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天凉剑神可破产》烟氲姬

7、第七章

　　丹凤公主带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去了客房，接着就走了。
　　客房极为简陋，只有一床、一几、几张陈旧的几乎摇摇欲坠的椅子。
　　陆小凤的怀里还抱着慕容汐瞳留下的酒坛子。
　　她虽然看起来喝的凶，但白玉杯毕竟很小。
　　即便她已经喝了许多杯下去，坛子里依旧还有很多酒。
　　而这么难得的美酒，陆小凤是绝不会放过的。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他也要好好地理一理。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坛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感受着醇美的酒液滑下喉咙的灼烧感，顿时觉得身心都畅快了。
　　“果然是人世间难得的好酒啊！”
　　花满楼被他逗笑了：“对你来说，人世间难得的好酒也太多了些。”
　　他也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即使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似乎总是能找到自己应该坐的地方。
　　你永远不可能看到花满楼失足跌倒的样子。
　　他似乎总是那样平静、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现在他也在微笑，但他的微笑好像有些浅，有些淡，眉毛不时地皱起来，就好像在思考什么事。
　　陆小凤又喝了一大口酒。
　　他苦恼地道：“我总觉得刚才我好像说错了话。”
　　花满楼道：“你说错了什么？”
　　陆小凤道：“说错了很多。”
　　花满楼笑道：“比如你逼问那个可怜的公主，就好像她是欺骗你的恶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被她骗了。”
　　花满楼道：“但你已经答应了她。”
　　“是的，我已经答应了。”陆小凤苦笑道，“但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便查下去吧。”花满楼微笑道，“查清一切之后自然一切都会明了。”
　　“你说得对。”陆小凤长长叹了口气。
　　他凝视着自己手中的白玉坛，忽然又抬起头来，审视地看着花满楼。
　　即便目光是无声的，但花满楼依旧微微侧过脸，一双无神的眼睛向他看了过来。
　　“你好像有话要问我？”
　　“对，我很好奇。”
　　陆小凤忽然学起了慕容汐瞳的风格，却将花满楼逗笑了。
　　花满楼笑道：“好奇什么？”
　　“好奇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
　　“是，上官飞燕。”陆小凤笑了起来，“没想到花满楼也会有被女人骗的一天。”
　　“你是说上官飞燕骗了我？”
　　“难道不是？”
　　花满楼微微笑了。
　　“的确不是。”
　　“但我听说上官飞燕是个很会说谎的女孩子。”
　　花满楼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是因为发现自己有可能被那位公主骗了，所以想问问我有没有上当吗？”
　　陆小凤脸僵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朋友好像不是那么好调侃。
　　他问出这句话来，好像的确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你难道不是被她骗来的吗？”
　　花满楼叹道：“你的确很聪明，她确实曾经想要骗我。但我会来到这里，却是因为她说了实话。”
　　“也只有实话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来到这里。”
　　陆小凤凝视着自己的朋友。
　　花满楼大概没有发觉，自己在提到上官飞燕的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柔和。
　　他忽然为自己的朋友担心了起来。
　　“是，我来到这里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倒是你似乎有些愤愤不平，看起来似乎对那位公主的做法非常不满？”
　　陆小凤沉默地喝了一口酒。
　　“无论如何，当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生气了。”
　　“因为你觉得他们是将我绑架来的？”花满楼微笑，“可我并没有受到苛待。相反，他们一直以上宾之礼待我，也算是很不错。”
　　陆小凤忽然想起慕容汐瞳来的时候曾经问起上官飞燕。
　　当时丹凤公主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
　　“你来了之后有再见过上官飞燕吗？”
　　花满楼的微笑渐渐隐去：“没有。”
　　他的表情很明显的是在担心她。
　　陆小凤也有些迷惑：“慕容姑娘来的时候也说要来找上官飞燕。”
　　“是吗？”花满楼轻声道，“的确，在那个时候她便很想要邀请上官飞燕去她那里一叙。”
　　“那个时候？”
　　陆小凤惊讶道。
　　“她回来的时候。”花满楼道，“但是上官飞燕拒绝了。”
　　“于是她就来这里找她。”
　　“似乎是这样的。”
　　“那么上官飞燕一定在这里。”
　　陆小凤道，“因为，能够查得出霍休、严独鹤和阎铁珊底细的人，一定也能够查得出她要找的人在哪里。”
　　花满楼沉默。
　　“她明天还会再来。”陆小凤道，“也许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上官飞燕了。”
　　花满楼轻声道：“希望如此。”

