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茶前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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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乾跟在斐陌煜后面不远不近地走着。斐陌煜出了驿站向左转，通过一条长满杂草的小径，从一根长满了青苔的独木上过了一条小溪，又向右转穿过一片树林。最后扒开一丛灌木，找到一个山洞。
邵乾看着山洞，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斐陌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山洞里有声音，像是狼的嚎叫，又像是虎的，邵乾将手摸在腰间，随即自嘲地一笑。面对小小的一个山洞，竟然会让他堂堂西夷的国师害怕，说出去会让别人笑掉大牙的，那今后还怎么……想着，邵乾看了一眼斐陌煜。
斐陌煜并没有急着进山洞，而是站在一边，仰头看天空。
天空很蓝，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似乎静静地看着天空，所有的烦心事都会消失殆尽，这，还是那个女子教会斐陌煜的呢！
“王爷，我们这是？”邵乾见斐陌煜似乎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由得出声询问，清亮的声线在喉咙里转了圈，显得异常温润。
“等人。”斐陌煜慵懒地说着，手轻轻摸着小狐的头。小狐在斐陌煜怀里挣扎了一会，见挣不脱，一偏头，张开嘴咬在了斐陌煜的手指头上。这一咬，到底没注意轻重，细嫩的指尖沁出了血珠。似乎见斐陌煜受伤了，小狐不再闹腾，耷拉着耳朵，用头蹭了蹭斐陌煜的臂弯。
“这小狐倒是可爱的紧。”邵乾笑着说，从袖中拿出一个淡紫色的瓷瓶递给斐陌煜。斐陌煜也不客气，接过纳入了袖中，邵乾再看，斐陌煜手上哪里还有什么伤口，不由得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斐陌煜没有放过邵乾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夜罂来报，西夷掌权的名为皇帝，实为国师。特别是邵乾，算得上是历代国师中的佼佼者，精通五行八卦，阴阳术算。而且上次的笛音也应该是他！这么说，他大概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吧。呵！有趣。
“这是我养的。”斐陌煜捏了捏小狐的耳朵，过了半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邵乾眸子一转，明白了斐陌煜无非是说‘这是我养的狐狸，能不可爱吗’，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转头，看到绯月和一个青衣小童过来了，不由露出一副温柔的笑，对着绯月说到：“嬿儿，你来了。”
绯月隔很远就看到了一袭红衣的斐陌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待走到斐陌煜旁边站定，方喘气起来。
邵乾看到绯月手中抱着一个红木的盒子，盒子上摆这一个红泥小炉。而绯月身后的小童，身上背了一张焦尾琴，提着一个食盒。他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悦，显然是责备绯月干一些下人才做的事，但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依旧温柔，“嬿儿，辛苦了。”
“扑哧。”斐陌煜放开小狐，小狐一个跃身跳到斐陌煜肩头，对着邵乾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地将头扭到一边。斐陌煜伸手接过绯月手上的东西，笑容魅惑，“才搬这么点东西就累成这样，搞不好还真有公主的资质。”
