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曹郭辽荀权逊策瑜] 九死一生》铃酱

2、第 2 章

　　下了班，曹操直接回到家中。典韦已经把曹丕和曹植接回来了。曹操见天色已晚，外面又飘小雪，就留下他一起吃晚饭。

　　曹操曾经有个媳妇，虽不是自由恋爱但婚后感情还算不错。只可惜两人个性都强，不能契合又都不肯让步，而曹操更是优点和缺点同样突出，前几年事业刚起步，忙得回家就只剩下睡觉，脾气大作风还霸道，媳妇难免受不了。两人从吵架到冷战只花了一个星期，从冷战到媳妇提出离婚跑回娘家只花了又一个星期。事后曹操不是没有想过挽回，但媳妇铁了心不愿再跟他过，他向来拿得起放得下，眼看这一次婚姻挽救不了，他就真的给放下了。

　　大人是放下了，两个小孩却有些可怜，一年之中常在爹妈之间来回奔波。曹操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把两个儿子送去跟妈住，等不那么忙了，又把他们接回来父子团聚。在这一点上从前的曹太太倒是对他表现出了相当的宽容，但作为一个母亲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两个儿子，而不是为了曹操。

　　正因如此，儿子们在家的时候，曹操总是想尽办法让他们过得充实。如今曹丕就快要升初中，曹植也快要上小学，都正是让人操心的年纪。所幸曹丕早熟，出奇的懂事，不仅从不给曹操添麻烦，还像模像样地帮忙照顾弟弟。曹操对大儿子寄予厚望，但有时也不禁觉得，这孩子要是能像他弟弟那样再活泼一点就更好了。

　　吃过晚饭，曹操刷了碗从厨房出来，看见典韦正有些无聊地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两个孩子蹲得远远的，手里捧着小纸片神秘兮兮的在那儿嘀咕。

　　典韦跟随曹操多年，两人早已是过命的交情。用曹操的话说，就算有一天他自己背叛了自己，典韦也不会背叛了他。但这人跟别人拼命是一把好手，家务却实非他所擅长，更别提带孩子了。如果此刻曹操不在这房子里，让他单独和两个孩子相处，只怕这家伙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曹操走上前去，想看看两个小孩在搞什么鬼，却立刻被曹植喝住：“爸爸不许看！爸爸走开！”

　　曹操不以为意，转身去储藏室里翻出一串红灯笼，招呼典韦：“来，咱们到外面去把这几个灯笼挂上！”

　　灯笼是曹操购置这房子之后的第一个春节买的。最近两年这种老式的二层小别墅已在新开的楼盘中绝迹了。尽管现在的房子设计得更加合理体贴，曹操却不曾动过搬家的念头。这一方面是由于他的精力和时间有限，抽不出空来折腾，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这里住习惯了，这是他自己挣来的第一个安居之所。每年春节时他都要把灯笼挂出来，总觉得这样才算是有了过年的气氛。

　　两个大人把灯笼绕着房子的外墙挂好了，曹操特地留了一个，挂到了后院的花园里。园子不大，长期疏于照料，谈不上什么庭园之美，说得好听一点倒可以算是颇有野趣。唯一的亮点是当中的两株梅树，这时都已开花，一树莹白如玉，一树殷红似血，用灯笼的光一照，在飘洒的碎雪中好看得没法儿形容。

　　这两株梅树对曹操来说有些特别的意义。前年年末公司出问题时他四处筹钱，走投无路之下就打算忍痛割爱卖掉老家山下的那座百年老宅。宅子是他爷爷留给他的，他父亲是他爷爷的养子，因而那不能算是他的亲爷爷，但老人家唯独钟爱这个从小不务正业调皮捣蛋的孙儿，坚信他将来会有大出息，对他比对自己的亲孙儿还亲，生前硬是力排众议在遗嘱里把这宅子划归到他名下，其他人沾都沾不到半分。曹操感念老爷子的好，一直把宅子维护得不错，也曾忙里偷闲带儿子们回去小住，却从没想到有一天这宅子会救自己于水火。他卖房时正巧赶上当地搞旅游开发，这么一座历史悠久建筑经典的宅子自然是大有噱头。他本做好了最坏准备要卖掉这宅子，但一来真心舍不得，二来看到了机会，跟开发商谈判时就留了一手，最后只转让了使用权。

