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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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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那富商的儿子果真抬着几个大箱子来了东宫,而且还是那富商林敖亲自送过来的,林敖回家听得自家不争气的儿子跟太子爷抢一个女子,还冲撞了太子爷,便吓得一夜没睡,将那二儿子狠狠责骂了一顿,连夜装好了几个箱子,天一亮就亲自送到太子府上了。
林敖让儿子跪在东宫外面,自己进去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唐安听得心烦,只叫人收了箱子便打发了他回去了。
待林敖走了,下人打开箱子,那里面竟是整整一万两黄金。
唐安笑了说:“那富商还算有点见识,竟然把白银换成了黄金。”白芷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喝茶,唐安看着她又笑道:“红颜祸水也不过如此罢。”
“这就当是我送给殿下的见面礼吧,殿下只管收了,日后会有用处的。”白芷只淡笑着说到。
“殿下,该吃药了。”怜儿端了药上来。
唐安正要去接,白芷却抢先一步接了碗:“殿下的药,平日里都是那些人照管的?”
“都是太医开了方子派人照着抓了,再由膳房的人照管着煎了,药都是奴婢亲自去取的。”怜儿应到。
白芷端着那碗药端详了一会儿,又凑到鼻子前嗅了嗅,也没看出什么不妥的,便递给了唐安。
唐安接过,皱着眉仰头喝完,又咳嗽起来。
白芷回了天宫,变成了小狐狸的样子溜进了岁念老君的仙殿中,那岁念老君便是掌管人间疾苦的上神,小狐狸刚在他殿中翻找了片刻,却被人一把按住,小狐狸惊恐地挣扎,待看清时那人正是岁念老君。
岁念老君的眉毛和胡子都是白白长长的,一笑起来眼睛和嘴巴都隐在眉毛胡子里了,倒是添了几分慈祥。
岁念老君趴在地上提着白芷叫到:“好你个小狐狸,又偷偷跑来我殿上做什么,平日里容渊君宠着你,今日他不在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白芷一个翻身溜下来,只化出人形来,那岁念老君见了白芷,惊得白胡子一抖,叫到:“小芷儿?”
白芷只当他叫的亲切,不免放松了些警惕,这岁念老君在白芷还是小狐狸的时候就经常来找他麻烦的,自然知道他脾气好,每次自己打翻了他的桌案宝瓶什么的,他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追着它满天宫的跑,不抓到它不罢休,抓到了却又只是说一番诸如“扒了你的皮”、“扔进炼丹炉”之类的狠话,却没有一次真的这样做了,最后都是恶狠狠地将它丢进容渊的梓梧宫,所以白芷自然是不怕他的。于是便跪在岁念老君对面嬉笑着说:“老君,白芷修成人的样子可还好看?”
岁念老君自然也是知道那小狐狸便是三公主蒲芷的,只是在她做狐狸的时候便从来没有将她当作三公主过,这会儿见了她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也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己成狐狸之前的身份,便不打算同她解释,只道:“你跑来本君殿里做甚?”
白芷已经自顾自地坐在老君的太椅上:“我就是想来老君这儿看看那人间的太子的命数。”
“这事你不去找地君,怎的跑到我这儿来了?”
“地君老是凶巴巴的凶神恶煞样,光那眼神就能扒了我的皮,我见着他就瘆的慌,想着还是岁念老君最慈祥,所以就来了。”白芷又嬉皮笑脸的,语气里也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本就清丽讨喜的样貌一下子又变的些许娇俏,岁念老君不免有些心软,从前那蒲芷公主也是这样,虽是蛮横了些,但撒起娇来却也让人拒绝不得,岁念老君便也放软了语气:“你是为他身上那病来的吧?”
白芷点了点头:“正是,那太子那病已有些时日了,我也瞧过了,虽然断定了他是被人下了毒,却瞧不出那是什么毒,且连我也解不了,想着老君既是掌管人间疾苦,便来瞧瞧。”
“你回去罢,凡事皆有命数,那太子命中有此一劫,是他命中注定的。”岁念老君只摆了摆手。
“说什么命数,不都是由你们这些神仙操纵的么?”
