冰寒彻骨的敌意从最深处透射出来。这一刻，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到让人无法靠近的亚鲁迪斯，浑身散发出的逼人气场让莱伊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下巴猛地被大力地捏住，生硬的疼痛让莱伊皱起了眉，却无法从那双眼中看到丝毫感情。

　　要被冻结了，那双眼睛，要冻结在那抹冰一样的蓝意之中了……

　　在莱伊以为自己几乎就要被亚鲁迪斯的眼神冻死在医院等候室的时候，一个适时响起的声音拯救了动弹不得的他。跑得气喘吁吁的爱德华停在面前，神色透着几分与平日里的嬉笑不一样的慌乱。他先是看了亚鲁迪斯一眼，遭到敌意的瞪视之后视线转回了莱伊身上。

　　“克洛德大人让我通知你和亚鲁迪斯去校长办公室。”躲闪着莱伊询问的目光，爱德华压低了声音，“据说是，银之国的亲王德库拉塞德里克殿下指名想要马上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