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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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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该喝药了。”
慕流裳放下手里还未缝制好的小衣裳,接过青奴递来的药碗,确认是安胎药无异后才放心的喝下。
见她如此,青奴也并未说什么,如此这般,已持续了三个多月,她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
之前,她还会借着散步之由想要伺机逃出去,可这里看似守卫松散,其实到处都有人盯着,别说是人了,就是消息都难能传出去,久而久之,她也就安静下来,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凡事都要顾及腹中的骨肉。
“姐姐……”
在那道青色的身影即将出门的那一刻,慕流裳突然唤住了她。
青奴脚步微滞,却并未停下,那声“姐姐”,是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请等一下……”慕流裳紧追上她的脚步,轻轻扯住她的衣袖,“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青奴回转过身,漠然地看着她,“夫人请讲。”
见她开口,慕流裳有些许意外,心里却陡然升起希望,“太上皇……他还好吗?”
这三个月来,所有的下人,包括云清姿在内,没有人同她讲话,而林逸恒也不曾来打扰过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无从知晓。
“太上皇在煜都行宫静养。”青奴声音依旧淡淡的,“夫人若无其他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那你母后呢?”慕流裳又急急地追问道,水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果不其然的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黯然。
“多谢夫人挂念。”青奴屈膝一礼,“她很好。”最后三个字,她咬得很重,接着便转身离去,丝毫不给对方再次发问的机会。
慕流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煜都行宫静养?她禁不住一阵冷笑,只怕是软禁才对!
而卫雪涵的处境如何,她也大致猜得到,叶琳琅对其恨之入骨,又岂会让她母女二人好过!
她伸手入怀,取出一块琥珀色的玲珑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图案,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回到西越的另一个目的。
……
“就问了这些?”
林逸恒放下笔,细细端详着刚刚完成的画作。
“是。”青奴垂眸盯着自己绣鞋上的花样,不知从何时起,她竟也爱上了这孤傲的寒梅。
林逸恒从画像上挪开视线,淡淡地睨她一眼,“你是如何回她的?”
“奴婢按照公子的吩咐,如实回答,不敢有所隐瞒。”青奴抬眸,视线正与他相撞,那本是温润的目光,却让她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如实回答?”林逸恒唇畔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声音渐转冷厉,“包括你娘现在的处境?”
青奴身形一颤,隐于袖中的小手紧捏成拳,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母亲承蒙公子庇佑,才得以保全性命,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婢感激不尽。”
“当真如此?”林逸恒绕过书案,缓步走近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淡漠的小脸,这般清冷淡然的气质,让他蓦然忆起了曾经的云清舞,不,应该是慕流裳才对。
当他靠近她的时候,青奴本能地向后退去,秀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于她而言,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虽才华横溢,却有点懦弱的太尉府庶子了,他的手段与城府远远超过了她的舅父,而云沐歌有了他的辅助,皇位自是唾手可得。
如今,卫家倒了,母后被废,她也被削除宗籍,成了最卑贱的奴婢,曾经的骄傲不复存在,之所以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只是为了守护她仅存的亲人,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个曾被她百般羞辱过的男人,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见她如此,林逸恒止了脚步,不掩嘲讽地说:“即便恨,也只能放在心里,这便是你的命。”
“奴婢不敢。”青奴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惧,缓缓跪在了他脚下,“奴婢只求母亲和弟弟可以活着。”
林逸恒冷锐地一笑,“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取得她的信任了!”
青奴咬了咬下唇,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所指何人,却是无言以对,彼此仇视了那么多年,那个女人又岂会对她卸下防备?
“去看看你母亲吧!”林逸恒不再与她多费唇舌,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瓷药瓶递给她,“拿去。”
青奴目光复杂地看着那药瓶,十根手指都变得僵硬起来,心里默叹了口气,终是无奈地接了过来,重重地磕头道:“谢公子。”
待青奴离开,林逸恒再次端详着桌上的画像,画中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她安静地站在红梅树下,相貌与衣着都极为普通,然而一双眸子却有着洞察人心底的明澈与通透。
这便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的样子,彼时,她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丫头,却心细如尘,有着与她年岁不符的沉稳娴静,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她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不过是历经两世后沧桑的沉淀,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那般隐忍,心思也较常人重。
慕流裳,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微微扬起,给了她这许久的清静,他也是时候去瞧瞧她了。
夜里,慕流裳猝然惊醒,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闭上眼,梦中的情景一点点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那是她此刻唯一的软肋。
“做噩梦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谁?”
慕流裳刚一问出口便反应过来这声音源自何人,遂拉起锦被,整个人蜷缩到了床角里,警惕地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床帘被人轻轻掀开,黑暗里,来人的眸华竟比着夜空中的星辰还要明亮夺目,让她有片刻地怔愣。
“该不是将我错认成他了吧?”林逸恒欺身逼近她,手刚要抚上她的面颊,却被她一把挥开,“别碰我!”她冷睨着他,紧紧地抓着被角。
而他不怒反笑,“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非要本公子亲自调.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