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爱转动》奚泉

17、云淡风轻 之二

　　明天轩起长眉看向声音的来处，竟是那个女孩。一张没有任何装扮，如实朴华的圆脸蛋，镶着一对咄咄逼人的大眼睛，虽是嚣张跋扈的神情，却自有一股别样的韵致。
　　她想必一直盯着这边，并一直密切关注自己每一个神色变化。他向来能极好的克制情绪，喜怒哀乐也不爱形于色，刚才对颜如景不过些微的神情牵动，在常人眼里再正常不过，而在她眼里，竟已是清清楚楚的“瞪”，可见在粗线条的外表底下，这小妮子的心里其实相当敏感和仔细。他不禁回想起，一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撞车事件，那在不利形势下表现得无惧无畏的女孩子，那并不专业却极富感染力的辨词，这是她的勇敢。又回想起，公安局门前这女孩一场狠狠的摔倒，无论是多么疼痛，马上爬起来，一声“我没事”简洁有力，这是她的尊严。而上一次在课堂的会面，即使明知错了，仍死不悔改的想要辨赢方休，这是她的固执。这样一个女孩，和身边玲珑八面的乐雪凌实是天壤之别，甚至也比不上这么多年来他所接触过的许多女同学，然而，这直率，这真实、这勇敢，却又是他多少年没有接触过的。
　　“明助理什么时候瞪过我啊，翎翎，你不要添乱。”景景匆忙打断了颜翎的质疑，也打断了明天的回忆。
　　明天微笑着摇头，忽然向颜翎伸出手去，“你的眼神不错。”
　　六个字……她委实无语了。看着他主动伸出的手，想着该如何回应。这家伙怎么说也是剑华的领导级人物，基本上也是个帅哥，手也生得蛮好看，细皮嫩肉的，摸一下不会糙了手。再说了，虽然他夸她眼神好，鬼知道真夸假夸，她可没把握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一定是“瞪”，她只是对上次他不睬她有点不爽，故意找茬，况且景景也已明显胳膊肘往外拐，她犯不着为这么点小事得罪他吧。
　　犹豫了几秒钟后，她很爽快的伸出手：“我眼睛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你是校长助理，是律师，不是医生。”
　　两手相握。
　　这人的手怎么这么冷？南方没有冬天啊，阳光照在身上也挺暖和。莫非这人属蛇科的，蛇可是很阴险的动物，说起来和这人皮笑肉不笑的特征挺相似的，除了蛇爱吐舌头。人一般不经常吐舌头，尤其是男人。男人如果吐舌头多半在接吻，那闻名以久的湿吻……其实这人的蛇唇还是相当质感的，不晓得舌头舔起来会是啥感觉？麻麻的，酥酥的……想哪儿去了，要接吻也不找蛇唇，万一舌头一舔毒毙了那就不是湿，是死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握个手会如此胡思乱想，更不知道此时神态已千变万化。这一切落在明天眼里，不动声色间将手微微握紧。在他手心间隐隐蕴出一股暖流，仿佛冰河中射来的一缕阳光，又或是心脏深处包容的温热。她被这淡淡的暖热突然侵袭，心里闪过一刹那的悸动。明天却将手抽了回去。
　　“先去吃饭吧。”明天淡淡地说着，他的表情无异于告诉她，这一个握手对他而言，仅仅只是普通的礼节，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任何影痕。
　　五个字。数完后心里不自禁地失落，这份失落没维持一会，就转为对美食的向往。连馋嘴却挑食的胖奈尔都能兴奋得大呼出声的地方，味道一定相当不错。“莲花鱼，莲花鱼……”她口里喃喃念起来，是一只鱼整成莲花状，还是鱼跃在荷叶之上？都是很美丽的造型呢。
　　“你对鱼不过敏吧！”挑衅的口吻，乌鸦的风格。
　　“鱼又不是哺乳动物。”她应激性地回驳。反正在他面前已不是第一次提及哺乳动物，所谓虱多不痒，再多不愁。
　　刚说完，就意识到好多双眼睛看向她，这些眼神虽然不算不怀好意，但都算得上深怀怪异。
　　“那是那是，鱼是两栖动物。”箫泓咳了一声，极力掩饰笑容。
　　“鱼不是两栖动物。”她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看到箫泓贼笑的脸，明白他是故意逗她。心里一气，马上接着说：“我告诉你什么叫做两栖动物。”她学着箫泓贼笑起来，一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最后定在箫泓身上：“比如你，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两栖动物――青蛙。”
　　走在一旁的乐秘书噗哧一笑，说：“箫大队长，我首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你，感觉特别形象。”
　　箫泓摇了摇头，扯着身上的黑T恤无奈地说：“原来青蛙有新变种了，颜色变黑，体型变大。乐小姐，你说我该不该去申请珍稀动物保护案？”
　　乐秘书笑得越发欢快：“我要是动物保护部门的，一定不批。你这不是珍稀动物，是破坏生态动物。你说，就你这变种模样，该多少青蛙找你拼命呀。”
　　看他俩有说有笑，热热闹闹，颜翎心里老大不舒服。扭头看另一边，却是明天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在正午温暖的阳光下面，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冷清。看到这身影，就会想起曾经握过的手掌，相似的冰冷。只是不知道，在他藏得深深的心间，是否一样存在融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