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魅》踏雪香凝

39、第四十章 恩断情绝

　　慕颜凝视着萧恒，看着他乍惊还疑的目光，最后带着些许怒意的模样，反到心中静如止水，她带着笑，沉声问道：“萧恒，你信我吗？”
　　萧恒答不出来，眼前的一切叫他如何信，叫他怎敢信，只得垂下眼角，不发一言。
　　慕颜心中大痛，她以为是她会先伤了他，没想到是这结局，也好，也好，这样至少她不会太愧疚。
　　慕颜点点头，眼中似有泪意，深吸几口气，将眼泪逼回去道：“好，我知道答案了。”她转首望着萧家这老老少少先是迷惑不解，后是一脸愤恨的模样，混然不觉，只是开口道：“绮儿姑娘，请你过来。”
　　她叫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贴身丫头绮儿，那丫头听得慕颜这般叫着，脸色一下苍白如雪，奔到慕颜跟前，扑通一声双膝跪下道：“姑娘，绮儿怎敢让姑娘如此称呼，折杀奴婢了。”
　　慕颜仰天长笑道：“你不敢，你也有不敢的时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白色瓷瓶，狠狠砸碎在她跟前，厉声道：“绮儿姑娘，当认得此物。”那瓶子虽已破碎，但上面依稀有一朵兰花的图案。
　　绮儿的头猛的磕在地上，哭道：“姑娘，绮儿也是逼不得已，求姑娘原谅。”
　　萧恒看着大夫的施救，又有些迷惑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干涉，他奢望这会是玲儿的辩解，能证明玲儿并不是伤害他母亲的人。
　　慕颜更是愤怒，大步走上前去，右手捏着绮儿的脖子，将跪在地上的她提了进来，毫不犹豫的朝墙上挥去，众人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绮儿从墙上跌落，嘴角有一缕鲜血流出，她却不发一言，又直挺挺的跪在慕颜身前，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我待你不好吗，自你到我身边，我可曾亏你半分。”
　　“不曾，是奴婢福薄，奴婢只求速死，以恕奴婢的罪孽。”又是一个磕头。
　　“迷魂，好一个迷魂，想来我这几年日日恶梦环绕，都是拜你所赐。”慕颜只觉得腹中一阵寒气要渗入四肢，知是中了毒，急忙用内力将毒素裹住，强行压制。
　　“奴婢只求速死。”绮儿又是一下磕在地上，额头已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众人半天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有萧恒脸色发青，玲儿并不是在找谋害母亲的人，而是在追究她每日夜夜惨境的凶手。谁能那般狠心，对待一个女子，而玲儿这些年居然能够熬下来，那需要多么坚强的毅力。
　　所谓迷魂，准确来说并不算是一种毒药，而一种可以引发人体潜藏的记忆的东西，越是惨痛的经历，越会清晰的展现出来。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这样那样不能回首的过往，若是日日让你忆起，那是何等痛苦，何等折磨，自是不言而豫。
　　慕颜笑着摇头道：“我不杀人，杀人只会脏了我的手，你即刻给我滚，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再有回去告诉他，不要以为我对他顾念几分，他就得寸进尺，叫他给我老实的呆着，若是再有任何小动作，我必十倍奉还。”
　　绮儿如一烂泥般软在地上，脸上已是面如死灰，彻底绝望。死有时候比活着要好，死了就没有痛，没有愧，每活一日就得受一日折磨，那是何等痛苦。
　　慕颜转了身再不看她，望着众人的目光，似乎不理会那满是恨意的模样，脸上也无半分不适，看到站在最远处的黎清，脸上绽出了一个很美的笑容道：“你信我吗？”
　　那目光里没有他，萧恒心痛欲裂，她的眼中再也不会有他了吗？若是没有他的约束，萧家众人早就将慕颜乱棍打死，可他不能，那是他喜欢的女子，他爱的人啊。
　　“我信。”出人意料的，黎清给出了答案，并且快步走到慕颜身前。
　　“那好，帮我个忙。”慕颜脸上更加堆满了笑容，似乎要流出蜜来。
　　“但说无妨。”
　　“你不怕我要你杀人？”慕颜笑嘻嘻道。
　　黎清笃定答道：“说不准我会答应。”
　　黎清与慕颜这边似玩笑般的说着话，王大夫则将诊断后的结果小声告知萧恒，他母亲是中了一种叫笑红尘的毒药，这毒药立时不会要人命，中者也不会如何痛苦，只是饮下一刻钟之后，体内便有寒气涌入五脏六腑，不出三个时辰就会不知不觉中血液凝固而死。不过，要将这毒暂时抑制也不难，所以一时三刻之间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也会立刻去配制解药。
　　萧恒忍着痛，下令道：“阿良，带两个人去请秋姑娘回房呆着，再去请差吏来查明此事。”
　　黎清听罢萧恒下令，冷笑道：“师弟，这秋姑娘我护定了，你若是不愿，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萧恒怒道：“你虽是我师哥，但也要顾及这无暇山庄的颜面，我这般处置也不过分。”
　　“过不过分，我管不着，你放心我也不要你如何，秋姑娘只愿在这呆着，那也不去，所以就不劳师弟费心了。”黎清嚣张的应道。
　　黎清歇了口气，接着道：“你若不想庄中再出其他的事，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后悔的可不是我。”
