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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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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焰后辞了沈默,一路信步往南堂而去。心里倒也不怎么担心这个宝贝女儿,沈默的痴情人尽皆知,最后还是要看女儿自己的抉择了。倒是另一件事,让她犯愁。
还没走到南堂下,就见侍卫来来往往的在大门口进出,到底是他们堂主回来了,沉寂近两个月,南堂终于又热闹起来了。偏过头去,又见东边百步开外还有三两个身影远远朝东堂方向而去,粉的如桃花,绿的如池水,莺莺燕燕,风光旖旎。一定是纤书织画两个,阔别的夫君终于回家了,自然有好些体己话要讲,只是自己吩咐黯夜在先,让他在南堂候着,所以他才早早打发了这两位娇妻吧。
想到此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离魂远远迎了出来,道:“夫人来啦,堂主正在正厅候着。”
焰后点点头,随着离魂径直走了进去,黯夜正低着头端坐于书案前,查看近两月来堂中事务的记载,一见她来,忙扔下手中的卷册,上前两步行礼:“义母。”
焰后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只是你下山都快两个月,想问问你详细的经过。”说罢,挑了张椅子坐下,又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道,“你也坐吧。”
黯夜依言坐下,离魂退了下去,并且细心的掩上门。
“沈默呢?”黯夜问道。
提到这个痴情种,焰后掩不住的笑意:“他在……,他在他想找的人那里。”
黯夜点点头,也带了笑:“他也算如愿以偿了。”
“你不问,他要找的人是谁么?还是你已经知道了?”焰后奇道。
“唯一知情的,只有义父义母以及他师父了。我只是猜到是众姐妹中的一个。”
焰后点头道:“义母保证她不是下毒害舞儿的凶手,所以你也不用追究了。”
黯夜的眼神闪了闪,终于应承道:“孩儿明白。”
焰后见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遂转了话头,问起他下山后的经过。黯夜于是一一道来,从如何得了消息搭救颙曦,到鹤墟山求医并受毒老怪传授稀世剑诀,最后又是如何踏平无上门并遭遇三皇子势力,单单隐去了毒老怪下催情散一事。
焰后听了直点头,欣然道:“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几经周折,总算也顺利渡过了难关,其中最大的一份功劳应归于你。临危之下,你应变及时,措施得当,你义父要是知道了这些曲折,也定会夸奖你。”
黯夜则不敢居功,道:“这次全凭沈默他师父那套剑法,否则我根本无法打败白梁一。是侥幸而已。”
却听他义母笑道:“得到这套剑诀虽是巧合,但也是它与你的缘分。逍遥子的传说我也曾听说过,这套剑诀以快取胜,而你原本的武功路数走的就是快剑,除了你,旁人也练不到最高境界。”
黯夜诧异道:“义母也听说这剑诀?那它与风舞……妹妹的凤舞九天到底有何关联?”
他提到风舞的时候语气微涩,虽然很快就带过了,但焰后怎会没有留意到,但她选择忽略不计,只是摇头道:“这我倒是从未听说过。”又问,“你如今练到第几层了?”
“前八式倒都领略了,只是第九式凤舞九天,是照着那支舞练的,因此只学了些皮毛。”
焰后点头道:“赋月那里藏书颇丰,改日我让她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也好助你练成第九式。”
黯夜又问:“如今那本《释迦磐若密经》还在赋月妹妹那儿么?可都译完?”
“前些日子刚整理出来,译本交给影卫练着,原本是为防歹人攻山,也好多一份胜算,哪知如今竟用不着了。正本却还在赋月轩后院的书库收着。”
黯夜微微摇头,道:“山下之围虽是解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人打这《密经》的主意。如今虽有三皇子出来辟谣,但人人都怀疑此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他们都知道《密经》在我莫骊山,定然不会死心,明的不行可能就来暗的了!”
焰后思忖片刻,也是同感,恍然道:“你是指慕容祺他们?”
“慕容世家与我鬼焰门并无交情,此次挺身相助,却得不到半点好处,其动机实在匪夷所思。而那个上官辰,名号从未听说过,但这几日我一路观察下来,此人虽然内敛寡言,行事低调,却也不是等闲之辈。”
焰后点头道:“这两个人我倒也是提防着了。留他们在山上小住,也是怕他们下山后集结军队继续围着莫骊山。如今人在我们掌握之下,就不怕他山下的千军万马了。不过经你的提醒,我也的确应该在山上稍加防范了,赋月轩可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今颙曦又偏生不在……”
黯夜道:“义母也不必犯愁。如今山上只有这两个外人,要留意他们的行踪还不容易?我多找几个人盯着他们就成了。再说,他们也并不知《密经》在赋月轩不是?至于颙曦,我看着不出一个月就能复原,依他的脾气,一旦康复即刻就启程回山了。”
焰后笑道:“这是自然,他怎么放得下明棋和腹中的宝宝,怕是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来呢!”
提到这桩喜事,黯夜脸上也浮出了笑容,问道:“明棋妹妹近来可好?”
“别的好还,只是惦记她夫君惦记的紧。”看黯夜笑意正浓,突然话锋一转,挑眉问,“说起来,他们两个成亲还比你与纤书晚了几日,怎得就让他占了先?”
话音刚落,只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怔了怔,连忙回道:“义母这是何意?”
