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契》飘舞的紫色雪

28、银之卷·27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莱伊彻底丢失了原本追逐的目标，那个女人趁机消失了。

　　而意外的停电事件也在会场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嘈杂的人声之中模糊辨认出是亲王殿下在命令人去查看配电间，切换备用电源之类的叫声。很快的，伴随着喀嚓一声头顶的吊灯再一次亮起，会场也重新变得灯火通明。

　　然而，从人群中央爆发出了一阵更大的骚乱和惊叫声，只因为——

　　展出在玻璃室内的“赫拉斯之心”，不见了。

　　哎？莱伊吃了一惊，从停电到电源恢复不过短短五分钟的光景，又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怎么可能……正想着，身边不知是谁指着天顶最高处的窗台尖声叫道，“那里，快看那里！”

　　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独立于会场最高处窗台的纯白身影。

　　夜晚的风拂起风衣的一角，清冷的月光衬着那高挑的人影亦真亦幻，似是从月亮之中出现的一般。

　　而距离很近的宾客看清楚了他手心玩弄的东西，正是那颗失踪的蓝宝石。

　　“所以我说，现在才是表演的‘最佳时刻’哦。”

　　猛然间一个轻灵妩媚的笑音从莱伊的耳畔飘过，回头间只看到一道轻盈的影子从身边掠过，灵活的如同游弋的鬼魅。大片的黑色鸢尾花瓣洒落下来，从半空中缓慢飘落，暗香浮动。

　　而站在窗棂上的男人，缓缓地抬手摘下了那副假面舞会的面具。

　　长长的银发飘然垂落，露出那张英气逼人的面孔，几片随风散落的花瓣轻盈地落在风衣的肩头。他俯瞰着会场黑压压的人群，那一刻，刻入人记忆深处的只剩下一抹最极致的深红。

　　目空一切，睥睨一切，孤傲而自负的，王者的眼神。

　　“赫拉斯之心？……呵。”

　　凯撒冷冷笑道，真红的眼眸俯视着脸色苍白的塞德里克殿下。

　　攥紧的掌心像是倾注了什么力量般缓缓松开，蓝色的晶片从指间一点点滑落，吹散。

　　直到男人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全场没有人说话，像是戏剧最后的高潮，恰恰是死寂无声。

　　“替我拿下这群叛党——卫兵——！”

　　这个时刻响起的亲王殿下的命令像是如梦初醒，顿时会场四周的出口皆被降下的铁门封死。大群武装精良的皇家卫兵涌进了会场，规模之大实属出乎意料。几位靠的比较近的女士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争相发出失态的尖叫，而所谓的绅士此时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多吭一声。

　　被惊慌失措的人流冲的几乎要站立不稳，一只手从背后扶住了莱伊的肩膀。

　　回过头，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高兴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但亚鲁迪斯的眼睛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注视着那高处窗棂上的人影，像是失了神。

　　良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有胆量，真红之名。”

　　真红之名？没等莱伊开口询问这个奇怪的称谓，亚鲁迪斯一把拉起他的手往会场的一个方向而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混乱，步伐飞快。

　　借着众多宾客的耳目，无人注意到圣玛丽亚的使者已经悄然离开了会场。出得王殿外，亚鲁迪斯立住，手指比在唇边朝天际打了一声口哨。

　　银白的光耀像是早已预感主人的召唤般如期而至，是疾风的坐骑独角兽。

　　“去哪里？”莱伊回头，看着一脸严肃神情的亚鲁迪斯。

　　“阿斯兰遗迹。”低沉的声线，伴随着一声划破空气的风声，矫捷的轨迹越过雪原，隐去在了苍茫的月色之下。

　　此时此刻，会场之内的激战正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

　　I．K到场的组织成员并不多，因为能够凭借伪装成假面艺人进场的人数有限，但便是区区一个表演团的人员，却让暗处观战的塞德里克亲王额头不住地滴下冷汗。

　　银国出动的精锐的皇家之师，竟然拿不下这群胆大的余孽。那些人出色干练的身手，竟然能在大批士兵的围剿下游刃有余，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编入精英部队的行列。

　　但是这些，全都不是重点。

　　就算无法拿下他们，但起码对I.K的党羽起到震慑作用也能稍微挽回银国这次失利的局面。然而那些人似乎根本就没有退却的意思，至少，在他们的主上下达撤退的命令之前。这种绝对的忠诚与追随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他，究竟该是一位怎样的王者。

　　不必说那个以诡异的鸢尾花作为暗器的女人，无人能够阻止与那双真红的眼瞳对视时退却的威压感。那些射向窗台的弓箭和子弹，在他眼里好像不过是孩童的玩具，被轻易地避开，然后，用那条伸缩自如的魔鞭“地狱红莲”取走一片人的性命。

　　鲜血的气息，在激起体内嗜血好战的魔性，何况，这里是夜晚，是属于狼的夜晚。

　　扭头留意到那双红色眼里浮动的异样光芒，海伦凑到凯撒身旁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而I.K的主上似乎终于决定终止今晚的闹剧。一个简单的眼神暗示，其他的成员已是心领神会，转眼间刚才还火拼到白热化的场面有一方成员集体退出了战场，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如果不是满目的狼籍，遍地的尸体，也许一切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一道横扫而过的红色光焰放倒了王殿门口拦路的士兵，凯撒的步伐飞快，几乎让身后的海伦无法追上他的脚步。苍茫的月色之下那头垂及腰际的长发被夜风吹起，飒飒飞舞，几分孤傲，几分轻狂。凯撒头也不回道，“汇报一下其他地方的情况。”

　　收回最后的一片鸢尾花瓣，海伦沉声道，“收到，其他的组织成员皆已归位。零人死亡，两人轻伤，西门那边还有部分交锋。其余的安排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至于接下来……”

　　“够了。”被凯撒一语打断，望向远处雪原奔来的银狼露出了一缕从容不迫的笑意。

　　翻身跃上一匹魔狼的脊背，银发的王者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总要有压轴的筹码，来作为夜晚的结束。

　　——你能阻止我吗，闪光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