“你以为,神仙掌管凡间命数,便是由神仙说了算的么,万物生来冥冥之中便早有定数,神仙也不过是照着定数操纵,如此一来三界才会得以平衡,要想改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岁念老君只这样说了,便向白芷摆手道:“你回去罢。”
白芷见他态度坚硬,想也不能问出个什么来,便行了礼离开了。
命数么?
眼下再过一日便是谨妃膝下那对双生子的生辰,那谨妃入宫时间不长,且家境也很普通,不过是一个仓州知府的女儿,当年宫中选秀之时送进了宫中,太后瞧着样貌端庄贤淑,又知书达理,便替皇帝留了下来,不久便得皇帝宠幸怀了龙种,之后诞下一男一女一对双生子,本来皇帝登基晚,后宫子嗣凋零,这样一来谨妃便更是受皇帝宠爱,那对双生子也已快年满十二岁,小皇子取名唐玉,小公主取名唐韵,唐玉排行十二,虽受到皇帝宠爱,但那谨妃倒是个聪明人,对于朝中有意巴结讨好之人总是避而远之,久了便让人明白了她无意让十二皇子争夺嫡位,便也让不少讨好之人死了心,也让眼红之人放松了警惕,使得小皇子能在深宫之中平安长大。
这夜,怜儿刚在太子寝殿里生好了暖炉点了熏香,正要伺候唐安睡下,却见他还坐在桌边看书,便过去叫了:“殿下,歇下吧。”
唐安也没抬头,只说到:“你出去吧,我待会儿就睡。”
“殿下近日身体越发不好了,实在不该再这样操劳。”怜儿又好心劝到。
“我这算什么操劳,现下比我操劳的人多了去了。”唐安依然头也不抬。
怜儿自然知道他为着朝中之事心中不快,只替他心酸了一阵,知道自己说得多了只会让他烦,便也识趣地退下了。
怜儿是太子刚搬出皇后的宫殿就被皇后派在太子身边伺候的,自然知道自家太子心软,对下人也是平和,下人犯了错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计较就不计较,虽贵为太子,但在自己面前却是自称“我”,只在外人面前才强势地自称“本殿”。他从小就不喜邀功争宠,更是不爱束缚,无心帝位,虽说开始有皇后护着他,倒也过得悠闲自在,可后来皇后病重,知道一旦自己去了,唐安便落的无依无靠,又不曾接触人心险恶和宫廷之中的明争暗斗,不懂玩弄权术和在暗流中的求生之道,必定会处处遭人算计,不得善终,便央求了皇帝,许了他太子之位,想着这样一来,唐安做了太子,必会有人巴结扶持,等他建立起了自己的亲信,便有了人替他算计,也好过做个不谙世事处处遭人算计的无势皇子,兴许也能一世安康,却不想这样一来却把他直接推上了风口浪尖。
只因皇室之中,觊觎那储君之位的皇子太多。
现下,唐安即便是不在意那个位置,也没了选择,一旦失了那个位置,连带的,还有命,和整个东宫。
怜儿又替他心酸了一阵,见他房里灯还亮着,站了片刻便也离开了。
怜儿走了不一会儿,又有人推门进来,唐安以为还是怜儿,头也没抬就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一会儿就睡。”说完又捂着嘴一阵咳嗽。
白芷笑了:“这小丫鬟还真是胆大呢,要是殿下嫌她啰嗦,不若让她来伺候我罢,我瞧着她平日里挺不待见我的,正好能逗逗她。”
唐安收了书:“你若是喜欢我这里,赶明儿腾出来了给你住罢。”
“这怎么敢,那小丫鬟岂不怨死我了。”白芷自顾自地坐下了,又说:“后天便是十二小皇子和那双生公主的生辰,皇上要摆家宴,殿下可想好送什么了?”
唐安想着那日太傅来找他,说谨妃膝下那对双生子的生辰是个好机会,让他趁机收买人心,只想着眼下谨妃正得宠,是要趁机拉拢谨妃,便亲自选好了价值连城的一双玉雕,亲手装好了,又连带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一并装了算作那天的礼物,这会儿听白芷问了,便也老老实实说了。
白芷听的只皱眉,怪不得那日太傅只说他生性纯良,不等他说完,便道:“殿下送的这些,跟别人送的没什么区别,即是要拉拢人心,自然要送些跟别人不一样的。谨妃现下正得宠,宫中要什么没有,虽说殿下送的玉雕极贵重,但在谨妃眼里,跟那些谄媚讨好之人没什么两样的。”
唐安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那你觉得,送什么好?”
