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魅》踏雪香凝

1、第一章 决定

　　天空慢慢的暗了，黑夜就来了，天上偶有闪电一划而过，瑰丽而耀眼，这是六月的天，干燥而闷热。眼见雨要落下，新城的街上行人匆匆，此时拐角关着的小院门忽的打开了，一个略显瘦弱的少女走了出来，她微微抬了一下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下天空，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满眼俱是倔强与孤傲，于她这样年岁的孩子应是少有。少女关了门，手上拎一竹篮，却未见带伞，对这即将到来的雨夜似不在乎。少女低头快步前行，沿着城中的路走去。
　　天已是漆黑一片，眼见雨就要下了，少女左转右拐之间并不停歇，对这城中之路异常熟悉，抬头见周宅的后门就在不远，少女飞快的跑起来，猛不提防将从一户门中走出的人撞到在地，竹篮也被撞飞掉在地面，一声轻响。少女赶紧停下，将那人扶起，少女刚想道歉，那人也抬头望去，两人四目相对，少女嘴中竟一字也说不出来。原来她所撞倒的是一女子，但看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高贵眼神却也异常冷漠，颇为奇怪的是两人之间的眼神及面貌却有三四分相似，她心中莫明一怯。倒是那女子笑了起来，笑得甚是奇怪，像是高兴又似悲伤更像算计，复杂的让她背上发寒，心道：“莫不是遇上个疯子，怎的被人撞了还高兴。”
　　那女子停止了笑，扶着她的肩开口说：“小妹妹，没事吧。”少女摇了摇头，那女子温柔的看着她，两眼闪着奇怪的光芒，少女不自禁的看着她的双眼不能自拨，感觉就像那个夜晚临睡时娘亲的话语。
　　那女子轻轻的说：“你是不是很不满现在的生活，被人呵斥，被人欺负却无力还手，甚至讨厌你身边所有的人因为没有人明白你的心。”
　　少女不由自己的点了点头，那女子接着道：“可是我明白，你是否想成为这样的人，拥有无上的力量，世人臣服，任你差遣，无敢不从。只要你成为我，就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少女猛的一惊，忽然清醒，心中满是恐惧，这个人怎么轻易的看透了她的心事，知她心中所思所想。那后面几句话更是诱人，“拥有无上的力量，世人臣服，任你差遣，无敢不从。”而且她的声音甜美动听无比媚惑，让她不仅想点头答应。
　　但世上怎有如此好事，平白的就有人有这样的能力，一定是骗人的。她听隔壁的张婶婶说有些女子被人骗入青楼，就是因为小时被诱惑，误信了他人的甜言蜜语才落得个凄凉下场。她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虽然现在她被人欺负，但迟早有一天她会让所有人都拜倒在她脚下，她一直坚信这一点，所以她忍耐至今。少女慌忙摇头，伸手想打掉那扶在肩头的手赶快离开，哪知那女子的手却坚硬似铁，倒让她的手生疼。
　　少女不由更慌了，如果东西不快点送到，今天就又要挨打了，她不由的眼泪开始流出来，那女子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倒不由吃了一惊。已经多久没人能破她的摄魂术，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少女毅志力比那些成名英雄都强过太多。但她依旧笑道：“小妹妹，不要怕，我不会强迫你答应，我就住在这座宅子里，想好了记得来找我，我叫慕颜。”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竹篮，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和她的伞放入竹篮交到少女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去。
　　雨开始下了，倾盆大雨，少女看了一眼身旁的宅院，又望了望已经走远的那个自称叫慕颜的女人，忽然回过神来飞奔。少女推开门，沿着左边的走廊直走，见到前面的路口又像左走，前面一座矮小有些破旧的房子就在眼前，少女似有些害怕，门虚掩着竟不敢推门。
　　门忽的从里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个娇艳的女人，少女一惊，手中的竹篮掉到地上滚到了水里，那女人双眼一瞪，伸手就是一手掌打在少女的脸上，怒道：“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想老娘淋雨，病了又要花银子，那还不是老娘挣的。你就只会吃，你还会什么？”说完，脚一踢，将那少女踢倒在雨中，捡起雨中的衣裳和伞，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门，竟不管那少女的死活。
　　少女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抹了抹脸上雨水，又伸手摸了摸绯红的五个手指印，双手紧握两眼如电般的看着那扇门，眼中的有种说不尽的伤悲。
