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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狙击对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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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意味着这个案子已经完全脱出了她们的调查范围,但是无论要做什么,保全自己才有资格说下一步。
二楼不算低,然而对于训练有素的刑警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两人迅速就地一滚,掩入四周低矮的平房。展昭微微探出头,往二楼方向看了一眼。
二楼确实有个人,正站在方才白玉堂推开的那扇窗户跟前,手里提着一杆□□。中国不是美国,对于枪支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哪怕是他们刑警,也不可以随身携带枪支,但是早十年,持有打猎许可证的人,还是允许拥有猎枪的。2000年白宝山案,正是由于罪犯白宝山窃取了一位老猎人的枪支而发生的一系列枪杀抢劫案。
微微静了静心,白玉堂摸出手机,轻声附上展昭耳边,“猫儿,先打给秋明珠她们,叫他们赶紧走,然后打给组里,再打给智化,最后汇报包黑子,问问他能不能给支援……”话还没说完就被展昭一把拽住胳膊,“你去哪儿?”
白玉堂狡黠地眨眨眼睛,“你来打电话,我试试他。”
等不得展昭说一声“不行”,白玉堂已经悄悄溜到了墙根,平房还是砖瓦房,墨绿的瓦松在瓦片中迎风摇动着枝干,白玉堂伸手摸了一把,瓦片上碎下来的石子哗啦啦落了一片响声。随即,白玉堂陡然一猫腰,他那片儿便赫然想起了一溜枪声。
这人就是来杀他们的。
现在双方都在对峙中,白玉堂暂时还在不远处动弹不得,此时任意一个声音都会让对方鹤唳风声草木皆兵,若是再狗急跳墙,旁边就是学校和幼儿园……展昭不敢再想下去,但是他更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从方才他们在一块的推理谈话来看,显然这人应该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了。既然出了这么大事儿,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呆在这里了,唯一有可能来查看的——那就是凶手!杀害曹红黄佳乐母女的凶手!
心思电转一过,展昭已然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一接通,那边就是包拯不容置疑的声音,“小昭,你和小白千万稳住别动!萍乡路全都是幼儿园和学校,商业街还有没搬走的人,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人犯劫持人质!”
“包叔……”手机有些颤抖,展昭尽量隐蔽地紧紧靠着掩体,“怕是晚了……”
就在他拨通第二个电话的同时,白玉堂纵身一跃,跳上平房的屋顶,踏着一排青瓦躲到后面,而那人则紧跟着他也跳下楼房,落入了西边的大院里。
是的,已经晚了,西边的大院,是来不及搬走的一家幼儿园。
又是两声枪响,随即而来的还有红蓝不断闪烁的警灯。猎枪主人显然占据了有利地形,警车几乎是一开进萍乡路的商业街,就挨了一梭子枪子。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发出刺耳的碰撞摩擦声音。王朝一踩油门,第一辆警车便急速开进了巷子。
“头儿,接着!”车门一开,马汉就扔了两把枪过来,展昭伸手一捞,便随即将右手边上一把抛给白玉堂,随即掩入车门的防弹玻璃之后。
初春的气候还有些凉意,春风拂过柳叶,飒飒风声瞬间拂过耳畔。
世界仿佛骤然静止。
所有警察都躲在掩体后面,只听得到猎枪主人手里两个孩子哇哇的哭声,雪亮的刀片含在孩子嘴里,任何动静,都会崩断犯人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而造成这场对峙平衡的,正是白玉堂。
白玉堂静静地站在屋顶,方才枪一扔过来他就直接将子弹顶上膛,然后缓缓地抬起手,对准了猎枪主人。
白玉堂的枪法在重案组是出了名的准,曾经有测试的移动目标,他在训练营玩了一手出色的“雀屏中选”,千百年前的唐高祖李渊一箭射中孔雀的两只眼睛,而白玉堂在当时两枪各中一只鸽子的两只眼睛。而现在,他就站在视野最好,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最前线,枪口平举,直直地对准不到五十米的人。
如果营救不成,那边谈判,谈判失败,就只好调动狙击手进行狙击救人了。
半晌,对面的人操着一口德州的方言叫了一声,白玉堂微微蹙眉,随即,展昭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他说,我们退后,否则他就杀了那两个孩子。”
“笑话。”白玉堂淡淡回了他一句,随即提高了声音,“这两个孩子又不是我生的,他们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打死你是因为你刚才要打死我,又不是因为我要救这两个孩子。”
这话若是放在课堂上,不仅语惊四座,怕是回答问题的学生也要挨骂。然而白玉堂说这话并没有引起警察那边什么反应。
谁都知道白玉堂玩心理战术的本事,孩子不成威胁,只会将罪犯逼向两个极端,一个是扔掉孩子负隅顽抗,另一个便是杀了孩子,拼死一战。
聪明人都知道会如何选择。
猎枪的主人一时间愣了,随即便将其中一个孩子往旁边一推,抓着另一个孩子往后退到了屋里,其中一个年轻老师连忙接住那个孩子,接着便被那拿着猎枪的人一脚踹到了一边。至此,屋里便只剩下劫持的人和不满五岁的孩子。
男人一路掐着孩子的脖子躲在后面,只留下一句带着浓重德州口音的话,“我要见杨乐山。”
白玉堂从房顶上下来的时候几乎站不住,展昭一把扶住他。跟罪犯周旋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只这一会儿他就感觉衣服几乎湿透。他是个警察,而警察的天职就是救人,方才玩的那一招,其实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当然,如果真的发生罪犯被激怒,他也可以当即开枪。为救人而开枪,他也算不得失职。但是没有谁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孩子嘴里含着刀片,如果不能一枪击毙,犯人还是有机会拉着孩子给他陪葬。
手枪往展昭怀里一塞,白玉堂不易察觉地推开他的胳膊,摸了摸汗湿的额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带杨乐山吧,然后……”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是展昭也明白,走到这一步谁也不知道里面可能发生什么事儿,突如其来的凶手让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将剩下的思路推理完。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杨乐山,又是为什么杀了曹红黄佳乐母女,都是个谜。
一触即发的时候,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现在却要做最坏的准备——请出全市狙击队的金牌狙击手智化。
到看守所带杨乐山出来并不慢,十几分钟后,杨乐山便战战兢兢地来到现场,展昭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扔给他一句,“里面那个拿猎枪的,你认识?”
一听“猎枪”俩字,杨乐山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展昭眯起眼睛,“我不想重复太多,这人要见你,而他手里还有两个人质,你自己赚黑心钱就算了,还连累人家不相干的孩子,你好意思么?”
“警察同志,不是我好不好意思……他……他一直都想杀了我,我已经还了他的钱了啊。”杨乐山哭丧着脸,展昭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白玉堂身上,只柔和了一瞬,便重新冷硬起来,“你骗了他多少钱?”
杨乐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说我骗了他的钱,那钱是给他女儿救命用的,这下全被我骗走了,我当时就还给他了,结果他一直追杀我到现在……我真没赚他的黑心钱啊。”
“什么时候的事儿?”
杨乐山语塞,半晌才回答,“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