“何意?我说的还不明白么?如今明棋有了喜,怎得你两个夫人一点动静也没有?”说到此处,不禁变了脸色,唬得黯夜忙站起来赔罪。
“想是……,她们年纪尚小,再说也不急于一时……”
焰后冷笑一声,反问:“你还想要瞒我到何时?”
黯夜应声半跪下身,口中直道:“孩儿不敢,义母请息怒。”
焰后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个义子,想要发难又狠不下心,沉默半晌,顺了顺气,才缓缓开口道:“不要怪我发火,只是纤书织画两个同样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不能厚此薄彼。你如今老实告诉我,打算何日圆房?”
黯夜心中一惊,心想义母怎么连这个都能知晓,但这个问题他却无法回答,只得沉默到底。
只听焰后叹气道:“你先起来说话。”
黯夜站起身,却不敢重新落座,只是恭顺的站在一旁。
焰后又道:“我知你对她们俩是极好的。她们的要求你有求必应,生活起居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条,照顾的细致入微。可是你可曾想过,既然做了夫妻,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青梅竹马了。你像兄长一样的照顾她们,可知她们心里要的并不是无微不至的兄长,而是一个丈夫,她们孩子的父亲!”
黯夜垂首,这些他怎会不知,只是他从小就把她们俩当作心爱的妹妹,再加上心有所属,这一时半会儿怎么扭得过来?
焰后如此的玲珑心肠,又怎么不明白他此时所想,于是开解道:“义母也不是逼你圆房,如今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该怎么做全凭自己作主。但是我希望我的话你能好好考虑。”
话已至此,黯夜只得点头应允。
焰后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又道:“时辰也不早了,今夜还有宴会,我先回去料理,你准备准备随后也过来罢。”
***
酉时三刻。伏澄殿大开宴席。一为款待贵客,二为庆贺解围,三替黯夜怀炙洗尘。
鬼王焰后坐了主座,首席是慕容、上官二位。沈默早在开席前便告辞下山了,主人虽然诧异,但也不便强留,只得由他去了。余下是黯夜、骙炎、濯飏、影卫等人的座位。江湖儿女爽朗,也不讲究避讳生人,所以诸位小姐之中,除了风舞不在,明棋不便之外,其余也都在座。一时之间,杯影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酒过数巡,鬼王的脸犹如纸扎的红灯笼,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只见他突然站起身,眼睛瞥向首席那边,举着酒杯高声道:“两位公子远道而来,我鬼焰门蓬荜生辉,来来,干了这一杯!”
慕容上官二人跟着站起,高举酒盏,像鬼王遥遥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鬼王心情舒畅,大笑数声,又斟上酒,举杯道:“孩儿们,托了两位贵客的福,今日山下之围不战自退,阴谋破败,浩劫未成,实乃我鬼焰门之幸,大家一起干杯!”
诸义子、子弟早就齐刷刷站起身,也是一口饮下。女孩儿们就不同了,同她们义母一般安心坐着,微抿一口薄酒以示心意。也有像纤书,身子弱,便把酒给身边的抱玉喝了。还有不喜喝酒的抚琴,干脆悄悄倒到一旁的器皿中。
唯有赋月爱热闹的心性,跟着站起来凑热闹,也是嚷嚷着一口饮下了杯中酒。身边的梦玉来不及上前阻止,还被她斜睨一眼,道:“怕什么?你家小姐我酒量好着呢!”说完,得意洋洋的回首,却不想直直撞上一道陌生的视线。赋月不由一怔,为的是,那双膝黑的眼眸,如千年深潭般深不见底,浓浓的笑意化在其中,里头的讯息却让她摸不着头脑。她被盯得脸红,心中骂道,这个上官辰,什么意思嘛!没见过女子喝酒么?大惊小怪,可见是个酸夫子!
腹诽片刻,转身不再搭理,依旧归座。只见她义父早已笑呵呵的走下了席,不知何时到了黯夜身边,拍着他的肩直笑:“好啊,好!”
什么意思?义父喝多了么?赋月看看一脸微笑端坐于主座的义母,也就放下心来。只见鬼王又抬着酒杯窜到了首席,拉着慕容祺硬是要再敬他一杯,口中道:“慕容少侠,此次多亏你借得朝廷的军队走了这一趟,要不然莫骊山下一战终不可避免,届时将生灵涂炭啊!来,我还要再敬你一杯。”
慕容祺笑得温和,推辞道:“其实是三皇子殿下担心这场武林浩劫,才命我带兵来镇压的。我不过奉命行事,怎能居功?”
鬼王笑道:“那我们得先敬皇子殿下一杯,天佑吾朝!”
慕容祺只得跟着干了。
鬼王又道:“不论怎么说,慕容少侠有恩于我们,我鬼焰门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办到,尽管提!”鬼王拍胸保证,信誓旦旦,却没留意到他夫人闻言瞪大了眼,又惊又急得看着他。
那慕容祺微微一愣,飞快地看了一旁的上官一眼,却见对方正微微笑着朝他点头,突然心一横,有句憋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宴席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喧嚣都不曾出现过。
鬼王也是愣神,随即道:“自然,只要不伤天害理,只要我能办到。”
一丝温柔的笑容突然在慕容嘴边绽开:“在下的确有个不情之请。”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神色紧张地等着他说出请求。
只见他突然离席,走到鬼王面前,缓缓作揖,正色道:“我想求娶您的女儿,风舞。”
“啊”的一声,赋月和入药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听着倒像是个不太和谐的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