　　慕容汐瞳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已是日出的清晨。
　　晨光依旧熹微，三月的春花花瓣上还滚着一滴滴的露水。
　　她依旧是一身黑衣，蒙着面纱，独自一人从大门一步一步走过来。
　　那时陆小凤与花满楼已经在往外走。
　　陆小凤走在前面，与丹凤公主并肩而行，两人不时眼神交汇，之间流动着暧昧的情意。
　　花满楼缓缓地跟在后面，脸上是和煦的微笑。
　　慕容汐瞳看见他们便弯起了双眼。
　　“你们似乎度过了一个美妙的晚上。”
　　陆小凤愣了一下，开始摸起了胡子，苦着脸道：“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比起这个世上的大多数人，我的确知道得更多些。“
　　慕容汐瞳轻笑着说。
　　“比如说，我知道你们已经打算早晨出发，去找你那位万梅山庄的朋友帮忙了。”
　　“你的确知道得很多。”
　　陆小凤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慕容汐瞳道：“我知道。你要向我买这个消息吗？”
　　“这个消息值多少钱？”
　　慕容汐瞳轻声笑道：“这个消息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并不值钱，但对你来说恐怕值很多钱。”
　　陆小凤苦笑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了！”
　　慕容汐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昨天的酒是否很好喝？”
　　“的确是极好的美酒。”
　　“如果我告诉你，那一坛酒价值一万两，你还敢不敢喝？”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
　　按照慕容汐瞳的说法，他昨天将五千两银子像是喝水一般喝了下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很沉重，就好像那些酒全在他肚子里化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我说过，我只喝最好的酒，没有钱怎么行？”
　　慕容汐瞳柔声道。
　　“现在，你要向我买这个消息吗？”
　　陆小凤苦笑道：“恐怕我是买不起这个消息了！”
　　“那就算啦。”
　　黑色纱裙的女子将目光定在了丹凤公主的身上。
　　丹凤公主用一种混杂着畏惧与惊恐的目光回视着她，身体向着陆小凤的身后缩去。
　　慕容汐瞳的双眼就像是有着魔性一般。
　　你如果只是单纯地看，便只会觉得那双眼睛非常漂亮，色泽纯粹，精致万分。可若是真的与她对视，便会有一种被吸进去的错觉，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穿透了一般，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起来。
　　丹凤公主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上官飞燕真的不在这里吗？”
　　听到上官飞燕的名字，花满楼也不禁怔了一下。
　　“她不在这里。”
　　丹凤公主还是和昨天一样地回答。
　　“是吗。”
　　慕容汐瞳也没有追问。
　　她似乎从不追根究底，一旦被人拒绝便会立刻放弃，豁达洒脱到了极致。
　　陆小凤道：“慕容姑娘要与我们一同去找西门吹雪吗？”
　　慕容汐瞳又把那双极美的眼睛弯了起来。
　　“你真的是个聪明人。”她笑道。
　　陆小凤道：“看来你是确实是要一起去的。”
　　慕容汐瞳道：“我已备好了马车。”

　　看到马车时，陆小凤就觉得不愧是慕容汐瞳这个人的马车。
　　她似乎非常钟爱没有杂色的黑或者白，除此以外的其他颜色对她来说都是半点也不会用到的。
　　这辆马车也是如此，全是由极品的乌木造就，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沉重的光泽。马车的构造极为精巧大气，窗边的雕刻花纹精致极了，繁复却又不显凌乱，每一道线条都流畅而华美。
　　拉车的是两匹白马。
　　陆小凤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良驹。
　　若是有那些爱马之人，恐怕不惜一掷千金也愿意买下这两匹白马。
　　而这样的两匹极品的良驹，却被慕容汐瞳用来拉车，无疑是奢侈到了极点。
　　马车旁边站着一个黑衣的男人。
　　他大约三十多岁，有着一张平凡之极的脸，脸上木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个泥塑木雕的假人一般。
　　但他的目光极为专注，一直跟着慕容汐瞳的身影，就好像除了她之外，谁也看不到似的。
　　陆小凤感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地拉了一下。
　　他低下头，刚好看见丹凤公主微红的脸。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温柔而缱绻地看着他，几乎让他怦然心动。
　　陆小凤道：“一旦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的。”
　　丹凤公主轻轻点头：“我等你。”
　　陆小凤跳上车的时候，慕容汐瞳与花满楼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刚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的朋友便转过头来，微笑道：“有佳人在这里等待，想必你飞也要飞回来了。”
　　陆小凤又忍不住摸起了自己的胡子。
　　“若是有只燕子在这里，也许你会比我更想回来。”
　　花满楼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的忧虑似乎已经感染到了陆小凤，让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自己心事重重的朋友，觉得如果再找不到上官飞燕，恐怕自己的朋友将很难快活起来了。
　　慕容汐瞳又在喝酒。
　　同样的白玉坛子，同样的白玉杯，同样的酒香。
　　她不像是陆小凤这般嗜酒如命的酒鬼。
　　但陆小凤却总是能看见她喝酒。
　　只喝万梅山庄的酒。
　　陆小凤忍不住想，她倒真的是非常的专一，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在喝了万梅山庄的酒后，其他的酒已经一滴都喝不下去了。
　　马车走得很稳。
　　她手中的酒杯也很稳，没有一丝的晃动。
　　她就好像完全听不见陆小凤与花满楼说的话一般，专心地品尝自己的杯中美酒，眼睛弯起来看上去非常愉快。
　　陆小凤道：“也许慕容姑娘知道上官飞燕在哪里。”
　　慕容汐瞳像是刚刚听到他们说话似的转过了头。
　　陆小凤道：“上官飞燕是否还在那里？”
　　“也许。”
　　“她还活着吗？”
　　“也许。”
　　陆小凤无奈了。
　　“你究竟为什么要找上官飞燕？”
　　慕容汐瞳笑了一声。
　　她缓缓地饮尽了玉杯中的酒，道：“也许只是因为我好奇。”
　　“好奇？”
　　慕容汐瞳却不说话了。
　　她只是那样微微地弯着眼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要喝吗？”
　　陆小凤艰难地把自己的目光从那个白玉坛上挪开，嘴硬道：“不，不喝。”
　　慕容汐瞳微微挑高了眉。
　　“那就算啦。”
　　她轻声笑道，接着真的不管陆小凤与花满楼，继续自顾自地沉醉于美酒之中了。
　　陆小凤嘴角轻抽，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忍了自己腹中咕咕作响的酒虫。
　　旁边花满楼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陆小凤的表情愈发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