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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入骨相思知不知 ...


  •   从高处传来洪亮的钟声,直击心灵深处,仿佛整条街的天空都一起明亮起来。那是教堂的钟声,洋溢着祝福的音色。道路另一侧的人行道上挤满了人群,他们注视着这所大教堂。

      晖庭集团太子卫樱庭和当红女歌手文柏嘉,正在这所大教堂行礼。除了卫、文两家的亲友,只有特定的几家权威媒体的记者获邀进入教堂,而且还被没收了所有可以记录画面的器材。
      而当晚被特许进入教堂观礼的,除了上述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文柏嘉的御用作词人柳寂文。柳寂文当然已经知道卫樱庭就是祝长在,而祝长在和文柏嘉一样是女生!当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柳寂文振臂高呼:荒谬!笑话!疯狂!无耻!这到底是谁出的来自地狱的鬼主意!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假扮成男人,在反对同性结婚的天主面前行礼?it is totally bad, totally fuck up!Mad!Sexy! Cool!
      柳寂文原本顾及Freja的感受选择不参加,但Freja却让他一定千万要出席。并且还要代表她对长在说,她永远也不会对长在生气。
      柳寂文坳不过Freja,况且他也想亲眼目睹这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婚礼到底是要怎么个玩法!
      一个晚上,柳寂文就像个看戏的一样,冷眼旁观。他想起罗大填词作曲的那首怀旧金曲: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
      你想做的戏
      前事故人,忘忧的你
      可曾记得起
      欢喜伤悲,老病生死
      说不上传奇
      恨台上卿卿
      或台下我我
      不是我跟你”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流下一行外人看起来是喜极而泣的泪。

      观礼的人群散尽,一对新人对外谎称直接度蜜月,省去一切不必要的应酬。长在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独自站在天主像前。教堂昏黄的光打在她纯白色的礼服上,显得如此神圣而庄重,将那个埋藏在黑暗中的谎言,衬托得如此不堪入目。
      长在松开颈上的黑色蝴蝶结,颓废地坐在教堂前的石阶上。
      她想起两年多前的那个平安夜,那时候也是差不多高的石阶,她和Freja并肩坐着。Freja哭得眼睛都肿了,因为她以为长在不想要她。而如今,长在和别的女人结婚,Freja会哭成什么样子呢?长在不知道。因为此时此刻坐在她身旁的人不是Freja,而是柳寂文。
      “你信有主宰吗?”长在问柳寂文。
      “我没有宗教信仰。”柳寂文如实回答。
      “你觉得神会宽恕我吗?”长在继续问。
      柳寂文忍不住想笑:“难说,两个女人在天主教堂行礼,真的是有够经典!”
      “Freja人呢?”
      “独自伤悲吧,开玩笑,Freja她让我转告你听,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怪你。”
      “文柏嘉说她找到一个女人跟我哥生孩子,只要孩子出世,我们再骗卫春晖说孩子是我两生的,事情就解决了。只要再等一年,一年就可以。”
      “你知道这一年对Freja有多难吗?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很多很多,这辈子来还债,她是我认识的最爱你的人。”柳寂文由衷地说。
      长在说:“也是我认识的最爱我的人。”
      柳寂文拉起长在:“我们到外面走走啊。”
      两人出了大教堂,拐几个路口就来到江边,沿着江岸慢慢散步。
      “这条街真长啊,长得好像看不见尽头,”柳寂文感慨,“Freja那个傻瓜曾经把自己比喻成长街呢。”
      “她怎么说?”长在很好奇。
      “那晚我和她也是在教堂外面坐了很久,她第一次跟我提起你的名字。她说,你就像雪,而她是一条长长的街,雪融了,而街还在。”
      “她真的这么说?”长在难以置信小公主居然这么看清她自己。
      “她还说,她不敢问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因为我怕得到冷酷的答案,她觉得你是那种看起来软弱,但要是狠起来比谁都狠的人,她怕你狠下心来不要她。”
      “我怎么会不要她?”长在为自己辩护。
      “因为你这个人,给不到别人一点安全感你知道吗?你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想怎样?”

