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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世事艰 ...

  •   总统府的琼华宫在后花园内,和其他办公处所隔着一段距离,是一间带有私密性质的接见室。内部设计虽不减奢华,却多了一份摈弃礼数的宽适。比如说,座位不是统一的雕花椅子,而是天鹅绒面的长沙发,且排列紧凑,相邻而坐,有时会蹭到对方的胳膊肘。柱子边摆一圈盆栽,景泰蓝的瓷盆中种着金桔,角落里几叠古玩架,墙上挂着彰显主人风雅品味的字画。会面场所如果定在这里,就表明来者不是卫总统的故交旧友,就是麾下的军部袍泽。
      着黛色将官礼服装的赵夜白步伐庄重,行至檐下,停住,瞟过侍立门边的卫兵,眼角犹带九秋的寒霜。卫总统和德皇腓特烈有一样的爱好,喜用人高马大的近侍。左右两人身高近六尺,比赵夜白高了半个头,见了来人,却都不约而同地上身前倾,也没有做例行的搜查。赵夜白昂然从二人间穿过,腰上的指挥刀锵锵作响。按理说琼华宫的规矩,所有进入的人都要交出枪械配刀,但卫总统发过话,这项指令卫家人可以不用遵守,赵夜白身为其养子,算是卫家的一员,因此也能堂堂而入。
      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坐着大总统卫健坤,古铜色的平金绣团花缎子长袍,外罩对襟暗花烟灰色马褂,紧裹住五短身材,寿星眉,掉梢眼,乍看起来如佛堂中的弥勒佛似的慈眉善目,游离在四处的眼神却显露出工于算计的个性。将近六十的人了,因为是行伍出身,依然精神矍铄,坐得像一口钟。卫健坤自从担任总统以来,努力打造以文治国的形象,因此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会客都少穿军服,而以长袍马褂取而代之。见赵夜白走进屋内,笑呵呵地起身相迎,“夜白,多日不见,你可是又清减了。”
      “谢大总统关心。最近出了点事,山海关附近马匪出没,保定一段的铁路又遭乱党破坏,再加上驻胶州的德国军队与居民发生摩擦,着实折腾了有些时日。”
      卫总统又好气又好笑地挥挥手,“哎,又是一上来就谈正事,你这个性子,真叫人吃不消。”
      “是。”赵夜白的回答依然是军人作风。
      “你看你又当真了。我说啊,你也是留洋归来的人,都说英国人绅士,你怎么就没学到一点谈笑风生的仪态?对不对啊,钟撰?”卫健坤扭过肥厚的颈脖,对坐在他右手边的人笑问。
      “是啊,夜白,义父的建议你可得听进去啊。”说话的是个青年军官,年龄较赵夜白略长,装束一模一样,表明此人的军衔也是将官级别。他有一张英气逼人的国字脸,宽额头,眉毛粗直,不会随着眼眶的弯曲而弯起。他看赵夜白的眼光含着友爱:”你这人呐,就是太正经。”
      “大哥,什么时候从内蒙回来的?”即便是不轻易流露情绪的赵夜白,此时眼里也闪过一丝欣喜。万鹏程也是卫总统的义子,比赵夜白大两岁,两人的交情已有数十年,关系最是和睦。在卫总统的众义子中,赵夜白由于性格孤傲,行事乖僻,除了万鹏程,无人与他亲近。当初在军校里,也是万鹏程凡事担待着,帮他挡开身边同学的敌意。毕业后两人虽被分配到不同的师团,长年见不着,只要有回京师叙职的机会,万鹏程就会抽空去探望这个义弟。因此不近人情如赵夜白,唯独对万鹏程一人,也是另眼相待。
      万鹏程笑道:“前天才到。局势渐渐平定,我看在那边多待也无益,就申请提前回来了。”
      “内蒙那边的乱子,听说和沙俄有所勾结,处理起来相当棘手啊。”赵夜白单手托腮,感慨道。
      “嗯,有几个王爷开始犟得很,以为有俄国人撑腰,说什么都不肯服从中央,交出兵权。”万鹏程话锋一转,扬起浓眉,豪迈的笑容里有一份志在必得:“不过一个军的部队一开进去,他们就慌了,俄国人又半天没动静,说什么援助独立,不过是张空头支票,那些王爷头人只好服软,乖乖在协议上签了字。”
      “谅那些俄国人也不敢来。俄国的革命党都快闹翻天了,自家的后院着了火,哪还有心思顾着别人。”赵夜白冷冷地道。
      “话是这样的,不过能和平解决问题,那是最好不过了。”卫总统下了结论。他捧起手边紫檀几案上的黄釉云龙纹茶碗,慢悠悠地掀开盖子,想起了什么,笑着问万鹏程:“钟撰啊,你回京那天,国会选举出了点岔子,多亏蕴初当机立断,事态才不至恶化。这些你听说了吗?”
