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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妥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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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都给我滚出去!”听风阁里响彻着女子歇斯底里的怒吼。
一屋子的下人从未见过这位一向淡定从容的女子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都惊愣地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云清姿端了饭菜,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然而还未走近床边,一个枕头便朝她飞了过来,堪堪砸翻了她手中的托盘,碗碟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让你们不要进来,没有听见吗?!”
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入云清姿耳中,她已顾不得满身的汤汁,直接跪在了满地的碎瓷片上,恳求道:“奴婢知道夫人心里委屈,但请您不要折磨自己的身体……”
“出去!”此时的慕流裳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她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不停地铰着那细细的银制脚铃,只要那脚铃脱离了她的脚踝,那进入她体内的灵虫,自然就会乖乖回到铃铛里。
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脚铃却丝毫不损,怎么都取不下来,反是她的脚踝已被利器戳得血肉模糊。
“你出去吧。”
熟悉低沉的声音响起,云清姿抬起头,见林逸恒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他并未急着上前,只是先绕去暖炉前,脱下被风雪打湿的鹤氅,驱走了一身寒意才走到床前,向床上的女人伸出手,“把剪刀给我。”
他的语气很温和,然而慕流裳却冷笑一声,更紧地握住那锋利的剪刀,怨愤地瞪着他。
云清姿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担忧地看了僵持的二人一眼,情知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沉默地退了出去。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林逸恒侧身坐在床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很清楚,这脚铃不是普通的银器,而是用上古神石所铸,没有东西能损毁它,那灵虫是用我的血饲养而成,如今它融入了你的骨血中,除非我死,否则它便会永远留在你身体里,直到你的灵魂消逝,□□腐烂。”
“你好卑鄙!”慕流裳几乎是咬着牙一字字地吐出这句话。
林逸恒涩然地笑了笑,“随你怎么想,我在你心里,早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
他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剪刀,她却趁他不备,另一只手探到枕下,迅速地抽出一把匕首,抵上了他的咽喉,“别动!”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狠厉决绝的样子,稍稍有些惊讶,却并无惧色,“你下得去手吗?”他眸光幽沉地看着她,身子前倾,利刃刺破他的肌肤,渗出血来。
慕流裳握着匕首的右手止不住地一阵颤抖,咬着牙警告道,“你不要逼我。”
她哪里不知道凭他的武功修为根本不会受制于她,她只是不甘心,才会有如此过激的举动,可是她没想到他不仅不躲,居然还主动迎了上来,若他真死了,只怕这个别院里所有的人都要给他陪葬了。
“清儿……”
见她开始犹豫,他轻轻唤了她一声,身体还再向前,有鲜血顺着刀锋流到了她手上,她仿若被灼伤了一般,一把扔了那匕首,怒道:“你疯了吗?”她慌乱地擦着手上的血,好像那是极为肮脏的东西,沾上就会让她万劫不复一样。
“是,我是疯了,在我彻底失去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林逸恒情绪激动地拉过她,两人近在咫尺,只要她抬起头,鼻尖就能蹭到他的脸。
“你放开我!”
她极力地挣扎起来,却被他紧紧地拥进怀里,“清儿……”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这个根本不属于她的名字。
多么可笑,在她还以为自己是云清舞的时候,他将她当做云清姿的替身,总是叫她清儿,现在他不爱云清姿了,真正的云清舞也出现了,他却还纠缠着她不放,他是真疯了不成!
“对不起清儿,以前是我不好,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放弃了你,你离开以后,我才认清自己对你的感情,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是我最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
“所以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慕流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眼中满是嘲讽,“你不仅囚禁我的身体,还要用锁魂铃来一点点地蚕食我的心智,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一个任你摆布的傀儡娃娃。”
“不,不是的……”
他想要否认,却又惭愧地不敢看她,她果然比他想象中更加了解锁魂铃的作用,那灵虫吸食了他的血,便会奉他为主人,会以他的意志影响宿主的心智,时间久了,她自然而然地就会对他产生浓浓的依恋。
“纵使一切都如你所愿,我在它的蛊惑下爱上了你,可是一向骄傲的你,会愿意接受那种虚假的感情吗?”
她一字一句,一针见血,让他无可反驳。
是,他虽然出身卑贱,但骨子里却极其骄傲,可是他又无比地痛恨这种骄傲,如若不是他自命非凡,又怎么会错失挚爱,如果她不曾远嫁北陌,就不会恢复那些属于慕流裳的记忆,更不会爱上欧阳忆潇。
他没有阻止云清舞将她骗回西越,只是费尽心思地从他们手中把她讨了过来,不是没有想过一点点地赢回她早已死了的心,可是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等待了。
就算是虚假的感情又如何?只要他活着一天,她就是属于他的,这就足够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脚踝上,一言不发地起身去拿了药箱过来,给她包扎伤口。
慕流裳看着他细心温柔的动作,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也无话可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她跟他吵破了天,也无济于事,他是铁了心要囚禁她一辈子了。
处理好她脚上的伤,他站起身,想要去吩咐人重新给她准备饭菜,衣袖却被她轻轻扯住,“你的伤还是先处理一下。”
他被她拉着坐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跪坐在床上,小心得给他处理伤口,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他们年少的时候,那段共患难的日子才是他这辈子最快乐难忘的时光。
她娴熟地给他包扎好伤口,抬起头,有些渴盼地望着他,“明天……”
他微微一怔,苦涩地弯了弯唇角,“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的。”她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才突然变得这么温顺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