邵乾见斐陌煜接过绯月手中的东西，有些不敢置信。斐陌煜的身份他让人查过，回禀的人说没有这个人，但是与江湖上行走的‘妖狐’很相近。但是看苍黎皇对斐陌煜的态度，恐怕他提出要整个苍黎的江山，苍黎皇也会拱手相送。
斐陌煜抱着盒子，率先走进了山洞。邵乾收了神，紧跟其后。绯月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发了会呆，直到身后的青衣小童催促，才跟了上去。
绯月在山洞里走了大概二十步，眼前就出现了一片亮光，且能感受到亮光处有清风吹来，走近，则看到是一个出口，大概同自己身高一般，若是斐陌煜就要低头，绯月出了洞口，洞口处是一个小小的平台，似乎是有人刻意堆砌的，连接平台的左侧有一条泥土的小径，蜿蜒着连到谷底。没错，这竟然是在一座山的半腰。从山腰往下看，郁郁葱葱的树木交错掩映，树林间有没有散尽的白雾，从白雾里隐隐绰绰地可以看到一些姹紫嫣红的花仍在竞相绽放。
绯月转过身从洞口接出食盒，接过焦尾琴，等青衣小童出来，然后顺着泥土的小径往下走。
小径边长着没胸的杂草，草上带着一些晶莹的水珠，因为斐陌煜他们先过，有不少滴落到了地上打湿了草根脚的紫色土壤。杂草中有不少细碎的白色花蕊探出头来，散发出淡淡的馨香。
走到小径的尽头可以看到一块平地，平地上用篱笆围了起来，篱笆上缠绕着牵牛花，白的红的粉的相互交错，美不胜收。篱笆内是开垦出的大大小小的园圃，园圃里种着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在园圃边有一座小巧的茅庐，茅庐的窗户上很干净，看得出有人收拾打扫。
走进茅庐，斐陌煜已经在一边摆弄着小炉，眼神专注，邵乾正端坐在用草编制成的墩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斐陌煜。那眼神，若不是两个都是男的，绯月指不定会想歪。
青衣小童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斐陌煜旁边蹲下，想要接过斐陌煜手头的活儿。斐陌煜一摆手，拒绝了青衣小童，继续瞪着小炉，似乎在思考什么。
又过了许久。
“肖凌。”斐陌煜转过头，嘴角咧开，脸上梨涡乍现，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对着青衣小童说到：“你会生火不？”
“……”敢情您老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不会生火啊！“回禀王爷，会的。”肖凌答道，奈何回答的语气中让绯月听出了淡淡的无奈。
“甚好。”斐陌煜感叹到，主动让出了位置。谁让以前喝茶都是霂月一手操办的，看吧，还是要学些东西的，不过，幸好煮茶因为好奇还是了解了些，不然可要出丑了。
肖凌端了小炉往庐外走去。走到门边，忽又听到斐陌煜邪魅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知道水在哪吗？”
“……”敢情您老很久不来，连水在哪都不记得了？！肖凌觉得自己不能多想，多想会失去幻想。更何况，自己以前都只准备茶具，后面的事都是霂月一手操办，来这儿，说起来也是第一次，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斐陌煜看着僵在门口的肖凌，身子往桌子上一靠，抬起手打了个哈欠，眸子里水光涟涟，声音慵懒，“都怪出来时小轿没回来，现在才这样累。”
“……”你是因为太累所以准备……绯月暗忖，直觉刚才替自己抱着东西的那个人是幻觉，看向肖凌的目光中多了些怜悯，转念又想，似乎以后都要跟在斐陌煜身边，不由感到前途堪忧。
“扑哧。”邵乾笑起来，整张脸像是夏日里绽放的白荷。他站了起来，对着斐陌煜一作揖，“敢问王爷，在下是否可代劳那小童前去取水。”
“肖凌，还不赶快谢过西夷的国师。”斐陌煜懒懒地说着，只是西夷二字在邵乾听来，总有一种嘲讽的意味。
“谢过国师。”肖凌不卑不亢地回答到，却没有让邵乾帮忙，反而看向了绯月。在肖凌看来，绯月若是想留在斐陌煜身边，那就必须得了解一些。
绯月一头黑线，无可奈何提起一个小木桶，认命地向外走去。
“你们不知道水在哪吧？”斐陌煜神情懒散，说出的话又让绯月一怔——这样说来，绯月瞅了一眼肖凌，见肖凌一脸无奈！那你还让我们去！！！
