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Ver.番 徒行于黑暗之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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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祇的武力面前，一群刚刚在我眼里无法抵抗的士兵被像切瓜切菜一般迅速清场，许多人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已经身首异处，猩红的液体流了一地，浸润了这片土地。
夜斗在人群中穿梭其间，几乎每走一步就带起了大片的血花，而他的表情始终平淡如一，甚至在他眼底还有那么一丝单纯的光。
他根本没把杀戮当做一种残忍的事，甚至没把这些人当做人。
神是没有对错的，神的意愿即是正义。
我几乎被带入了那样天真残酷的神性中去，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可见之处全是尸山血海，我身下的土地也是被猩红的液体下渗三尺，指尖全是黏腻的感觉。
夜斗已经结束了单方面的屠杀，他手中的刀变回了我曾经见过的野良少女，只是这时候她还是干干净净的，若不是这炼狱一般的背景，她看起来还真是甜美可爱，也不似后来那般诡异。
夜斗踏着满地的尸骸鲜血向我走来，半身染得暗红，略显苍白的脸颊上两道液体正顺着弧度下滑。
我不由得全身轻颤了一下，此时的他全无后来那逗逼五元神的影子，简直就是一尊修罗，周身煞气弥漫，几乎让我忘记了他是谁，只余下本能一般的恐惧。
他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一只手伸出了一半，又收了回去，他微微皱眉，在身上擦了擦，却沾上了更多了血迹，最终只能放弃。
“你没事吧？”他可能看出了什么，并未再靠近，语调也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我抬头望着他，嘴唇嗡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们两人之间明明只有两步之遥，却不知为什么仿佛相隔天堑，无法跨越。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神色如常的走上前，我不该呆坐在原地这样看着他，这样看着一个刚刚救我于水火的人，但不知怎么身体就是不听使唤，手指动了动始终都没能抬起来。
他沉默半晌，见我一直没反应，眸色渐渐沉了下来，眉眼间渐渐带上了一点失望的神色，本来前倾的身子也渐渐退回了原位，就在这时，绯音从背后蹦蹦跳跳的跑来。
“怎么了，夜卜？”她并不知道我的来历，不明所以的看向夜斗。
手里是一大捧人耳。
看清她手中捧着的东西的瞬间，我不由得脸色一白，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胃里却没什么存货，见状，夜斗侧身挡住了绯音，也挡住了那堆让人害怕的‘战利品’。
“没什么，回去吧。”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见他转身我不由得慌了神，瞬间什么令我害怕的想法都消失了，他的背影也不再是煞气漫天，变回了那个让人安心的身影，我只知道这时刻我不能让他离开。
“不要…不要走，夜斗！”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角，也还好他并没有马上瞬移，成功的被我留了下来。
他猛地转头看我，湛蓝的眼眸终于亮起，我有些狼狈的跪坐在地上，抬头跟他的眼神对上了。
但他并没有立马回应我，他转头对绯音说：“绯音，你先回去。”
小姑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夜斗，瘪了瘪嘴，还是听话的先走一步了。
看他的确留了下来，我神色一松，手也落了下去，然而还没沾到地，就被他一把捞了起来。
指节分明的大手上一些血迹都已干涸，但我好像突然不在意这些东西了，用力的反抓住了他的手，换上了一副略带委屈的表情。
“你把我丢在这就不管了，我可是饿了整整三天啊。”
“现在看到这个样子，想吐都吐不出来，你还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么。”
大概是平时跟夜斗撒娇成习惯了，我甚至忘记了他并不是那个宠我疼我对我言听计从的五元神，好在并不是很露骨，这个夜斗也买了我的帐。
“这不是留下来了么，”他嘴边浮起了一丝笑意，“我被父亲大人关在家里了，你要是早点祈愿，我不就早点来见你了么。”
“啊，祈愿？”我愣了愣，睁大了眼睛，心里浮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啊，是你的祈愿噢，”他手上用力，将我拉了起来，“你不是在心里强烈的想要我杀掉这些人么？”
“有…有么…”我脊背有些发凉，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狠毒的想法。
说白了，会有夜斗这样的行为，也是因为有抱有这种想法的人类啊。
但若不是夜斗的话，我现在很可能遭受比死更惨的待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怪罪自己了。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夜斗抬了抬眉毛对我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杀都杀光了，就算你后悔了香油钱也是要给的。”
我哑口无言。
该不该告诉他我真的身无分文呢，难道他不知道么…
“呃…你知道的，我从未来过来，浑身家当只有一身睡衣……”
