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你过来》龙纹砚

19、第19章：因为你像狐狸

　　陈秋摸了把唇角的血暗暗祈祷了一句“求天降贵人”然后便几步跑过去把门打开。谁知来的不是什么贵人，而是个……看起来年纪还没陈若海大的半大孩子。

　　真是坑、爹、啊！

　　“原来是陈胖子。”半大孩子看清屋里的情况，便展开扇子轻挥着笑笑，朝陈若海道：“怎么？这是换了口味了？居然连这么小的小姑娘都叫进来。”

　　“慕小六，我的事你少管！”陈若海许是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的腿有异样，居然一时没动地方，就站在陈秋的后方瞪着门口处慕家的小公子道：“上次田地的事情爷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可别得寸进尺！”

　　田地？！莫非那次在两鱼村时说的陈家的地都输了，就是输给的这姓慕的小子？陈秋忍不住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人来。十五六的年纪，身量挺高，约一米七出头吧，长得唇红齿白的，特别是那一双凤眼，一笑时仿佛狐狸一般，给人极其狡诈之感。反正就是那种看了一眼就很难忘记的人。

　　“非是小弟得寸进尺，而是陈大少你屋里这小姑娘看着我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帮她一帮啊。”慕云庭说着轻轻勾起陈秋的下巴，皱眉道：“啧啧，也不是什么美人嘛。”

　　我X！陈秋硬生生忍住了踩对方一脚的想法，可怜巴巴地揪着慕云庭衣袖子道：“这位大哥哥，您就是那个姐姐们嘴里常说的比我堂哥长得好看又比我堂哥更有钱的哥哥么？”

　　“恩？你堂哥是谁？”慕云庭乍然闻得“堂哥”一词忍不住愣了愣。

　　“他！”陈秋生怕慕云庭不掺合这事了，赶紧提高了声音，“陈若海就是我堂哥！”

　　“臭丫头你给我闭嘴！”陈若海走过去一把扯开陈秋，冷脸对慕云庭道：“慕小六，我这里可不欢迎你！”

　　“噗——”慕云庭却乐了，收起扇子轻轻点了点陈秋的头，“对对，我就是那个姐姐们嘴里常说的，比你堂哥长得好看，又比你堂哥更有钱的哥哥。怎么？丫头你认得我？”

　　“听姐姐们常说起你罢了，不过你想知道更多，那便要许我些儿好处才行。不然我不说的。”陈秋狠狠攥着拳头不让自己露了怯，仰脸道。

　　“说吧，想要什么好处。”慕云庭正愁着无聊，便搭上腔不走了，俨然是要气死陈胖子气够了再说。

　　陈若海果真是生气。要是可以，陈若海都想一脚把慕云庭踹出去，可这小子是慕家老太爷最看中的嫡孙，脑子特别灵活，在赤山县也是十分吃得开的，就连县令也要给慕家三分面子。他上次跟这小子打赌输了两鱼村六成的田地，差点没把他奶奶气死过去，可是人家是真的赌赢了他，他也没办法。

　　陈秋见陈若海不敢来硬的，猜这慕云庭确实是有些能力，便道：“大哥哥，能换个地方说话儿么？”这里可有一群人围观呢。

　　“成啊，跟哥哥走着吧。”慕云庭看都没看陈若海一眼便朝老鸨亲自给安排的另一间屋子里走去。

　　陈秋紧忙跟上，走之前给陈若海做了个鬼脸，把陈若海气得直接掀了桌子。盘子哗啦啦落地的声音可是把周围人吓够呛。

　　慕云庭进的是弄玉阁，陈秋一直觉得是所有阁子里名字最邪恶的一个，因为老鸨把这里的姑娘们都比作一块块等级不同的玉。但是这与那摘玉阁的布置是一样的，条件都是琼玉楼里最好的。

　　陈秋老实地站到一边，待慕云庭坐下来把跟来的老鸨和四个家仆挥退出去，才在慕云庭身前跪了下来。

　　“哟，这是做什么呀？”慕云庭话是这么说，但整个人动都没动，眼神里也是一贯的风清云淡。

　　陈秋知道这种人是常被跪惯了的，自然不会对她这一跪产生什么特别心理，却还是维持着跪姿道：“大哥哥，我省得您方才的举动不过是为了看我堂哥笑话而已，并不是真有心帮我，但我还是想求求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只要递个消息就可以。”陈秋说着磕了几个头，心里紧张得不行。过了这个村再遇下个店不知要几时了，她是实在没有办法。再过些日子可就过年了，她再不回去可就麻烦了。

　　“多大了？”慕云庭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问题。

　　“马上便满五岁了。”

　　“不到五岁便有这样的心计，不错。比你那个胖子堂兄可强得多了。”慕云庭才说完，便有一名家仆敲了房门进来，对他耳语了些什么。

　　陈秋没听清，便老实地等在那里，却听慕云庭听完家仆的话突然笑了笑，对陈秋道：“丫头，愿不愿意去哥哥家里住上几日？”

　　“这……那年前大哥哥能让我回家么？”

　　“这可不好说，得看你那堂哥什么时候上钩了。”

　　“哦，那我去。”不管在哪里都比在这青楼强，这里多呆一日便多一道麻烦。

　　“这么痛快？”

　　“恩，反正以我堂哥那猪脑子肯定也是跑不了您算计的。”陈秋起身拍拍裤子，笑得总算轻松了些，问慕云庭，“那您还要在这里宿一晚么？若是的话我去跟绣姨（老鸨）说一声。”