　　曹操在合同里答应把宅中的古董家具各种摆设原样留下，自己却赶在开发商接手之前找园丁把后院的两株梅树连根挖走移植到了洛阳的家中。这两株梅树是他爷爷生前最爱看的景，在曹操的记忆中，红的那株年年开花，白的那株却一直貌似枯死的状态。据爷爷说白的那株在很久以前也是开花的，他家祖传的一幅三百多年前的梅花图就可以作为印证，但就连曹老爷子也只是在画上见过那株白梅开花的样子，直到临终前都还不忘跟曹操念叨了一句，引以为生平憾事。

　　就是这样的两株梅树，开发商在看宅子的时候却说要把枯死的那株砍掉，把红的那株弄成什么“许愿树”，大概意思是要向游客出售许愿卡、同心结、或是连心锁一类的东西，然后让游客把这些东西挂在这梅树的枝子上面。

　　对于这个馊主意，曹操非常的不待见，因而在双方草拟合同时就很不客气地告诉对方，这两株梅树我是要带走的，至于你们挪不挪别的什么树来给人许愿，那我就不管了。

　　开发商有些惊讶于他竟为了两棵树表现得如此强硬，还以为他是园林爱好者，但这个问题比起整座宅子的转让来毕竟显得十分琐碎，于是人家也就没有浪费时间跟他在这上面纠结。

　　两株梅树前年年末落户洛阳，过了元旦快到去年春节的时候，红梅就开了花。除夕那天两个小孩吃玩累了撑不住先后睡去，曹操有守岁的习惯，独自在客厅看电视喝小酒。到了凌晨两点过，忽然一片冷冷的花香就好像从平地里涌出来一般浸没了他，只一瞬间，整个人就如同被吸入肺腑的香气涤荡了一遍，美妙得让人的魂都要飘起来。曹操反应了一下，忙起身向自家后院一溜的小跑。他是想寻香而去，但那香气仿佛不是自一个点发散出来，而是浩大得已然没有了远近浓淡之分。他推开后门来到园中，只见在红梅的旁边，那株白梅的枯枝上竟绽开了几朵莹白的花朵，在雪光掩映下宛如冰雕玉琢而成。

　　曹操震惊得久久不能动弹，直到被冻得一个哆嗦，才发现自己忘了穿外套，忙回屋里穿好衣服，又去楼上摇两个儿子——摇不醒，只好自己下来继续杵在那梅树跟前啧啧称叹。

　　如今，一年过去，曹操看到这梅树依然会被往事触动，不由出神。这一年来他的事业起死回生，公司又有得力之人加入，前景重现一片光明。他有点迷信地觉得这梅树开花是个吉兆，要不怎么那么多年都不见生机，偏巧就在他曹操最低谷的时候开花了呢？

　　这些情怀典韦当然不懂，但他知道既然老大站着，自己便也跟着他站着就对了。两人在梅树前站了一会儿，那边房门打开，两个小孩吧嗒吧嗒地跑了出来。曹植一扑扑到曹操腿上，高举着手里的小纸片摇晃：“爸爸，许愿卡，许愿卡！”

　　曹操早在客厅里看见儿子们交头接耳时就猜到了他们是在鼓捣这个，弯腰把儿子抱起来，凑到那红梅跟前。

　　小纸片的上端已经穿上了红线。曹植打量了好一会儿，选了一根他认为最好看的枝子，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卡片挂了上去。

　　曹丕的个头够高，自己走到那株白梅跟前，也把手中的纸片挂了上去。

　　曹操看着他们那严肃的表情，又是好笑又有些感慨，这两株梅树终究还是作了这样的用途……但这真不是他教出来的，就连他这当爹的也不知道两个小鬼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看他们那样子，绷着个小脸，搞得跟仪式一样认真。

　　“爸爸不许偷看！看了就不灵了！”两人摆弄完毕，曹植还不忘提醒了曹操一句。

　　“好好，不看不看。”曹操忙不迭地点头，一派的真诚老实，不过那卡片上的内容他当然还是要看的，不然，那才是真的不灵了。

　　曹丕的卡片上写着，希望父母健康，还想要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曹植的卡片上写着，想要爸爸和哥哥陪着去游乐园坐过山车，还想吃大份的芝士海鲜饭。

　　小孩子的愿望，总是很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