他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微妙，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强撑着说道：“当…当然知道，我可是神明大人，这点小事我还是料得到的。”
明明忘记了吧…
“那…那就用其他东西来抵吧，先说好一定要是让我满意的东西啊。”他勉强稳住了表情，维护他高冷的形象。
“首先让我吃顿饱饭，换身衣服可以么，”我有些嫌弃的扯了扯身上染血的睡裙，“我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要是你一定要现在抵的话。”
“也只能肉偿了。”我转头对他扯出了一个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
“肉肉肉…肉偿？！”他终于维持不住高冷的表情，双眼瞪大惊恐的看着我，接着耳尖就红了起来，没一会就扩散到了脸颊，刚刚还恐怖无比的祸津神瞬间转变成了邻家小姑娘一样娇羞。
而我，一句话把自己变成了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一板一眼的夜斗，总让人很有一种想调戏的欲望，而面对未来话唠又得瑟的逗逼神，只有无尽的想泼凉水的想法。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也…啊什么？！”
“咳…既然这是虔诚的信徒的上供，作为神明的我也不能这样狠心拒绝的……”
“…….所以你本性就是这样的吧，还摆什么高冷范啊。”
“你这是对神明大人的质疑么！”
我不知不觉间找回了一点跟夜斗一天到晚毫无营养的斗嘴的日常，但也许这一切对现在的夜斗来说，都是陌生又新鲜的。
两人的手也没放开，谁也没有提醒，就这样，他领我到了一处河边。
“你先在这洗洗吧，我去帮你找换洗的衣服。”夜斗指着澄澈的水面对我说道，“有什么危险就大喊我的名字，我已经承认了夜斗这个名字，所以无论是夜斗还是夜卜我都能听到的。”
我顺从的松开他的手走向河边，转身向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能搞定的。
他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瞬间原地消失不见了。
因为还是不太放心这样的野外，我穿着染血的睡衣就这样下了水，现在的天气河水稍稍哦有些冰凉，不过也比黏了满身莫名的东西要好。
我泡在水里，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数百年之后的夜斗，虽然中间横亘百年，但其实他的本质一直没变，不论是表情夸张还是高冷沉默，其实都是极好接近的一个人，对成为了朋友的人就一定毫不保留，那份纯粹是几百年的尘埃也没能磨灭的光辉。
一个人在这黑暗的时代徒行数百年，仍然保留着最可贵的纯真，大概这就是他不灭的神性了吧，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他喜欢得这么不死不休。
若说世界上有什么事夜斗神无法切断的，大概就是我们两之间的缘分了。
想到这我不由得有些羞赧，感觉双颊都爬上了热气，赶快将半个脸沉入水中降降温。
夜斗并没有离开多久就回来了，这次他带来的终于是女士浴衣了，还是淡淡的樱粉色，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
见他身上的黑色和服也换了身新的，我不由得猜测他是不是偷偷回了趟家。
血迹已经洗不掉了，我只能将卡帕比残忍抛弃，换上了这个时代正常的穿着。
夜斗领我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子的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村里也多是一些老人自给自足，他出面跟当地人交涉，把我安置在了一户人家中，作为交换条件就是我帮家中老人做点他们不方便的力气活。
不太情愿的承认，虽然我的确是生理上的可爱的女孩子，但我的力气也是一绝。
就这样，生活似乎安定了下来一样，天天帮两个老人挑水砍柴，闲下来就听听邻里扯一下家常，我突然想到该怎么还夜斗的香油钱了。
虽然似乎我就这样不还了他也不会介意，但谁叫我对他好呢呵呵呵呵呵。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忙碌了将近一个月，我所有的准备工作终于做好了，现在只差把夜斗叫来。
“这样真的会有用么……”感觉这样的事还是有一定的羞耻度，我涨红了脸，磨蹭了许久还是张开了嘴，“夜…夜斗……”
…并没有神明出现。
“是不是声音太小了……或者他在做委托？”我又在原地转了两圈，终于还是一仰头稍微大声的喊了出来：“夜——”
“…斗……”
OTZ这种中二感满满的召唤仪式到底是什么鬼！
“不用叫那么大声的，心诚则灵，”突然，背后传来耳熟得不能再耳熟的声音，夜斗就在不远处看我笑话，“听到信徒的祈祷，我早就来了。”
我：“………”
好了这笔账记在夜斗头上，等哪天我回到未来面对那个可以任我搓圆捏扁的夜斗，我会找回场子的！
“所以，叫神明大人来是干嘛，不会是陪你散步吧，“他挑了挑眉毛，“像我这样的神明可是很忙的。”
没事，三百年后你一天到晚都在做着这样的闲事。
想到他未来的样子，我忍不住扯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上次说的债，我来还了。”我上前了一步，极其自然的抓起了他的手，转身向某处走去。
“这段时间住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的，我自然也没什么工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偿还你了。”
夜斗呼吸一滞：“什么，这种事？！我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想到哪去了！“