      “都听说了。何总长顺利当选,府院一心,甚是可喜,我在这里祝贺义父了。”万鹏程起身,朝卫总统一拱手,又坐下,转过脸来看了一眼赵夜白,神情顿然一黯,眉尖微微攒起,隐约有忧虑之色。“不过带兵进入国会议事堂,毕竟失之莽撞,何况伤及议员,舆论哗然,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此种举动还是规避为上。”他性格稳重,对于赵夜白许多激进的行为无法苟同,又为赵夜白自身着想,不愿意他锋芒太露陷入不利的处境。刚才那些话他是看着赵夜白说的,用意是希望对方引以为戒。
      “钟撰你说得没错,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也不赞成使用武力。“卫总统伸头抿了一口八宝茶,啧了啧嘴,复又缓缓开口道。”我也跟蕴初叮嘱过了,以后须当慎行,万不可落人口实。”
      “蕴初自当遵从义父和兄长的教诲。”赵夜白上身挺直,肃然答道。
      “注意些就好,注意些就好。”卫健坤满面笑容地从沙发上站起,走到赵夜白面前,拉住他的一只手,又牵着赵夜白走到万鹏程面前,用另一只手拉起万鹏程,轮流看向两人,加重语气道:“蕴初,钟撰,你二人是我最信赖,也是最器重之人。攘外安内,巩固国体,光复中华,这些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是!”紧接着一声短促有力的应答,两张风华正茂的面容齐齐俯下去。
      **********

      上完这天的最后一节翻译课,陈望舟和冯萃民收拾好书本,正准备离开讲堂。一个穿鹅黄小袄的少女跨进门里,碎步小跑,朝他俩这边奔来。虽说这些年女学风潮兴盛,不少学校放开限制,招收女生,京师学堂的上层却仍然墨守男女大防的古训,将女学生拒之门外。少女的出现引得一众男生侧目,黑色百褶裙掠过之处,只听见窸窣的交头接耳声:“那不是余先生家的千金吗,她怎么过来了?”
      余秋容浑然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动静,走过来急煎煎地问道:“陈师兄,冯师兄,今日你们见过我父亲吗?”
      陈望舟和冯萃民相看了一眼。“没见过。”陈望舟首先答道。
      “这样说来,今日的课也是别的先生带的。余先生怎么了……”冯萃民问句还没结束,看见余秋容额头鬓角沁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头发也有些蓬乱,呼吸也喘喘的,似乎是一路赶来,便拉她坐下,缓道:“师妹你歇口气,慢慢说。”
      “父亲为了彭师弟的事,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娘实在放心不下,让我过来看看。”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大概了解了情况。姓彭的师弟比两人晚进学堂半年,读的是商科,却喜欢作画。不仅擅长国画,对于西方绘画也有很大的兴趣,课余跟着一个意大利画师学习油画技法,从石膏到静物,从静物到风景,最近开始画起人像来。这时却遇上了麻烦,西洋的人物画,或多或少要露点肌肤,男的还好办,女的找来找去,认识的人里头没一个肯让画。最后没办法,两人只得去了趟甄香胡同,请青楼中人做模特。不料从胡同出来时被人认了出来,从此流言蜂起,不多时传到督学耳里。学生混迹风月场,这可是一桩让享誉全国的京师学堂颜面尽失的丑闻。彭师弟收到勒令退学的通知,只好去找余先生。先生怜其求学之心,苦苦求情,最终以处分代替。这事情本来已经告一段落,却又横生枝节。五日前,警察署风化队的人找到学校,闯入余先生的写作课堂,带走了彭师弟。这一下非同小可,余先生下了课直奔教务处,生病都不休息的模范教师,破天荒地请了假,这两日往返于京师的学校和部门之间,为彭师弟解释求情。
      “秋容你别急,余先生这会儿应该是在哪所学校里,也可能上文教部去了,总之不会有事的。”陈望舟平心静气地道,当前最重要的是让余家人安心。余秋容本来就不是忧思缠绵的性格,先前虽表现出一丝慌乱,很快稳下阵脚,舒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事出突然,叫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只顾着担心了。”
      “我也有点纳闷,彭师弟这事,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吗,怎么又闹成这样?”陈望舟蹙眉道。
      “还不是学校里有人捣鬼,把消息泄露到外面,想借机生事。切,造同门师弟的谣言,这招可真够阴损的。”不用点名,陈望舟也知道冯萃民说的是谁。董思渐和彭师弟同科,又住在同一个公寓里,彼此间却疏远得很。由于董思渐的排挤,性格单纯,心直口快的彭师弟与商科诸人虽有芥蒂,和冯萃民却脾气相投,平日里也走得更近一些。“可恶!”冯萃民一拳砸在长桌上。
      “这些不过是传言,在查明真相以前,学堂中人应该联合起来,不要先互相怀疑,乱了阵脚。”陈望舟把手掌覆在冯萃民的手背上,婉言劝道,“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出解救彭师弟的办法。”
      冯萃民骂了一声,嘟囔着:“学堂那帮管事的,把彭师弟当成害群之马,巴不得把他赶出去。其他学校再怎么声援,规模也有限。文教部的官儿就更别提了,不从严查办,就算是开恩了。”
      陈望舟想了想,“那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寻求帮助?就算无法直接介入,至少可以让更多人关注此事。“
      “让更多的人关注……”三人同时思考着。
      “之前你说的戴师兄的事,就是因为知情者太少,有冤也无处诉,只能委曲求全。要想争取到更多的支持,就要先引起关注,让人们了解状况,形成舆论力量,议论的人越多,对警察署施加的影响就越大。“陈望舟边想边斟酌道。
      冯萃民一拍桌子,眉毛一扬,高呼一声:“我知道了,找那个老鼠记者!”
