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翡翠梦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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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卷的少年玩儿似的将撑开的雨伞靠在肩上，手指上绕着耳边的卷发，眼神一改初见时的无精打采，仿佛终于找到有趣的玩具一样逐渐兴奋起来。
“刚刚真是好险啊，你已经发现了吗？”
少年说着，看向莱维身边难得处在非隐匿状态的伊斯菲尔，语气之中充满了赞扬，“的确如你所想，我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你的原因是因为‘铭文魔法’，不管隐匿你的力量是什么，那都是来自你手中的那把刀。我没猜错的话那是煌月武器吧？那样的话，你的力量来源就是‘铭文魔法’，无论怎么掩饰这一点也没用。”
少年顿了顿，将红伞挂在胳膊上抡着转圈玩，“我的话，对一切来自灵魂之焰的力量都非常敏感，不管是元素魔法，铭文魔法，武气，斗气，甚至是渊族流传的内力，只要使用这些力量，想要瞒过我的眼睛是不可能的哦。”
伊斯菲尔的眉头一跳，他的确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改变战术，放弃罗威的隐匿能力转而使用自身锻炼出来的屏蔽气息的方法接近打伞少年，果不其然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然而失去了绝对隐匿能力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最大的优势，单凭战斗能力的话，他跟莱维加在一起大概也敌不过打伞少年。
同样属于利用天赋与直觉战斗的类型，伊斯菲尔很清楚他们与打伞少年之间的差距，那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敏锐程度以及对身体的驾驭能力，这个看似无害的天然卷，实际上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战斗天才。
“阿凛，战斗之中对主角解释自己绝招可是大忌，强大反派最后都会被意外逆袭而失败，你忘记了吗？”虽说答应少年不出手，雷吉却还是提醒了对方一句。被叫做‘凛’的打伞少年啊了一声，将雨伞靠回自己的肩上，摆出了一个很有气势的动作。
“多亏雷吉你的提醒啊，差点忘记这次我们扮演可是厉害的反派角色了。”
他忘记了这一点，莱维跟伊斯菲尔却没有，在少年分心与雷吉对话的同时，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凛攻了过去。因为有火炮后坐力的加速，莱维瞬间掠到了少年跟前完成了近身，黑月镰刀划出令人惊心的弧度，毫不犹豫的向着天然卷少年拦腰斩去。
与此同时，伊斯菲尔的攻击也如期而至，短刀夜魅毫无反光的刀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天然卷少年的身后，在他提伞抵挡镰刀的攻击时如剧毒之蛇一般咬向了少年的后颈。
前后都受到夹击，凛却一点也没有惊慌。他提伞一次冲锋重击将莱维连带黑月镰刀一起击退，而后偏头躲过伊斯菲尔的攻击，雨伞弯弯的伞把挂在手臂上转了个半圈直接击中伊斯菲尔的侧腰，将他打飞出去。他近战的方式跟莱维有些像，都很擅长利用武器本身的形状与弧度，那把雨伞在他手中灵活的好比活物一样，收起时可做长矛与骑士重枪，打开时可做大圆盾，连伞把的弯起的形状都成了快速转换武器方向的利器，让人防不胜防。
“那伞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被天然卷少年的冲锋重击震的双手发麻，莱维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把伞同时抵抗两把煌月武器却还能毫发无损，早已超出一般武器的范畴了。
“记忆金属。”回答莱维的是他手中的镰刀，夏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似乎只是在嘱咐莱维需要注意的地方，“西纪年末期所诞生的魔法科技产物，可以随意变幻外形，单论硬度与韧性的话，大概还在煌月之上。”
“这么变态？”莱维耳朵一抖，比煌月更硬的武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个失落的魔法科技文明中究竟诞生了多少令现在的人们无法想象的事物，实在是个未解之谜。
“虽然硬度与韧性更胜一筹，但记忆金属最致命的缺陷就是它无法作为魔法介质，也就是说，那把雨伞只能作为普通武器攻击，不可能像煌月一样附带铭文魔法。”夏侬的声音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还有与记忆金属战斗的机会……莱维，上吧，即使看起来能够完全防御，但魔法攻击就是那把伞的最大弱点！”
“明白！”莱维尾巴一甩，黑月镰刀上金色的铭文涌动，光束炮飞向空中猛地炸裂开来，空中顿时如同下起了金色的大雨，只是每一滴雨都是能洞穿地面的炮火攻击。
