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说故事2》女鬼

2、尸气

　　转眼间，黄芬已经入学四个月了。

　　后天就是元旦，离家近的同学们都在收拾行李准备小长假回家小憩，黄芬不够时间回去看奶奶，干脆租了一堆言情小说堆床上，三天假期准备秉烛夜读。

　　突然，不知道哪个大嗓门的女同学吼了一声，“我们宿舍二楼的内衣又被偷了！！”紧接着，整栋楼沸腾了起来。

　　黄芬先是听到楼上叮叮咚咚的跑去走廊看热闹的声音，接着他们寝室里的几个女生也按耐不住了，开了门跑到阳台外一探究竟。

　　偷内衣这事在这个学校不算什么新鲜事。黄芬所在的这所学校共有七栋女生宿舍，女生们洗好的衣物都是放在走廊上晾晒。到了晚上，谁忘了收，总会有衣服被他人收错的时候。可是，内衣被盗事件，自去年9月份她入学到这所学校不到半年的时间，已经发生了不下十次了，而且每次都是发生在她入住的这一栋楼。

　　一开始学校的保安处的主任徐涛接到学生投诉，觉得收错衣服很正常，更何况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真去学生宿舍挨个挨个的翻学生们布料不多的内衣内裤？

　　随着投诉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传到了副校长的耳朵里，徐涛觉着这件事不能再无作为了，于是联系了每栋宿舍的管理员，蹲守了整整半个月，竟一无所获。

　　学校的保安处一共只有三个人，就算他们三个扛得住每晚轮流守夜值，配合的宿舍管理员们也早就筋疲力尽。学校只能暂时叫停这项工作，然而蹲守夜值结束一个月不到，又发生了偷内衣事件，宿舍里的女同学们觉着自己呆的地方不保险，纷纷不安了起来。

　　室友们观望了会儿，没看见有什么新的动向，都进房关了门。

　　“你猜，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夜夜到女生宿舍偷内衣啊？”说话的是睡黄芬上铺的女孩，名叫吴芳。宿舍里共住了四个人，三个室友中吴芳的脾气最好，两个人的共同爱好也多些，感情自然比
　　其他两个要好。

　　黄芬搓了下发冷的手，望了眼暮沉的天色，说，“真相只有一个！”

　　“莫非你知道是谁？”室友疑问。

　　黄芬俏皮的笑着说，“真相只有一个！可惜知道的不是我！”

　　“切！”室友们见讨论不出什么，都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黄芬刚准备继续看她手中的小说，吴芳却挨着她坐了下去，小声说，“芬，帮我个忙好不。”

　　黄芬点头，问，“什么事啊？”

　　吴芳小声说，“你也知道，我暗恋杨林很久了。”杨林是吴芳的邻居，大她七岁，从小学习成绩就好，是自己小区里所有孩子妈妈嘴上天天念叨着的楷模。然而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大都又喜欢杨林这种学习成绩好的男孩，吴芳也不能免俗。自知道杨林这个人开始，吴芳就觉着他和自己心目中的MR RIGHT一模一样。凭着她那份毅力，这份暗恋竟维持了整整十年。

　　黄芬颔首，翻弄着手中的书，心不在焉的问，“难道……这个元旦他要结婚了？”

　　“什么呀！”吴芳听她胡说，脑里还真浮现了杨林和别的姑娘一起亲昵的镜头，一张白嫩的小脸瞬间气的红红的。

　　黄芬见吴芳的表情，知道自己刚才戳到她的禁忌了，连忙讨好说，“我胡说的！你别生气啊！有你这样一个暗恋他十年的绝色佳人在，他哪能抛下你和别人私奔、结婚啊！像你这样好看的姑娘，就算有十个杨林，他们全都会躺在你的石榴裙下！”心里却悄悄地说，只是像您这样默默无闻的暗恋着，他和别人结婚也是早晚的事。

　　黄芬这番漂亮的话已经哄的吴芳把刚才的不快给忘记了，可是她却仍然嘟着嘴巴不理她。黄芬第一次见到她这么较真，自己确实有错在先，急忙说，“我真的错了！你惩罚我吧！叫我干什么都行！”

　　吴芳挑眉问，“你说的，做什么都行？”

　　黄芬知道她不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不会提过分的要求，点头说，“真的真的！我做错事了，必须要赔偿你！”

　　“反正你元旦不回去，就陪我回趟家呗。老家的社团搞活动，去春游，我在论坛上见他说必去，我也跟着报了名了。你就陪着我去下嘛。”

　　听了吴芳的要求，黄芬迟疑了几秒。她不回家，就是因为惦记着手中这本书的连载，如果陪她去参加什么春游，这几本书又看不完了。于是道，“别介啊，你是去会你的春，你把我带着多不合适啊。再说，你确定这个飘雪的季节，你们是去踏春的？”

　　没听到满意的答复，吴芳有些不高兴了，道，“刚才你还说什么都可以的……”

