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纯阳之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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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孟秋和姜俪如约抵达了纯阳宫。
叶孟秋身为江南人，十分怕冷。是的，藏剑内功刚柔并济，但是实在是没有啥保暖的效果。爬山到一半的时候，姜俪看着骑在马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有点抖的叶孟秋，默默地使用了一个法术拯救了他——以免他以冻鸡崽的形象示人。
山门前迎接一行人的是纯阳观吕观主的大弟子谢云流和二弟子李忘生。虽然纯阳观作为皇家道观通常被称为纯阳宫，但是这一次拜访属于“藏剑庄主和客卿长老”和“纯阳观主”之间友好往来的私人会面，所以双方在称呼等一系列问题上早就达成了默契。
纯阳观的香火可是相当旺盛的。谢云流和李忘生都穿着纯阳内门亲传弟子的服饰，明显比其他知客道人高出不止一个级别，相当引人注目。
尽管早有准备，谢云流看见姜俪那一身金灿灿还是楞了个神，李忘生面色丝毫不改隐晦地戳了大师兄一下，谢云流才上前与二人招呼。
姜俪木着一张脸看着谢云流边熟练地跟叶孟秋客气地寒暄，边从一条捷径绕开香客聚集的地方往后山走。他微微落后半步与李忘生并行，侧头看了看李忘生从来都没变化的标准笑容。然后向谢云流那边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不符合这小子风格啊。
李忘生用眼神跟姜俪交流。没办法，他才是大师兄，被师父逼的。
姜俪微微露出点笑意。师父？你骗鬼呢。
李忘生继续笑。我只是起到了敦促师兄的作用而已。
姜俪摇了摇头。别逼得太紧，他的天性和剑道都不是这风格的。
李忘生也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没办法，他是大师兄，有些事也得他自己去做。人总是要承担些什么的。
姜俪叹了口气。吕真人就是对他期望太高了。
李忘生微微点了点头。是啊，但是他值得。
前面叶孟秋和谢云流都是这个年纪的一流高手，姜俪和李忘生的交流没出声，可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前面两个早发现了。
先出声的是姜俪。“客气话到此为止吧。”姜俪本身就是特别厌恶社交辞令那种人。“一会儿见过了你师父，你可以跟…庄主打一架。”他对谢云流说。“庄主不光是一流的剑客，还是大唐最好的铸剑师。”姜俪差一点说出小叶子，不由得心下警示了自己一回。
谢云流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野性十足的笑。叶孟秋在心里掂量了下对方的分量，觉得谢云流无论是作为比试剑法的对手还是为之铸剑的客人都还“算得上够格”。
所以，见过了吕洞宾之后，这两人就切磋上了。
不远的地方，姜俪跟吕观主坐在亭子里闲聊，李忘生在一边煮茶。华山最不缺的就是雪水，煮出的贡茶更是上品，可是姜俪对“什么都放”的茶汤兴趣不大，所以他杯子里的就只是雪水。三人的注意力其实都集中在下面切磋剑术的两个人身上。
叶孟秋从随从手上接过重剑的时候，谢云流明显表现出了好奇。叶孟秋把重剑背在背后，谢云流眼睛眯了眯，但看对方的神色不像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就紧了紧握剑的手。
叶孟秋现在比早年沉稳多了，再不是那个跳脱的轻狂少年。他比谢云流年长几岁，时间带来的可不止是经验，还有心态和境界。
至少在姜俪眼里，只要谢云流不发疯，小叶子只用轻剑就能稳赢他。反正到了叶孟秋这个程度，风来吴山这样的剑招用轻剑也能使，只是威力比重剑时差了。毕竟小叶子还不到三十岁，内力什么的还有很大上升空间。只可惜小叶子的道不是纯粹的剑道。姜俪理解小叶子拿出重剑的理由。不管怎么说，用重剑的话把握大些。是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更是因为小叶子不能输——虽然只比谢云流大几岁，但是小叶子是一派之主，即使这只是友好的私下切磋，小叶子也不会允许自己有输掉的可能。