“诶——”被叫做凛的少年显然对这样的攻击方式情有独钟，他撑开伞挡住飞向他的金色雨滴，一脸向往又惋惜的表情，“这么棒的雨，果然还是魔法比较好吗？但是雨伞之外的武器都很不趁手啊，用不了多久都坏了。雷吉！还是给我一把能下雨的煌月吧！”
“煌月是有情绪的武器，会跟你闹别扭的。”雷吉笑，在这些方面他总是很宠着凛，任由他乱来。
“也是……之前都弄坏不少了，最后也只能用雨伞了啊。”凛失望的耸了耸肩，动作漫不经心，似乎打在雨伞上的光束炮真的只是毫无攻击力的雨滴而已。
他们这样将煌月彻底当成物品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莱维，黑月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开雨幕扫向了来不及收伞的天然卷少年，攻击的同时镰刀上的机械部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镌刻着铭文符号的魔法弹装填上膛，在镰刀攻击的同时炸响，顿时将凛轰飞出去。
“你生气了？”凛被爆炸的力量掀飞向空中，稳住身形之后砰的打开了雨伞，当做降落伞缓冲了一下坠地的速度，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落地的期间还躲过了伊斯菲尔的伏击，最后稳稳停在地面上，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
“为什么？虽然能变成人形，但它们本质上就是武器不是么？”凛的嘴角隐隐溢出血迹，然而比起爆炸所造成的伤势，他似乎更在意莱维突然发怒的原因，饶有兴趣的晃动着雨伞。
“夏侬他才不是武器，是我不可取代的搭档！”莱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挥起镰刀冲上，“而你这种人，永远都不可能获得煌月真正的力量！”
凛向后跳起险险躲开镰刀的挥刺，莱维的说法似乎让他有些不高兴，嘴角一瘪二话不说就是一击冲刺，转瞬间就与莱维战到了一起。整个中厅之中顿时被兵刃碰撞的声音充斥，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快如闪电，分开之后立刻又缠斗在一起，让人看不清局势。一连串激烈的撞击声后，莱维猛地飞了出来，用镰刀杵地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么就算你们有两个人好了。”凛从激斗的烟尘中慢慢走出来，手中的雨伞还是骑士重枪的模式，眼底有一抹近乎幼稚的得意，“两个人又怎么样呢？依旧打不过我。”
他的话音刚落，后颈上便绽出一簇血花，凛捂着后颈不可置信的退后了两步，仿佛那一手黏腻并不是自己流出来的血。
“不是两人。”一击得手的伊斯菲尔并没有恋战，退回了莱维身边，异色的双瞳中平静无波，“是四人。”
“…………雷吉，我流血了吗？”凛看着自己手中的鲜红，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
“嗯。需要帮忙吗？”雷吉诺德依旧微笑，只可惜被脸上那只血红的蝎子一衬，看上去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的血，真好看啊……是最美的红雨呢。”凛沉醉在那鲜红的颜色中，并没有回应雷吉的帮助，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而后突然抬头盯住了伊斯菲尔，瞳孔收缩到针尖般大小，“作为回礼，我也让你们看看真正的‘红雨’吧！”
少年的话音刚落，全身变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场，几乎达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仿佛全身都笼罩在一层红色的水蒸气中。雷吉诺德在少年爆发的同时就已经退出了场外，伊斯菲尔与莱维心下一惊，刚刚作出防御动作就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沉重刺击压制的抬不起身。
如果说刚才的红雨中每一下都是长矛刺击，那这一次的红雨中每一次攻击都进化成了骑士枪的冲锋刺击，快如闪电，重如千钧，饶是莱维开启了黑月镰刀的光刃模式防御也被迫命中了好几下，四肢与腹部都有血花飙出，几乎用尽全力才勉强捡回一命。
“伊斯！”终于撑到了红雨结束，莱维立刻寻找到了伊斯菲尔的身影，他看上去比莱维的情况还要遭，握紧短刀剧烈的喘息着，额头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出的血液糊住了冰蓝色的右眼；全身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连衣服都几乎破损殆尽，露出了少年劲瘦的上身。
“…………没事。”伊斯菲尔缓慢的吐出了两个字，虽然看上去绝对不像没事的样子。他上身裸露出来的皮肤非常白，身体上纹着一圈又一圈神秘的黑色符文，仿佛某种魔法的秘阵，又好像是封印着某种凶兽的咒符。繁复神秘的纯黑色符文镌刻在少年白皙到过分的身体上，衬上那些伤口与血流，看上去竟然有种残酷的美感。