　　“逗你玩的！去去去去去去！”黄芬耸肩。那几本书，大不了等上学后，上选修课的时候，坐最后面的位子去慢慢消化。

　　（二）

　　吴芳的家在就读大学M市不远的Z县，车程两个小时不到。两个人下课后，赶了末班车到了吴芳家，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就背着包去了县城步行街集合、出发。

　　元月一日的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吴芳因为看见了半年没见的暗恋对象，一路上格外雀跃。黄芬昨晚因为认床，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又起的特早，格外的有床气。等他们一起徒步前行了近一个钟头，她才被同行的一个男人的一句“有尸气！”给惊醒。

　　“什……什么尸气？”看着白雾袅袅的山林，黄芬警觉道。

　　“湿润的气候，不是湿气吗？”回答她的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

　　同行的一群人默了两秒，爆笑起来。

　　黄芬自加入他们的队伍集合到上车、步行，眼睛就一直半耷拉着，他们还以为这个女孩子是有眼疾的。谁知她听到湿气二字吓的眼睛瞪的滚圆，大家自然也联想到这个一路混混沌沌的姑娘是将“湿气”同“尸气”混淆了，才引起刚才的爆笑。

　　一个眼尖的老太太一早注意了两个标志的年轻姑娘，可是现在只看见这个高个的，另外一个小巧玲珑的却没了踪影，便问道，“小姑娘，刚和你一直并行的朋友怎么不见了？”

　　“哦，我朋友的包丢渡船上了，刚和我说去取了。”黄芬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同行的人听到那个小姑凉一个人走了回头路，神色凝重了起来，刚才大家忙着赶路，根本没有留意走在后面的吴芳竟然单身一人走回头路了。几个热心的人慌忙问道，“你怎么不跟着去啊？”

　　黄芬回头望了一眼，说，“这么过来才十来分钟的路，她说一个人去，我就没多想……可是？这很要紧吗？”

　　“快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赶紧的！大家一起回头去把她找回来！希望还来得及！”老太太高呼一声，同行的二十余人都转身准备去寻那独自回头的吴芳，可是还没走几步，就见吴芳已经气喘吁吁的赶回来了。

　　队友们奇怪的举动吓的黄芬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她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远远见到平安回来的吴芳，她十分雀跃的遥遥呼喊，“快回来快回来！大家都急坏了了呢！”

　　吴芳见队友们都原路返回，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故，听见黄芬的话，才知道大家是担心她一个人走了回头路，顿时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当她气喘吁吁的归队后，吐舌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包包丢船上了，还好船家还在等客没走。”

　　最初打探吴芳行踪的那个老太太却还不放心，仔细打量着这个娇小的小姑娘。只见她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身穿一套粉色的运动服，背着白色的背包，全身并无异物，这才放了心。

　　老太太的眼睛一直在吴芳身上扫过来扫过去，原本紧张的神色待扫完她全身，终于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被黄芬撞见，她跑到了老太太跟前，好奇的问，“奶奶，你刚才怎么那么紧张啊？”

　　吴芳也跟着黄芬到了老太太的身边，三人并行，老太太便和她们说起了这个地方的诡异之事。

　　原来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名叫万家岗，而刚才他们摆渡下船的那条河处于Z县水源源头，河中怪石嶙峋，河两岸森林茂盛，正是万家岗引以为豪的母亲河。万家岗凭着它与众不同的山景、水景，曾经是Z县有名的踏春盛地。之所以称它为“曾经的”，是因为从几年前起，这个村子就变的不干净起来。

　　老太太说她身边有几个好伙伴都听说这条河有怨灵，会吞孩子。一开始她也认为这只是讹传，并不相信，直到一天，她身边的一个老姊妹夏天跟全家来避暑。那天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大人们就近在河边找了树林荫处架火准备露营，大人们搭帐篷的时候，几个五六岁的孩子们贪凉，结伴在河边玩耍。突然一个孩子尖叫了一声，等大人们听见向河里看去，孩子已经被大水冲走没有踪影了，村里人的老人都说，孩子是被河里的水鬼给吞了。

　　河里吞孩子的事件发生后，村里通往大河的唯一山村小道，便出了更加诡异的事情。但凡是孤身走那条道的人，快到河岸边的时候，便会被人撒土，当你环顾寻找肇事者，却会发现四周都是空旷之地，根本找不到人。后来当地人流传出了这样一句话，“水鬼撒黄土，活不过初五。”初五是个大概词，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单独一人从这条道走，被撒土的话，就活不了一个月了。

　　“我刚看你头发、身上干干净净的，想必是没有碰见那种霉事，这才放心。”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却看见吴芳停住不走了，便问，“小姑娘，你怎么不动了？”

　　老太太并不知道，原来吴芳取了包走过河滩后，真被撒了土！当时她惦记着别掉队一路狂奔，突然听见有“沙沙沙沙”的声音，感觉左手边被撒了豆子似的。吴芳停下脚，低头看到左边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撒了一把黄土。但是她也没有多想，将弄脏了的外套装进了背包，就着带的那瓶矿泉水清洗了下手，就一路跑过回来了。

　　听完吴芳的话，黄芬惊讶道，“什么？你真碰见水鬼撒土了！？”

