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每只牛

95、我信，峰回路转

　　福家豪华无比的大院里，今夜名副其实的衣香参加鬓影，冠盖云集。嘉宾们准时七点鱼贯走进大礼堂去，寻到了自己的座位之后，正襟危坐。参加这个盛宴的，有太多城中熟悉的面孔，其中不乏令人瞩目的艺能界天皇巨星。
　　然而，主礼嘉宾却迟迟没有进场。主人家桌子正中的那个座位，仍然空着。人们正以焦急的心情，等待贵客莅临。
　　在一群子孙的簇拥下，福家老太太欣然走进大礼堂。在座嘉宾的目光都白各个在场的瞩目人物身上收回来，集中在这位年过七旬，仍然身体矍铄的老人身上。
　　福老太太是这个大家族的皇太后，她的身后，有一群觊觎皇权的子孙，等皇太后百年之后，执掌皇位之权杖。宗字被的子孙儿子中，除了Freja的父亲福宗佑，还有宗仁、宗伟、宗仪、宗保，福爸爸不是嫡系，他不是太后的亲儿子。

　　然而当这一群人款款就坐，嘉宾们才发现，为首的并不是福老太太本人，而是她的近身女仆梅姐。自不然，在梅姐宣布福老太太身体不适未能就席之后，人们的目光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在福家众多子孙中，并不特别出众。
　　之所以吸引众人目光，是因为她手上牵着的小女孩，是她的非婚生女。她叫福满家。
　　她是福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纽黑文大学法医科学硕士研究生，辅修心胸外科，曾任港城警署首席法医。她是世代出名医，经营港城最大医院的福家最大的希望。
　　然而这么一颗十年，甚至百年才爆发的超新星，却和一个背景不清不白的男人暗结珠胎，并把这个非婚生女带回福家。
　　福老太太连生日寿宴都不出席，恐怕就是被这颗掌上明珠气的吧！别说福老太太，就算是她那年过半百的父亲，都被气得吐血。野史记载，唐太宗李世民本来不看好懦弱无能的儿子李治，却看中李治的儿子李隆基少小聪慧，因而把李治册封为太子，如此一来他的那个宝贝孙子将来才有机会继承帝位。福宗佑原本怀的这个“李治梦”，随着福满家的这次回归，彻底破碎了。

　　和福家关系更深一层的人还知道，福满家这次回来，除了非婚生女儿，还带了另外一个女人。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坊间的传闻集结起来，恐怕可以编出一本娱乐八卦杂志。

　　有说这个女人是蹲过牢房的杀人犯，有说这个女人是下三滥的情色小说作者，更有传闻她和城中第二大的□□帮派长兴，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更可怕的传闻，竟说她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
　　然而，和这个女人的身份比起来，她和福满家的关系，似乎更让人匪夷所思。
　　据知情者说，福满家在和管家通话中，曾说即将带两个人回福家大宅。管家问及这两个客人的身份时，福满家的原话说：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我的女人。“我的女儿”自然是字面意思，至于这“我的女人”就让人浮想联翩了。这个神秘的，福满家的女人，无疑成为所有嘉宾的神秘嘉宾，能够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往后几年在各个城中宴席上就不缺谈资了。
　　很可惜的是，这个女人始终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脸。在福家十年不遇的大宴上，她成为了一个神鬼一样的传说。所谓神鬼者，说的人多，见到的人少。

　　“年轻人，你坐在这干什么？不进屋里吗？”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精神状态却很不错的老婆婆拿着扫帚，一边扫着落叶一边来到长在面前，见她孤零零地坐在福家后花园的小亭前，便问。
　　“婆婆，我来帮你吧。”长在站起来，拿过婆婆手上的扫帚，帮忙收拾满地的落叶。

　　“我在这个家服务半个世纪有多了，你叫我阿雅就好。”

　　长在微微一笑：“雅婆婆，我叫祝长在，是Freja的……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雅婆婆眯着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看了长在好一会儿，“你就是满家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吧？你可知道，这几天福家上下为了你的出现，闹翻了天！真的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对不起……”长在低下头。

　　“不需要道歉，反而是我应该向你道谢呢。我啊，在福家闷坏了，你来了反而让事情变得有趣。对了，你为什么不进去和满家在一起？现在这个时候，是这家的老祖宗七十大寿的晚宴呢。”

　　“福家的人都不喜欢我，我不想让Freja难做。”

　　“这么说，她的父母反对你们？”

　　长在无奈地点点头。

　　“正常啊，不反对就怪了。”雅婆婆说，“如果她父母坚持不接受你，你会放弃满家吗？”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长在把话说得很淡。静水流深，水流动起来没有声响，是因为它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人的感情藏得深了，看着却是淡的。

　　“只是不想？”

　　“不会放弃。”

　　“好！这就是我要的答案。”

　　“雅婆婆，你支持我们？”长在眼中闪烁着感激。

　　雅婆婆站在那儿直到长在的肩膀，却莫名地给人以一种大地般的厚重感：“你看起来很乖的样子，满家从小就脾气不好，我怕她以后欺负你。”

　　长在眼眶一热，几乎就要流出泪来：“不会的，她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哦？你的父母呢？难道他们就不疼你？”

　　“我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阿诺一个血亲。”

　　“阿诺啊，我见过她了，她和满家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呢，你是阿诺的……”

　　“姑姑。”

　　久经人世风霜的雅婆婆也被长在和Freja之间凌乱的关系镇住了，沉默了一会，问：“你愿意给我说说，你和Freja之间的故事吗？”

　　长在点点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的开头，要从一个孤儿院说起……”

　　长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那么多话了，在讲话的过程中，雅婆婆只是静静地听着，一次也没有打断过她，等长在合上口，晚宴已经结束将近两个小时了。

　　“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雅婆婆下结论似地说，“悲伤的故事，不应该有悲伤的结尾。”

　　“可惜世间不如意之事，十常□□。”长在眼神黯淡，如散席之后灯火不明的厅堂。

　　“你信什么？”雅婆婆突然抬起头问。

　　“我吗？我姓祝，祝福的祝。”

　　“不，我是问，你信什么？相信的信。”

　　“我没有宗教信仰。”

　　“我信，峰回路转。”雅婆婆说完，起身离去，小小的背影渐渐消散在晚夜的薄雾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