　　萧恒点头道：“好，我答应。”
　　黎清笑容可掬的问道：“秋姑娘有何吩咐？”
　　“帮我去请一个人，天下第一神捕，他现在该在提政司，你若见他便说，秋姑娘有个好听的笑话讲给他听，请他前来。”慕颜的语调听不出高低，到有几分茫然。
　　黎清也不多问，飞身上了屋顶，朝提政司的方向奔去。
　　虽是如此，萧恒还是派人去请了差吏，估某着也要等上半个时辰，一时四下安静，到有时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萧恒开口问道：“玲儿，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慕颜直直朝着萧恒走去，在他身前约莫五步的时候站定，脸上一抹讽刺的笑容，答道：“我和萧庄主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那么好，萧庄主还是称呼我为秋姑娘才更加妥当才是。”
　　萧恒脸上又白了几分，脚步居然有些站不稳，慕颜并不理会他的模样，接着又道：“萧庄主所说的娶小女子为妻之事，希望萧庄主征求一下小女子的意见才是，切莫日后传出无暇山庄的庄主，仗势欺人，强娶孤女之事，到时只怕无暇山庄及萧庄主颜面无光，就莫怪小女子事先未曾提醒。”
　　此话一出，萧家众人不由哗然，居然有人在无暇山庄说出这等话，更有人想冲上前去，给慕颜两个耳光，但都被站在最里层阿良所带的一群人挡回。
　　萧恒悲凉的笑道：“仗势欺人，强娶孤女。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是恨我刚才没有应你话是不是？”
　　慕颜更加放肆道：“小女子的话，萧庄主莫不是会错了意，萧庄庄愿意自做多情，那小女子勉为其难的接受，总不能叫萧庄主太难看。”
　　萧恒心似万箭穿心，苦不堪言，脑中一热，羞愤难当，毫不迟疑的一掌朝身前的慕颜挥去，慕颜没有料到他此举，没有提防，那一掌，掌力雄厚，将慕颜打在了凉亭的立柱上，慕颜后背直颤，忍住喉中翻腾的热浪，慕颜处于半空，已无半分内力，看来还得重重摔上一下。
　　这突然的变挂，众人愕然，萧恒则是悔恨不已，他竟然出手伤了她，他伤了她啊。眼见慕颜要摔下来，一道紫影忽的掠过，要将慕颜接住，萧恒看到此处，心就算安了大半，她若是摔下来，不死也重伤。
　　那知，那紫影刚要接住慕颜，慕颜自腰间拨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朝那人刺去，却是不要那人相救。紫影惊诧之后身形向后挪了半寸，以左手衣袖将慕颜拖住，直到落地。那慕颜毫不领情，一刀斩下了那半片衣袖。这惊险的场景，看的众人都张大了嘴巴。
　　“阿颜，你没事吧？”紫影开口讯问道。
　　“与你何干。”慕颜的回答出其的冷漠干脆。
　　接着又向萧恒这边走来，那紫衣人见她步履不稳，想扶她前行，慕颜只是半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紫衣人不由止住，他知道他若沾她半分，她必是如刚才那样一刀斩下，不与他有半分瓜葛。
　　“萧恒，当日林中你舍命相求，今日我已还清，从此你我恩断情绝。萧庄主从此之后不必对我容情，我亦然。
　　只有萧恒再一次心痛欲裂，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玲儿，你到底要我如何？
　　“为什么，你要这般恨我？”紫衣人出奇的问道。
　　慕颜说出刚才那番话，伤心不已，此刻一听，强自压下的血液，奔腾而出，慕颜张口喷出，那血出奇的呈现黑红色，紫衣人大惊欲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只是不敢。
　　慕颜回身怒视着他，眼中有泪，笑道：“你还有脸问出这种话，你做过什么事，难道不自知吗？”虽是如此，她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丢在紫衣人身前。
　　紫衣人看到那书信，大惊失色问道：“你知道了，你、、、、？”后面的话不敢再说下去，他已明明刚才她所作所为是为何？
　　“你不敢说，我替你说，当年的事我一直都以为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她才会死。”说到这里，慕颜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但是她接着厉声又道：“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是你们，是你们害了她。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说到最后已是近若疯颠。
　　近立良久，慕颜再不说话，这时从屋顶上有两人跳下，一人是黎清，一人则是令萧恒没想到的周启。
　　“人，我给你带来了。”黎清道。
　　慕颜回过神来，轻声道：“黎清，谢谢你，若是以后有事，我必义不容辞。”
　　黎清大笑应道：“得秋姑娘这句话，值得。”说罢，也不理会众人，飞身上屋顶，自行离去了。
　　周启于慕颜与黎清的说话中，对萧恒说道：“萧庄主，我乃天下第一神捕周启。”知萧恒不信，从怀中取出皇上御赠的金牌，让萧恒看个仔细。
　　萧恒点点头，面对眼前纷乱的一切，他早已不知该如何坚持下去，秋慕颜给他的打击无疑是最大的，令他都有些麻木。
　　他亦明了，那日在七里镇发生的一切，可为什么玲儿会知道此人便是天下第一神捕，为什么周启愿意来见她，谁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