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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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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女子一头如墨般青丝倾泻而下,素白的薄纱罩体,本应是轻薄的穿着在她的身上却尽显出尘,衣衫上点缀的绒花,珍珠更是锦上添花,赤着一双玉足,洁白的小腿凌空而立。
这样超乎常人的能力可惜的是只有立夏一人见识到。
青罗如珠玉落盘似的声音响起:“立夏,你要救他们吗?”
救他们?她救?搞什么?
“青罗姐姐,麻烦你救救他们吧!”你看上去这么厉害。
听到立夏的回答,青罗缓缓落地,赤足走在青草地上,一白一绿相映成辉。
忽!
宽大的衣袖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前冲去,越过白露跟梦璃两人,直直的撞击在竹门上。没有想象中被击飞的画面,也没有什么巨大的响声,这时候的竹门就好像是一片深海一般,青罗巨大的能量直接被吞噬,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啊~
啊!
两道惨叫声后知后觉的响起,立夏心中担心的青罗没有事,反倒是一直像是中魔般的二人急速后退,好似那竹门瞬间有了强大的能量,一瞬间将两人震飞,翻倒在地。
立夏急忙走过去,查看地上的两人是否受伤。白鹭月白色的衣衫稍显凌乱,气息前所未有的微弱,好像濒死的人,出气多进气少。梦璃鲜艳的装束在此刻看来却很是奇怪,你见过一个老奶奶穿着露肩的宫装吗?没见过吧!眼前就是了。满头白发,皮肤松弛,嘴唇干裂,胸部下垂,一切的特征都在证明她之前看见的一幕真实性。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立夏已经见过两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原因,只是受到攻击的对象不同,她同时见证了两次怪事的发生,心里已经产生的免疫力。
一直都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见着一个好像知道内情的人,好奇心一直很严重的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可是她忘记了一点,好奇没错,可是有时候好奇是会害死猫的。
“白露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了。”你要救他吗?青罗审视的看着立夏,这才是她一开始问的问题。
啊?“他要死了?”立夏终于感到了惊愕。
“你,要救她吗?”她倒要看看,世间是不是真有超脱生死的爱,能有不顾后果的付出。
救他?当然了?
“怎么救!”好歹也认识一场,不是敌人也就是朋友了。
“好!”青罗莞尔一笑,精致的脸颊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成全你们。右手持拈花状,自外由内画圈,光芒闪过,一片树叶出现在纤手中,拇指与中指夹着伸到立夏跟前。“放血。”
虾米?放血?有没有搞错?立夏一阵无语,她是要救他,可并不是要放血救他。看一眼地上胸脯还不时起伏的白露,王爷呀!你还是安心去吧,要是我为了救你把自己一条命也搭上就不值得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展颜笑,“我决定不救他了。”说的理所当然。
什么?这回换青罗愕然了,人心还真是难猜,前一秒钟还信誓旦旦,后一秒就义正言辞的拒绝。就连这个丫头都是这样,看来她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摇摇头,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他马上就要死了,他是你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你真的不愿意救他吗?”青罗在做离开前的最后一点努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立夏沉默了。
救他,她不是没想过,可是放血,是要把她全身的血全部流尽吗?那样她不就死了吗?抬眼看一眼对面的绝色女子,其实青罗姐姐说的也对,他是自己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一个人,虽然两人的相处并不是很愉快,但至少也算是朋友。救他,也算是好事了吧!何况自己也不一定会死,做好了决定,立夏眼中的神色开始变得坚定。
“我,会死吗?”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担心的神色却还是显与言表。
原来她以为她会死,青罗心中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你不会死的。只是会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嘴角含笑,语气轻快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说不害怕是假的,听到青罗肯定的回答,立夏心中终于放下了大石头,既然不用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也能把他救活,就当自己良心发现好了。
立夏又想起了那个晚上,那抹如孩童般的笑容,那是她见过世上最美的瞬间,纯真而美好。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的白露,世人都说齐王暴戾无常,杀人如麻。可是在她看来,他的心灵是世上最干净的土地,他曾经是做过伤害她的事,她也讨厌过甚至恨过他,可是细细想来,最狠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就是踢了她一脚。
对于一个背负着沉重包袱的人来说,常年生活在尔虞我诈里,对与她的靠近表现出一种排斥的心理是很正常的反应。
还有那次,她急冲冲闯入他的房间,看见了那副美男换衣图,有那么一瞬间,她是被他迷惑了,她承认自己从没见过这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画面,所以她的心也在那一刻迷失了。
他的冷漠,他的邪魅,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每次都能直接看透她的心,她在不知不觉间就已深陷。可是理智告诉她,白露对她充其量就像是对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厌倦了蕾丝花边的洋娃娃,偶尔换换纯棉的丑小鸭,尝尝新鲜感。
直到那晚他闯入自己的房间,野外树杈上的个笑容,还有那首曲子,她看见了一个世人眼中不一样的齐王。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渴望幸福,渴望家人,渴望快乐,渴望无忧无虑……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个可以将包袱压在心底几十年如一日的人。