　　吴芳点头，心里五味陈杂。她原本就不相信所谓的牛头鬼怪，可是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再加上另外几个好事的队友在旁边把水鬼的事又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她的心像揉了沙子一样，怎样都不舒服。

　　走在最前面的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向阳，二十七岁，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帅气小伙子，也是吴芳他们所在论坛的活动版主。这次出游就是他组织的，最后共来了二十来个人。可是从吴芳回来后，一些好事的人都停下了脚步七嘴八舌的说起了水鬼的事情，过了好一阵子，走在最前面的他和曾经的同窗好友杨林才发觉自己的队员都掉队了，快步回头，连续问了几个人，才知道以前听过的水鬼撒土的传闻，竟让那个脸圆的可爱的女大学生给碰见了。

　　“应该只是传说吧？”向阳扶了下眼睛，好奇的看向杨林。

　　杨林绷着张脸，一声不吭，若有所思。见杨林不做声，向阳大步向吴芳走去，安慰道，“这种没有依据的传言别放在心上。”心里暗想，既然事情发生了，稳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今天的活动来了这么一个插曲，估计大家也没了攀山望景的心思了，于是又对着众人大声问了句，“我们投票表决一下吧，这座山我们还爬不爬了？同意爬的举手表个态，我们少数服从多数。”

　　二十多个人只有五个男人举手，余下的人心里想着吴芳碰见的倒霉事，都有些心虚，怕自己也碰上，只想结对而行，赶紧回去。

　　向阳见大家都想赶紧回家，自然明白队友们心里所想，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吧，这个时间回去，刚好赶到吃午饭。我先给接我们的司机打电话，等大家下了渡船，就可以返程了。”

　　向阳是个行动派，两个电话火速打完，就要求大家不要再单独行动，结队原路返回了。

　　回家的路上吴芳心里还是五味陈杂，未知的事情最恐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老太太说的那样，活不过一个月了。黄芬也一改了原本活泼的摸样，一路上深沉的跟个老大人一样，吴芳打趣的和她说，“被水鬼撒土的是我，你表情看着怎么比我还难受！说真的，鬼怪传闻听多了，哪有那么神乎的事……”

　　吴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远远的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刚要回头，却被黄芬两只手将脑袋给绊住了。

　　黄芬皱眉道，“别回头！别回头！我听说，水鬼都是在后面叫你名字勾你魂魄的，你要是回了头，命就没了！”

　　黄芬的话吓的吴芳不轻，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后面叫她的声音又近了些，吴芳忍不住了，说，“这个声音我怎么这么耳熟啊？”

　　黄芬侧目说，“我听老家里的人说，耳熟就对了！水鬼就是学着你熟人的话叫你，骗你回头呢！”

　　吴芳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又点了点头，木着身子继续向前走。突然，有人拍她的肩，她心想，坏了坏了！难道这水鬼叫不答应我，干脆直接索命来了？

　　吴芳不敢看一路叫她的人，两只大眼睛闭的死死的，生怕露一点缝就要被水鬼给勾了魂儿。

　　“你眼睛进沙子了吗？”这怎么和杨林的声音一模一样？吴芳心想，这水鬼也忒厉害了些吧，竟然还能模仿自己喜欢的人的声音。就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黄芬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不行！我忍不住了。”

　　吴芳这才敢睁开眼，原来刚才拍她肩膀的真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暗恋对象杨林。

　　杨林见吴芳一脸囧样，她旁边的黄芬又笑的小人得志一样，猜想刚才定是这个女同学和她玩闹了。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注意着吴芳，见她满腹心事，猜想上午的事让她难受了，只好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假意抱怨道，“我刚才下车了就想和你们一起回家，可怎么叫你也不答应我。”

　　吴芳没用的红了脸，想回答点什么，可心里紧张的跟装了小鼓一样，咚咚咚咚的一顿乱响，乱了心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黄芬原本想着自己要站在这对璧人后面，极力减少电灯泡的瓦数。可她听到杨林都主动找吴芳搭话了，吴芳还没有任何反应，顿时想起吴芳曾经说过，她只要见到杨林就紧张，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心里暗想道，难怪暗恋了别人十年也没有一步进展！决意要帮他们要找个突破口，于是插嘴道，“你就是杨林吧！在学校的时候我听吴芳说了好多你的事情。”

　　“是吗？”杨林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吴芳。

　　吴芳哪里料到黄芬会卖掉自己，想用眼神警告她，但杨林又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自己，不敢发作，只要硬着头皮回答说，“是啊……我……经常和她说……身边的事情。”

　　眼见吴芳又要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黄芬怕她将好不容易与杨林亲近的机会给错过了，干脆放了一记猛料，“吴芳说她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着你！”

　　黄芬的话让吴芳吓的不轻，连杨林听完，脸上也都浮现了不自在的脸色。两个人的尴尬让黄芬很满意，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杨林真对吴芳有心的话，下一步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哎呀！我的手机丢车上了！你们两先走一步，我随后跟来！”黄芬找了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不等他们反应便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