“咳咳，”我收起敲了夜斗一个爆栗的拳头，转手挡住他的视线，“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不过就算你不喜欢也有这样的东西给你了…”
说着我让开了身，让身后之物暴露在他的视野中：“我手工也不是很好，你就将就一点吧…”
眼前是一方小小的神龛，上方一块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刻着‘夜卜’两个字，整个神龛都是木头和石头用麻绳捆绑搭建而成，虽然简陋，却还是有模有样的，该有的都有了，就是…丑了点。
我有些心虚的看向了一边，也自知自己两只手笨得像脚一样，这样的东西实在有点拿不出手，但还是嘴硬了说道：“反正不管你不能嫌弃，我为了这个可是牺牲了这一个月来所有的休息时间……”
还未完的话语被手上骤然加大的力度打断，我回过头来看向夜斗，只见他两眼睁得大大的，像孩童见到心爱的玩具一般，眼底似有星辰在闪烁。
“这…这真的是给我的么？”他声音中有些不敢相信，略带了一丝惊喜。
我眨了眨眼，平时听了这么久他要建神社的梦想，不想神社对他意义竟然这么大么。
嗯，要是能回去的话，也给夜斗做一个吧，虽然不是真的神社，也聊胜于无了。
“呐，”夜斗微垂下了头，深紫色的发丝垂落挡住了他的双眸，他对我说道：“我……”
“我可以抱抱你么？”他猛然抬头，两只手将我的手捧在胸前，几乎都能看见星星在眼中转着圈的闪烁了。
我愣愣的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随便…”
话音未落夜斗就一个大力把我捞进了怀抱，整个人扑了上来：“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是夜卜神光辉的神话起始的一笔啊，我一直很想要一个神社的！”
“真的？”被他带得我也有些雀跃起来了，从他的怀抱里抬起了头，“你喜欢它么？”
“嗯嗯喜欢！”
“不嫌弃？”
“怎么会！”
我不由得绽开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我轻轻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面向神龛，煞有介事的击了两下掌。
‘希望夜斗从此找到自己的道路，做一个福泽天下的福神。’
想到他未来干劲满满的样子，我怀着美好的心情许下了这么一个愿望。
夜斗似有感应一般抬头看向我，眼中有些迷茫，更多的却应该是惊奇。
我看着他的眼睛，抿唇一笑。
“...我可是祸津神，你为什么会许下这样的愿望？”他不解，忍不住问出了声。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闭上眼睛，做虔诚状，在心底将愿望默默地复述了一遍。
夜斗在一边歪着头看了我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开口问道：“…啊对了，我还一直没问过你的名字……”
“原来如此，就是这个女孩让你这么放不下么。”突然，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我愣了一下，夜斗却是突然浑身僵硬。
我转头望向出声的人，那似乎是个中年男子，手握着一个金色的锡杖，就是上面金色的圆环碰撞发出了声音。
“难怪你最近总往外面跑，也不愿带着螭到处玩耍了，那孩子可是很难过的噢。”
夜斗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有些心虚的喊道：“…父亲大人，不是…我…”
他刚想辩驳什么，只见男子突然扬手，金色锡杖挥下，刚刚还令夜斗无比开心的神龛顿时碎裂一地。
我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转头去确认夜斗的表情，只见那男人状似温和的对他说道：“你不需要这种东西，以前就告诉过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乖，跟我回家去吧，螭可是闷闷不乐了好多天了。”
夜斗低着头站在那，沉默不语。
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我也能想象他是有多伤心了。
“啊，还有这个小女孩，”那男人突然转头看向我，“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说着，他手中的锡杖就带着无可抵抗的姿态向我挥来，我睁大了眼睛，视野却还是被漫天的金色霸占。
最后的最后，是夜斗扑上来惊慌失措的脸。
“啊——”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冷汗直冒。
入眼的是我熟悉的小房间，深夜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模样。
回来了。
我在床上呆坐了良久，直到身子有些发凉了，才动了起来。
抱着枕头我摸到了隔壁的房间，床上一人正在呼呼大睡，被子都蹬掉了一半了。
我默默地将他的被子扯好，然后爬上了床，从他的臂弯下钻进了他的怀抱。
他迷迷糊糊的转醒：“嗯…啊…阿南啊，怎么了……”
“…没事，我想静静。”
“唔…好…话说回来你身上这衣服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情侣睡衣呢……”
“憋说话，抱紧我。”
“…奥。”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Ver.番 徒行于黑暗之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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