“啊，我想起来了！”天然卷少年似乎也被伊斯菲尔怔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砰的打开了雨伞靠在肩上，“银紫色的短发，左眼冰蓝右眼金黄，全身的符文秘阵……你是来自极北之地的‘被诅咒者’啊。”
听到那个称呼，伊斯菲尔的眉头不自觉的跳了一下，连带手中的短刀罗威也不舒服的抖了一下。
“被诅咒者……使用短刀的被诅咒者，伊斯菲尔。没错，没有姓氏，被遗弃与诅咒的肮脏者伊斯菲尔以及其搭档罗威·库特，五年前活跃在帝国，暗杀过维特商社前任社长，世界杀手榜上势不可挡的超新星，代号‘夜魅’，只用两年就进入前十排位却在三年前销声匿迹的新人组合，是你们啊。”终于回忆起伊斯菲尔那双异色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凛恍然大悟，登时来了兴趣。
“原来维特商社的前任社长是你们干掉的，伊斯？”连莱维也吃了一惊，回想起那时候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暗中庆贺了一下，却没想到做下这一切的人正是不久之后加入飞镰公会的伊斯菲尔。
“不记得了。”伊斯菲尔依旧没什么面部表情，那时候的他与罗威只要雇主给钱管饭，不管是谁都能杀，因为杀人是他们唯一熟练的本领。
“我可是一直想见见你们的，可惜当我千辛万苦跑到帝国来的时候你们已经不见了，为了寻找你们的情报又跟后面这家伙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啊，说起来我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跟你们战斗，全都是因为你们当初忽然销声匿迹啊。”对面的天然卷少年还在喋喋不休，似乎勾起了自己刚到帝国时惨痛的回忆。
“要说不平等条约的话，我这边才是吃亏的一方吧。”听到这个名词时雷吉微妙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精细修剪过的胡须。凛是因为这个才来到帝国，这件事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现在一见，有点失望啊，我还以为能有那样的实力大概能跟我好好玩玩，没想到根本是被高估了。”天然卷少年略显失望的收起了伞，“暗杀名单无一失手是因为那把短刀的能力，而所谓天生的战斗力是因为诅咒符文的负面效果，这些东西在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竟然让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阿伊……”听过天然卷少年的话，短刀罗威难得严肃的开了口。
“嗯。”伊斯菲尔应了一声，证明罗威的猜想是正确的，在刚才的对话中他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凛。”
“你认识他，伊斯？”莱维侧头问道。
“那个世界杀手排行榜，我进过前十。”伊斯菲尔回了莱维一句似乎不相关的话，紧接着才说出了重点，“…………凛·舒卡莱特，代号‘腥红之雨’，世界杀手榜上连续十七年排行第一，他今年十九岁。”
“…………”莱维见鬼一样看了看伊斯菲尔，又看了看对面的天然卷少年，“……你是说他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最强的杀手了？”
“嗯！我在学会走路之前就已经会杀人了。”天然卷少年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比起战斗，杀人要简单多了啊。所以你们知道我有多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没有轻易弄死你们了吗？毕竟是难得的玩具嘛。”
莱维只觉得手脚有些冰凉，如果刚才那一击还是对方控制力道后的结果，那么真如他所说，这个名叫凛的少年，的确有能力轻易夺走他们的生命。
“但是……现在有些玩腻了。”天然卷少年的眼神一瞬间就沉了下来，失去了所有光彩，变成了没有焦距没有情感的空茫状态，“……雷吉，没用的东西，全部清理掉行吗。”
“随你高兴。”雷吉诺德很好的遵守了他的诺言，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凛的战斗，他知道凛乖僻的个性，而绝对遵守诺言正是与之相处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
这样说着，雷吉却意味不明的看向莱维，脸上的血红蝎子随着微笑的动作拉扯成诡异的形状。得到雷吉的允诺后，凛的身上再次爆发出强烈的气场，如果将刚才那一次的气场比作涟漪的话，那现在的程度就是汹涌的惊涛骇浪。他缓慢的将骑士重□□式的雨伞举平到眼前，失去焦距的眼睛代表着无与伦比的专注力。
“这一次，将是最完美的谢幕之雨。”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翡翠梦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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