她知道,她爱上了他,可能是在他青丝变成白发的瞬间,也有可能是在他说‘那我给你吹首曲子吧!’的时候。总之,白露的影子早已在她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而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直到现在,在生命的威胁下,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
“来吧!”伸出手,将袖口挽起,立夏紧紧的闭上眼,一咬牙将手臂伸到青罗面前。
青罗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奇异的神采,她一直都知道这丫头是一个胆小的人,第一眼醒来时,她警惕的面对她的时候就知道;她贪财,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葵水树的一枝半叶;她心思灵活,知道在陌生的地方不能硬来,所以在生气见面后的第一时间叫自己‘姐姐’。
她一度以为镜城选错了人,直到那晚,她亲眼看见一个瘦小的身躯拖着一个木板吃力的回到客栈,她当然知道他们白天去了哪里,甚至会发生什么事她都算好了。她以为她会抛下白露独自离开,毕竟那样一个胆小,熟知献媚的人很有可能是一个软弱,一无是处的人。她知道镜城从来没有错。
呵呵,青罗不由失笑:“不用那么害怕,只要一滴就够了。”之前说要放血也不过事说说而已,看看立夏到底有没有决心。
啊?立夏眯着一只眼,试着睁开,看见青罗没有什么动作稍微松了一口气:“跟之前他们一样吗?”立夏担心的看了一眼地上还昏迷的两人。
青罗点头。
“那我会不会也变成跟他们一样?”立夏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打鼓。
青罗笑笑,神情变的有点严肃:“有一半可能。”
啊?立夏愣住,还真有可能变的半死不活的?其实她理解错了青罗的意思,青罗的意思是可能会变的跟他们一样容颜迟暮,生命流失。而立夏的意思是受伤,很重的伤。两者的意思不一样,所以立夏做出的选择也不一样,如果立夏一开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肯定不会冒险,对女子来说,容貌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再丑的女人,也会比在乎生命更在乎自己的容貌。
一道亮光闪过,一滴鲜艳的血液滴在树叶上,青罗慢慢走到白露身前,蹲下身子,右手取了白露一滴血,同样融入树叶。这时候的树叶却什么变化也没有,一点儿也不像上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更没有强大的力量迸发出来。
青罗轻轻地将树叶嵌入竹屋靠边的凹形轮廓中,顿时,树叶光芒大作,一道金黄的光芒直直的射向前方,笼罩在白露萎靡的身躯上。淡淡的光华如星光般点点洒落,就算是在大白天也丝毫不落美感,更奇异的是白露的身体,正以一种外人无法察觉的速度恢复。心脏开始慢慢起搏,衰老的五脏六腑开始重新焕发生机,这种状况一直在白露身上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
立夏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怪事年年有,今年哦不,近月特别多:“青罗姐姐,他,他没事吧?”
青罗早有心理准备,见惯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场景,对眼前发生的事没有一点意外。
“恩。”一声轻声的呻吟打断了立夏的思路。
白露睁开了眼睛,与之同时发生的还有身上的皮肤,好像收到某种指令般,枯老瞬间退却,七十岁,六十岁……三十岁,整个人除了头发还是银白色,已经没有一点苍老的气息。
星眉朗目,寒星般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立夏,慢慢的坐起身,突然,他眼中的神色发生一种难以言状的变化,一直跟他对视着的立夏立刻发现了着一丝不同,疑惑的低下头。
这,这,这事怎么回事?立夏看着散落在自己肩头的银白色发丝,心中惊骇不已,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青罗姐姐,青罗姐姐,对了“青罗姐……”
匆忙抬起头想要在青罗处寻的答案的立夏当时立马愣在了当场,眼前一片无际的草原,一座孤零零的草屋,地上一躺一坐两人,哪里还有青罗的踪迹。
腿一软,立夏的心当时就沉到了谷底,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谁来告诉她?双手不敢置信的举到头顶,疯狂的撕扯这银白的发丝,好似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不死不休。良久,抬起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眼角终于流下了两行清泪,她不过是想救个人,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青罗姐姐,你不是说了吗?最多也就是受伤,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
仰天长叹,一时间心中悲愤不已,一口气血冲上了,‘噗’脑中一阵眩晕,双眼一闭,终于在悲愤中晕了过去。
白露赶紧伸手接住立夏倒下的身体。
其实他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他的手掌接触到竹门的那一刻开始,身体虽然不听使唤,可是意识却一直都清醒着,他亲眼看见立夏在知道要被放血后才能救他的情况下,选择了他。在他心里,女人一直都是柔弱的代名词,有很多女人很怕血,甚至会晕血,可是她没有怕,虽然犹豫过,但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救他。
他一直把她当作一个烦人的跟屁虫,从第一次看见她,她就一直跟着自己,他伤她,她不走,看见他受伤还救了他。他开始对她感到好奇,她看见自己换衣服像小兔子一样惊慌的眼神让他起了想要戏虐她的念头,然后就那么做了。
他半夜闯入女子闺房,将自己的狐裘披风亲手披在她的肩上,他给她讲自己的故事,他看着她眼中的柔情,他知道那是为他。他亲口吹笛子给她听,看见她陶醉的神情,他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感受,满足。
直到她在知道自己很可能死的情况下,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一半的生命,他动心了。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至于另一个还躺着的人,白露一点目光也没有分给她,他们一开始就是合作的关系,结果弄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刚好也让他看清了他的心,梦璃,说不得我还要感谢你呢!可是,你还是要呆在这里,一生一世。
怀中抱着立夏,从地上站起来,“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眼中的柔情像要把人融化般温柔,声音低哑,眼中坚定的神色一如当年下山时的豪情。
这天下是我的,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