      “啥?”陈望舟和余秋容直着眼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獐头鼠目的记者啊,他在你房门上打洞,跟老鼠似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称号了。”冯萃民仿佛很有理地说道。
      “那个,你们说的是哪位?”已经跟不上话题的余秋容谨慎地插进来。
      陈望舟微窘地咳了一声,“那个,是一个熟人,叫吴贵和,是报社的记者,那人其实,没萃民说的那么面目可憎……”
      冯萃民两眼发亮,兴奋地道:“他们报社如果能发消息,报道彭师弟的事,或许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引起人们的关注。”他拍拍陈望舟的肩,”你何不去找他问问?”
      “好吧,我试试。”陈望舟少不得答应了一句。他想过关于自己的消息,大概是通过吴贵和流入赵夜白手中。但即便吴贵和实质上是来打探情报的,采访本身,还有透露给别人,这些都征得过陈望舟的同意。他本身又没有为难陈望舟的意思,说不定还是被胁迫的,不该为此妄加责备。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吴贵和网罗消息的能力,以及兢兢业业的表现,也表明了他是个像样的记者。事情报道得越及时,就越能早一点迎来转机。陈望舟有种预感,找吴贵和商量,或许真是个办法也未可知。
      **********

      “好,情况大致晓得了,稿子就包在我身上。”听完陈望舟的讲述,吴贵和当场答应下来。“虽然不能保证隔天就见报,我们会抓紧时间,早点发出来。”
      “这个我明白。毕竟取材是要花时间的。而且报社的原则是公平公正,记录事件,不能只凭一家之言。”陈望舟平然道。
      “也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吴贵和歪着头,像是在深思,说出来的也显示出几分职业素养,“既然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在报道上下功夫,做到内容详尽,有凭有据,才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读者做出反应。”
      陈望舟听他说的有些意思,试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首先得把你这个师弟的来历弄清楚,我不是说查他隐私,”陈望舟想起,神色一滞,吴贵和连忙解释,“是跟这次事件有关的情况,比如他为什么要学画,又为什么非得去甄香胡同。抱负啦,苦衷啦,这一类最能打动人。再比如你说人是在课上被带走的,没经过任何手续,这样看来,警察署的权限到底有多宽?有人擅闯课堂,学校就这么听之任之?这些都值得做一做文章。”
      陈望舟点头,“就按你说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到公寓找我吧,这几天晚上我都在。”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胆去叨扰了。”吴贵和说完,仰起脖子,吸溜吸溜,把面前的那杯油茶的底子一口喝尽。这次约吴贵和出来,是陈望舟挑的地方,他怕如果让吴贵和来定,又会遇到上次那种排场,就拉着他去天桥。到了那一带,随便找了个一个街边小摊,坐在那蓝布支的棚子里,要了两块驴肉火烧,两碗油茶,坐在白茬的桌边边吃边说话。这些东西吴贵和小时候吃过不少,做了记者以后,为了场面上的应酬,常去的是餐馆酒楼,对于这种民间小食反倒生疏了,此时重温旧味,一时间倍感亲切。他津津有味地啃着火烧,还不忘取陈望舟:“说起来上回咱俩一起,吃的也是烤红薯。还以为你是少爷口味,看不出来倒喜欢这种平民点心。”陈望舟亦不以为忤地笑了笑:“那你可想错了,只要是好吃的,我是一律来者不拒。”两人正说着,不觉日头已到中天,人声如沸,往来络绎,远处将将几声锣鼓响,那些说相声的,唱京韵大鼓奉天落子的,动了一上午嘴皮,此时也暂且收了摊稍事歇息。锔碗匠挑着扁担,一端拴着小木凳,行到摊前来。箍桶的匠人也来了。又有一个半大的男孩,步伐蹒跚地走到吃食摊前,一手一脸的灰,不合身的棉袄破破烂烂,露出一截冻得青紫的手腕。摆摊的给了他一碗豆汁儿,他接过来,尖着嘴吹了一口,就急不可耐地把头埋进碗中,蹲到角落里,大口吞咽起来。摆摊的见陈吴两人一齐盯着那男孩看,便打开话匣子,絮絮道来:
      “这小人儿命苦,他爹是当兵的,死在南边战场上,他娘改嫁到别家,嫌他是个拖油瓶,没带他过门。如今整日价在天桥底下,捡捡地上的烟头,或者帮玩杂耍,变戏法的抬抬道具,赚几个铜板,讨一口饭吃。”