“但是它知道。”斐陌煜停顿了一下，抬起手，指着门外。
绯月向门外看去，入眼处花开正好，阳光明媚，哪里来的人影，再看肖凌一副了然的的模样，瞟了一眼邵乾，邵乾却也是明白了的样子，不由瞪大了眼睛，死命盯着门。
“看你的智商，真没有做公主的潜质。”斐陌煜扶额，口中吐出的话语让绯月有一种砸死斐陌煜的冲动。
“……”
“嬿儿。”邵乾笑着，笑容像是一道白月光，照进了绯月的眼中，他抬起手指了指昂首站在门口的小白狐，没有再说话。倒是白狐看到邵乾，眼睛里又冒出了火花，终是一撇头，转过身去了。
绯月‘呵呵’傻笑了下，提着木桶，飞快地出了门。肖凌犹豫了下，放下小炉，也随着绯月出了门。
邵乾看着绯月他们走远了，坐回到草墩上，浅笑着看斐陌煜。斐陌煜倚在门上，望着田圃。
时间静静地流逝。
“你支开他们，不会仅仅因为累吧？”到底是邵乾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谁说不是呢？”斐陌煜回过头，眯起眸子，手指摸在自己的下颌，轻笑着回答。
“那何不坐着休息下？”邵乾顺着斐陌煜的话淡淡地说，眸子里有着似是对老朋友一般的关心。
“也好。”斐陌煜走到邵乾的对面落座，同时拿过肖凌放在桌上的焦尾琴，“如此坐着，到底辜负了良辰美景，听得国师笛音天上有人间无，不如合奏一曲？”斐陌煜说着，眸子里划过一丝暗讽：不知不觉自己也这样世俗客套了，官场到底不适合自己，过了这段时间，就出去玩玩吧。
邵乾也猜到了斐陌煜不会简单地请自己喝茶谈天，更何况，邵乾想起一开始就对自己张牙舞爪的那只小狐，轻笑起来，伸手拔出腰间的长笛，“那在下却之不恭了，如是吹得不好，还望王爷海涵。”
“那是自然。”斐陌煜轻轻拿下琴囊，手指轻柔地抚摸在琴弦上，眸子里一片柔和。斐陌煜手指一抹一勾，美妙的琴声流淌而出。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人走在炎炎夏日，忽然来到了湖边，有微风徐徐吹来，接天的荷叶中偶尔可以看到亭亭玉立的荷花，荷叶下脉脉流水中，锦鲤嬉戏。
邵乾的笛声也随之响起，清亮的笛音绕着琴声。似乎在湖边的岸堤，一顶顶的香车载着年轻美貌的姑娘经过，头顶的柳枝轻快地摆动。
斐陌煜手指一拨，琴音稍稍拔高——像是晴朗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在地上溅起水花，岸堤上的人们慌乱地作鸟兽散。
笛音也随之一转，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徐徐地走来，蒙蒙的雨中，勾勒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画面。
斐陌煜又一拨，琴音拔得愈发高，不一会有一转，慢慢走低。
邵乾随之拔高笛音，却没跟上斐陌煜的琴音，收了笛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斐陌煜按住琴弦，皱了皱眉头。这种水平并不是当日打断他琴声的人，莫非另有其人？！但是，斐陌煜笑了下，尽管邵乾没有跟上，却没有受到琴音蛊惑，光这一点，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献丑了。”邵乾将笛子放回腰间，笑容轻浅，看不出一丝的懊恼，仿若早知如此。
“承让。”斐陌煜站起身，仔细地将琴装入琴囊，伸了个懒腰，眸子里的笑意不减，“他们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流光直直地朝着斐陌煜撞来，斐陌煜眼里闪过一丝狭促，左脚探出一步，身子后仰，那道白光就直直地撞向斐陌煜身后的墙壁，在快抵达墙壁时，斐陌煜旋身一捞，只见手里面多了一条绒绒的尾巴，尾巴下面，一只小狐挥舞着小短腿表示不满。
“王爷，水打来了。”随后，肖凌也走了进来。
“正好。”斐陌煜抱住小狐，捏住小狐的耳朵，笑得妖孽横生，“去生火吧。”
“……”做奴才的，果然是没有休息的命啊！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茶前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