“与其去拉拢讨好,倒不如让她对你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站在你这边。”白芷只笑了笑。
“你明说了罢。”
“殿下可知,谨妃娘娘如今在为何事烦恼?”白芷继续卖关子。
“何事?”唐安倒还算有耐心。
“近日,知州知府被人告发贪污,证据确凿入了狱,而那知州知府吴有和,便正是谨妃的父亲,这些年谨妃虽得宠,但她父亲的官职却一直没有晋升过,只从原来平凉的仓州调到了富庶的知州,谨妃是明白人,知道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平日里为人更是低调,也不和朝中大臣走动,似是无意让十二皇子夺嫡,但如今她父亲下了狱,虽说朝中无人替她父亲说话也是应该的,但总该有人想到这是个拉拢她的机会,却竟无一人替那知府说话,听说谨妃求了人给他父亲翻案,却也没有人接下。”白芷说到这里停下了。
“你要我帮她父亲翻案?”唐安问到。
“那知州是个什么地方,殿下可了解?”
“我太子虽当得不好,但这点还是知道的,”唐安应到,“知州富庶,土地广袤肥沃,有大面积的良田,是全国第一粮仓,也是每年朝中军饷的命脉,而且近年来,那里还停留了朝中的大批驻军,方便就近取粮。”
“如此一来,那知州便是块宝地了。”白芷笑着说到。
唐安顿时明白了几分,又道:“这样说来,那知州知府便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了?”
“殿下不也说了么,那知州是朝廷军饷的命脉,又是重要的军事基地,掌握了知州,便是掌握了朝廷的命脉。之前皇上因着宠爱谨妃,让她父亲去守知州,便是许了莫大的信任,连着这么多年任谨妃怎么受宠也没有晋职,那谨妃和知州知府自然心知肚明,如今吴有和被告发入了狱,竟无一人替他说话,殿下想想,这告发那吴有和让他入狱之人,该是什么人?”
“如今朝中大臣大多偏向四哥那边,有意拥他坐上储君之位,难道是他的人?”
“明白之人便都知道,替那知州知府说话翻案,不过是卖了谨妃一个人情,但谨妃又无夺嫡之意,将来顶多能在皇上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但这样一来,却是得罪了那有意夺嫡之人,将来万一那人登了位,不保会怎么对付自己,聪明人自然是选择站在那人那边的,知州知府入狱,定要有人补上那个位置,但是补上去的是什么人,是谁的人,就不好说了。”
“我懂了。”唐安露出笑来,“那知府下了狱,怕是很快就会有人补上去罢,我这就派人去调查那既定的替补之人的底细。”
“不用查了,那人是四王爷的人。”白芷只摆了摆手,“殿下现下只要尽快救出吴有和,保住了他的位置,如此一来,谨妃和吴有和必定是对殿下感恩戴德,自然是要帮殿下的,得了吴有和,掌控知州便是不在话下了。”
“我这便派人去一趟知州。”唐安听的高兴,说完便要站起来,站起来了却只觉得脚下不稳,又是一阵眩晕,白芷见状忙去扶,刚伸出了手便被唐安紧紧抓住,唐安这才站稳,没想到因着刚才那一拉,却将白芷带进了怀里,唐安本就要比白芷高出许多,这一下两人的姿势倒像是恋人间的浓情蜜意,说不尽的暧昧,唐安不免有些尴尬,忙松开了白芷,白芷倒只是淡淡笑了笑,也不在意,一边却不免又为他的身体担忧起来。
这是,命数。白芷想着岁念老君那句话。
唐安已经传来了自己的亲信秦仁,交代了几句,待安排好了之后,再回头看时,屋里早就不见了白芷的影子。
抬手摸了摸胸口,想着刚才那短短的一个拥抱,白芷错愕抬头时,那一瞬间的惊艳,还有,心跳一瞬间的加快。
狐仙么?唐安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