      “看他小小年纪,居然这般……”“辛苦”二字愣是卡是嗓子眼里,陈望舟说不下去,看着那男孩,心里堵得慌,那孩子左边耳垂上有颗痣,按老人的话说是福相。
      “这十几年来战事接二连三,先是和洋人的战争,接着是革命推翻朝廷,然后南北纷争,冲突又起冲突。最近的一次,还要数三年前的十四镇兵谏,一直打到紫禁城脚下,光说京师一处,孤儿的数量没有一千,也有上百。”吴贵和感喟道。
      听到十四镇兵变,陈望舟蓦地想起,当日在百望山,赵夜白与刺客的话中,似乎提到过此事。其中涉及的一个人名,原本已沉落在记忆深处,此时却一下浮现出来。
      “那个,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那人和十四镇兵变有关。你听说过卢肇邦吗?”
      吴贵和眉头一耸,吃惊地看了陈望舟一眼,“你听过卢肇邦?”
      “驰北军精锐部第三镇的统制,十四镇兵变主要发动者。你真当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陈望舟苦笑。
      “事变发生的那会儿,我还是个不能进行独立采访的实习记者。消息也都是从旁人那听来的,知道的也不全。”吴贵和先做了个开场白,随即侧过身子,换了个面朝陈望舟的坐姿,才进入正题。”卢家是有名的簪缨世家,卢肇邦治军严明,第三镇的兵士,操练时左臂都会系红带,取周勃振臂一呼的典故,以示报销家国的决心。但另一方面,卢肇邦又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受革命思想的熏陶,对当时的立宪政府怀有不满,发动兵变,要求全面实行共和制。他接受政府方面的提议,进京谈判,回程时遭伏击,身死路旁,首级更被割下,其状甚残。他一死,其他十三个镇皆是风声鹤唳,兵谏的声势也就消弭下去。这事喧哗一时,后来却不了了之了。”
      “那杀害卢肇邦的凶手……”
      “至今下落不明。“吴贵和顾着小豆眼睛道,”关于他遇刺一事,上面没让详细报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方便说,给人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这件事,和直隶督军府有什么关系吗?”
      “你连这都听说了?”吴贵和抽了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望舟,“确切地说,不是和直隶督军府有关系,而是和现任直隶督军赵大人有关系。“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左右,继而压低声音,很快地说道:”有一种说法,他是暗杀卢肇邦的主使者,虽说这事不简单,要是拔出根来,不知道连着多厚的泥。但据说在这件事上,连卫党里面很多人,都说他做的太过。”
      “怪不得会找到他头上……”陈望舟自语道,吴贵和没听清,“你说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督军的行事太过暴戾,招致怨恨,也是在情理之中。”
      “算了,大人物的事,我们这种一介草民管不了,也幸好不用管。”吴贵和圆滑地道,转而又问:“不过,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前几天跟熟人聊天,偶然说到了这事。”陈望舟顺口回了一句。
      “那个,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还是提醒你一句。京师大小衙门,盘根错节,各有来头。有的可以碰,有的只能软磨,有的,那是万万惹不起。而督军府,就是那惹不起的。”吴贵和知道陈望舟和督军府有交集,而且不是一般的交集,个中缘由似乎讳莫如深,让他又想知道,又怕知道,最后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陈望舟低头看着桌面,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吴贵和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叫摊主来结账。吴贵和把找的钱往桌上一丢,说是为那男孩垫几顿饭钱,陈望舟亦仿效他的作法,把自己的那份也添上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世事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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