　　“……免了，你这就跟我走吧。”慕云庭起身朝外走去，至始至终连口茶都没喝，心里却有些莫明的翻腾。这孩子这么小说话却是有条有理的，而且那双点睛里透出的光可一点也不像孩子。但是听声音，明明又有点儿奶气，真真邪了。可若真是那些见不得影的东西，又怎会被陈若海坑到这地方来？

　　慕云庭忍不住回头看了紧捣腾两只小短腿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只觉说不出的怪。

　　慕家六少爷亲自把人领出去，自然没人敢拦着，再说陈秋被送到这儿也就是被送来，也没什么卖身契这类的东西，所以说实在的，老鸨想拦她也没理由拦着。

　　不过最奇怪的是陈若海也没拦，倒是望着那一高一低的身影笑得一脸得意，直把旁边一众姑娘看得鸡皮疙瘩落了满地。

　　却说这时候，到了外头的陈秋是说不出的兴奋，差点就没放声喊出来。好在她的理智还在，没做出过份引人注目的事情，只仰脸看了看天便低下头快步跟着，什么都没说。直到到了慕家，她才小声问慕云庭，“大哥哥，能麻烦你派人给我家递个消息吗？我被我堂哥的人拐走这么久，我爹娘一定急死了的。”

　　“你觉得我像好人？”慕云庭啜了口茶，笑意轻浅，却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像啊。”陈秋斩钉截铁道。

　　“……那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派人递消息？”

　　“因为你像狐狸啊。”

　　“噗！！！”慕云庭喷出一口茶，忍不住掏掏耳朵，“你说我像什么？”

　　“狐狸。”

　　屋里的两个丫头默默地把头垂得更低，只那不停耸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们的心思。

　　“大哥哥，你生气啦？”陈秋见慕云庭张张嘴不再言语，便有些紧张起来。心道莫不是她做过头了？可是书上不都说要留给对方以深刻的印象那必需一针见血么？

　　“没什么。”他就是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有了个敢当面说出他本性的人居然是个小毛丫头。不过这样说来张默所言确实不假，这丫头是有些特别之处。

　　接下来的日子陈秋便在慕家住了下来，只是她也没好意思真的白吃白喝，便跟在伺候慕云庭的那两个丫环后头也帮她们干些活，然后与她们同吃同睡。

　　慕云庭对此没什么看法，便随她去了，似乎好像真的只是他院子里多了个丫头而已，没什么特别。

　　陈秋觉也得这样挺好，反正既然慕云庭已经跟她说了给她爹娘去了消息，那家里人迟早是会来接她的吧？到时候她回了青柳村，那便一切都好说了。算算这日子她从青柳村出来也正经不短的时间了，她还是很期待能回家里跟大家伙一起过年的。

　　只可惜，还没等陈秋在慕家呆过五天，慕云庭便被衙门里的人带走了。起因是，陈若海去县令那儿告了这只狐狸，说他拐走了自家的小堂妹！

　　对此，陈秋只想说一句：陈若海你大爷！

　　那是陈秋第一次见到慕家老太爷，一六十来岁，头发花白的精瘦老头。他的面皮儿就像一陇陇苞米地一样尽是褶，眼睛也有些浑浊，但是仍不能掩盖住那副精明相。

　　“你就是小六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慕老太爷朝陈秋招招手，“来，让爷爷看看。”

　　“慕爷爷您好，我叫小叶子。”陈秋小心肝儿扑通地走过去，心道这老爷子该不会是想把慕云庭被带走的事情怪在她身上吧？虽然……好像确实因她而起。

　　“小叶子，来，坐这儿。”慕老爷子示意陈秋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爷爷，那我坐上了，您可不能说我没规矩，因为是您让我坐的。”陈秋说完再爬上去。照理说这大户人家该正讲究礼节才是，不过这老爷子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爷爷让你坐你就坐。你告诉爷爷，你可认识一个叫张默的人啊？”

　　“认识啊，您问这做啥？”陈秋手撑着下巴看着老爷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端的是童真无邪。

　　“哦？你还真认识。”慕老爷子抚了抚手里的拐杖，长叹一声道：“罢了，既然认识，那便与他个方便就是。”

　　“爷爷，与他什么方便呀？”莫不是张默开了口，所以慕家才会答应帮忙救她？如果是这样，那那天慕云庭出现在琼玉楼也许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专门为了救她来的？那她岂不是白跪了？！

　　“小孩子家家莫要多问。”慕老爷子脸一板，又对陈秋道：“你可知你慕六哥哥因为你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啊？”

　　“唔，晓得一些儿。”陈秋垂下头，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难过一些，才道：“我听姐姐们说了，是小叶子的堂哥去告了状，所以大哥哥才被捉走的。”

　　“好，那你告诉爷爷，倘若让你去堂上作证，你可省得要怎么说啊？”

　　“作证？”

　　“就是让你跟官爷说清楚，你大哥哥带你来咱们慕家不是要拐你走，而是要救你。”

　　“唔，就是说实话儿么？”那岂不是让大家都知道她从妓院里被救出来？！靠，真是烂主意。不过不这样又好像不能帮慕云庭洗清罪名。这样的话……

　　“爷爷，我倒是有个好主意！”陈秋跑下去对着慕老爷子耳边一阵嘀嘀咕咕。

　　老爷子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