　　雨已是越下越大，倒是像在为这少女鸣不平，少女木然从周宅后门走出来，任由雨水淋在身上，浑然不觉，走着走着少女竟不觉走到之前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女子门前。少女陡然想起那女子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骗局呢？
　　但是少女不知不觉走到门口，用手轻轻一推门呀的一声就开了，她竟不知不觉中走了进去，因为她已经不知该往哪里去了。那里根本就不是她的家，自从爹娶了那个女人，休了娘之后，她不知哪里是她的家，她只是个被人讨厌多余的人。没有人会在乎她饿不饿，冷不冷。甚至有一次她故意一夜不回家，第二天竟然没有人问起，她早就对这个家死心了，只是她太年幼，根本无力反抗，不得不屈辱的忍受着。
　　少女绕着宅中的假山走了一半，见斜对面有间房间亮着灯，抬脚就往里迈。打量了这房间一眼，只见桌上放着几盘点心和一碗白白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少女已是又冷又饿，这几天她只吃了两个馒头，看见吃的伸手就抓，哪里还管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少女正在狼吞虎咽时，门外竟悄然无声的站了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三十岁，一身青衣，两眼开合之间精光一闪，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旁边的女子，一袭红衣，瓜子脸，十分美艳，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少女。
　　那红衣女子笑道：“小姑娘，好不好吃啊？”
　　少女吃得正香，边吃边点头。突然想起她是偷偷溜到这里的，连忙住手，嘴中直咽，哪知她越是着急，反倒把自己噎住了。她不由连声咳嗽，两眼翻白，红衣女子笑得越是欢了，她见旁边有侍婢走过，低声道：“再去弄一份夜宵，要快一点，怕是姑娘要回了。
　　那侍婢一躬身道：“是，奴婢马上就去。”
　　少女总算不咳了，她知道这次免不了一顿打了，但她已经无所谓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转过身来，面对二人，竟然两眼一闭。
　　两人正觉好笑，竟有如此小贼，偷吃了东西还想耍泼。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青衣男子和红衣女子转过身去，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齐声道：“姑娘，您回来了。”
　　刚刚听到脚步声，人已到门前，那女子沉声道：“出什么事了，怎的都在我这里？”
　　青衣男子低头道：“属下等刚抓住一进来偷东西的小贼，正准备审问。”
　　那女子冷哼一声：“你们都是干什么的，竟然有贼都跑到我房里来了。不过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逃过你们的眼睛。”那二人脸色俱是一变，却不敢应声。那女子说完走进房里坐下，看到少女此等模样，倒是小小的诧异了一番。只见那少女满身泥泞，头上的雨水还在往下掉，脸上五个绯红的手指印，格外醒目。
　　少女见半天都没有反应，就睁开眼，见那二人躬身站在门口，显然是主人回来了，转过头了看见坐着的女子失声道：“是你！”那女子竟是不久之前遇见那个自称叫慕颜的人。
　　慕颜颇觉奇怪，小贼居然认识她。细细打量原来是那个遇见的少女，只因分手不过一个时辰，可是却已是别一番模样。她宛然一笑，心道：“这莫不是天意。”她伸手抚去少女脸上的泥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的变成这副模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
　　少女突然听到竟然还有人如此关心她，不由抽泣道：“我叫小玲，是——”还不待说完，想到自从娘被赶出家门以后，她悲惨的生活，情不自禁的放声大哭。
　　慕颜抬头见门外两人一脸诧异，也不解释，说道：“你们两人去准备热水，还有去找一套她穿的衣服，去吧。”
　　两人齐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转身离去。
　　小玲已经停止了哭泣，开始慢慢的讲她的身世。原本她家境贫寒，她爹爹是个文弱的书生，日子过得很是清贫，自有爹娘成亲之后，娘亲并不嫌弃，有了她之后，一家人过得倒也安定。直到有一天，爹爹上京赶考，却也只是名落孙山，郁闷回乡，途中偶遇镇中首府孙家之女，被她一眼相中，非君不嫁，于是最后娘被休，她们被赶出家门，流落至今。小玲只是大概说了一段，到底当中发生的其他故事如何，她也不详说，想是不想再提以前之事．
　　慕颜也不多问，唏嘘一声，叹道：“可怜的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吧。你可愿意跟着我，我可以保证以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