      长在沉默了好一会,沉默到柳寂文都以为她不打算再说话了,她却对柳寂文说了很长很长一段:“你说的没错,我从小就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我从小就是一个懦弱的人。小时候在孤儿院,我被欺负得很惨,但都从没想过要反抗,我想我会一直凄惨地活下去,直到我遇上她。她是我第一个女生的朋友,她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心地善良,好打抱不平,而且很勇敢。是她帮我脱离了悲惨的生活,用很可怕的代价。所以就算是那么懦弱的我,也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她周全,就算是失去性命也不怕。况且我这条命,在遇到她之前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我以为那晚之后再也不会有机会遇到她了,所以我曾经自杀。没想到我居然又活下来了,而且在高中的时候又与她重逢,不是,应该说是她千方百计找到我。但我不敢与她相认,更加不敢告诉她,那个来自童年的噩梦,还在我身边,阴魂不散。”
      “第二次,她又替我拿了主意,解决掉那个找我们麻烦的家伙。这次的代价是我没办法再念书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
      “那时候的我觉得,只要能在她放假回来的时候见她一面,就是活着的意义。她大一前一年的圣诞回来了,为了履行小时候的承诺,带我去旅行。那本来应该是很美好的回忆不是吗?可惜还是有人要不惜一切阻止这哪怕是一年才有一次的相聚。”
      说到这里,长在又停顿了很久:
      “…而且这次的人和之前那个不一样,这个人…很难对付…他是撒旦的使者,是地狱来的恶魔。我没有勇气给恶魔一个正面的痛击,就像她经常所做的那样。因为我的懦弱,她又承受了很多不应该的痛苦。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只要与恶魔达成交易,阻止我们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长在说的这一大堆,柳寂文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长在口中的“她”百分之百是Freja。也许正是因为他的不懂,长在才会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这番话长在是打死也不可能对Freja说出口的吧。
      原来她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Freja是长在第一个女性朋友,或者说,第一个女朋友,Freja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应该是无可取代的吧?

      “额,我想问一个跟私人的问题,我知道这样问很没礼貌啦,但我实在是很想八卦一下!”柳寂文扭扭捏捏地问。
      “你问吧。”长在爽快地说。

      “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女生的啊?”

      “我不知道。”长在眨了眨眼,单纯得似乎不应该被问到这样的问题。

      “你喜欢Freja吗?应该是喜欢的吧,既然喜欢,为什么会排斥和她做那方面的事?”柳寂文觉得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真的是…太不要脸!

      “因为…”长在变得口齿不清,“…那是邪恶的事。”

      柳寂文 “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她是这么认为的,怪不得长了一副禁欲的样子。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有一个神父经常来给我们讲《圣经》故事,他告诉我,神是反对同性相爱的,同性之间的交合会受到诅咒。”

      柳寂文大吃一惊,还上升到宗教层次啊!长在想问题的逻辑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因为你是Freja最信任的朋友,所以我想我可以告诉你。”

      “你说你说,我在听!”柳寂文一颗八卦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那一年,我十四岁,Freja她十三岁。我们…在她家的床上,发生了关系…是我主动让她做的,一定是因为那样,害她受到了天主的惩罚。不然的话,为什么她好端端的,会……”

      “会怎样?”柳寂文问。

      “没有,她没有怎样……”长在抵触情绪很大。柳寂文也不好再追问。
      长在转开话题:“我觉得小公主的运气很差,她本来可以有很多选择,可以和很好的人在一起。可她偏偏选择了我,一个天生冷淡,对什么都难以燃起激情的祝长在。我时常在想,像我这样的人,要怎样做才能对她好,让她可以得到和一般人在一起的快乐……”
      “哎哟其实你也挺好的嘛,别想太多啦!一年后你们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take it easy,take Freja seriously!”柳寂文表面安慰,心里不知怎么却酸酸的。
      正说着,长在看到一个小饰品摊,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柳寂文不禁感叹,即便是打扮成新郎官的模样,祝长在也还是一个女生啊。长在半蹲在地摊前,柳寂文也跟着蹲在旁边。长在手里拿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戒指,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摆地摊的女生见状赶紧推销:“帅哥,这枚戒指上面镶的是一颗小小的牛骨骰子,骰子上镶的是红豆。所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很有意思的!”
      柳寂文正想回话,发现人家是盯着长在喊的“帅哥”。一时口快,竟说:“帅吧?我男朋友。”
      此话一出,自己都觉得不妥,好在长在的心思似乎全都放在戒指上,也没怎么留意他说了什么。反而卖饰品的女生偷偷吐了吐舌头。
      过了一会,长在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没念过什么书,你刚才说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
      “红豆又叫相思子嘛,红豆都进到骨头里去了,还不是入骨相思?”女生解释。
      长在看来很喜欢这枚戒指,立刻问:“怎么卖?”
      女生瞄了一眼长在手上的结婚戒指,上面镶了一颗五克拉的钻石,吞了吞口水说:“见你是帅哥,算便宜给你,五百吧。”
      柳寂文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姐姐,别说你这颗不一定是真牛骨,就算是也不值这个价吧?”
      长在想都不想就脱下结婚戒指,递给女生:“我今天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这样吧,我拿我的这枚戒指跟你换,好不好?”
      女生欢天喜地地答应,估计她觉得长在戒指上的装饰就算是假的就,也比她的“入骨相思”值钱。
      柳寂文对长在表示折服:“卫公子啊卫公子,你可真真是超凡出世。你老婆要是知道你拿结婚戒指换这个不值钱的小东西,不掐死你才怪!对了,你老婆人呢?”
      长在一边把玩着“入骨相思”一边说:“行完礼就不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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