至于谢云流，什么时候他能一直保持理智，什么时候他才有希望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不能真正地吃苦头的话，他永远都只能算是个剑疯子。想到这，姜俪看了吕洞宾一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有溺爱孩子的毛病。
叶孟秋跟谢云流动手只用了七分力。谢云流也没用全力，只是八分。他可不敢再使用不要命的打法，那样光二师弟就能念叨死他。只是在对方明显游刃有余的情况下，谢云流稍稍的有些不淡定了。
叶孟秋的藏剑武学，自然是以轻重皆在一念的灵活多变为风格。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轻剑游龙，翩然千里。比起谢云流那种冰寒锐利的剑意多了不知多了多少灵巧。意识到谢云流追求的是一往无前的“锐”和“快”，他当机立断地加大了重剑剑招的使用频率。以慢打快，剑招变化远不如谢云流来的频繁，重剑的长度却决定了谢云流不得不更多地使用步法来躲避和拉近距离——叶孟秋使轻剑时跟他剑碰剑手都有些麻，他可不想尝叶孟秋重剑有多大力。
其实叶孟秋也不是很轻松。太虚剑意是出于道法，很有些随心自在的意味，只是谢云流本身心境的关系才变得过于“猛”，稍微好对付了些。但也只是稍微。纯阳一脉，即使是剑宗，也是带着不小的气劲的，藏剑的武学并不像纯阳宫这样偏重内功心法，更多的是招式灵巧，所以哪怕天赋不是特别好的叶家子弟，只要有悟性肯吃苦，都能学习到一个不错的水平。对付起内功高的出奇浑不像个二十出头年轻人的谢云流，叶孟秋需要打起十分的小心。一上来就交云栖松什么的，他才不想那么做。
一个长于内功一个长于招式，剩下的步法可谓平分秋色。叶孟秋轻功的机动性非常好，按柳风骨的说法就是打不过的话跑起来很方便。谢云流显然在自己的武功上也是从没有过半分懈怠的，纯阳一脉师于道法，步法也是出乎九宫八卦之法，称得上是玄妙，活动的范围不如叶孟秋大，同样的招数，也许叶孟秋要迈出一步才能躲避，谢云流可能只需要半步。
两相比较之下，这两个也算是“旗鼓相当”，打的十分——热闹。姜俪不讨厌的那种热闹。虽然双方都没竭尽全力，但是小叶子跟那疯小子打的都挺高兴，姜俪就觉得挺好。看了一会儿，姜俪的注意力就回到了身边的李忘生身上，其实他才是姜俪此次受邀的主要理由。
李忘生灵力的那个“开关”，打开了。吕洞宾对这个有望修仙得道的弟子期望值并不小于对谢云流的。吕洞宾本人仙缘有限，也就是能比常人多活个四五十年的水平，但是他感觉得到自己的二弟子天赋远高于自己，所以请了姜俪这位好几千岁的“老妖怪”来。
“我修习的法术，大多是没有神祗血脉不能修习的。”他用手指在石桌上比划了长长的一条线示意，“能教给你的，只有——”他两个手指比划了一咪咪的那么几乎没有的距离。“如果你想走这条路，我能做的就是引你去一些正统的道修门派，你师父不熟悉的那些有内门的门派。”他平静地看着李忘生，“而且，修习真正的道法，都得做那些门派的内门弟子。”
李忘生性子里也有那一份执拗，姜俪很清楚，让他离开纯阳是不可能的，这个吕洞宾也清楚，只不过一个老人希望自己孩子好的心理占了上风才希望李忘生去跟姜俪谈一谈。
李忘生笑了笑，这次多了些真心少了些礼貌的意味。“多谢先生。但我不离开纯阳。”没有说什么“绝不会”之类增强语气的词，只是平淡地叙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姜俪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拎出一大卷东西。“虽然我没修习道法，但是道法的心法法术什么的这么多年也攒了不少。”论秘籍方面的家底，姜俪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反正都是出于道门，心法上需要的也就是时间和心境而已，这两个你都不用着急。法术方面你先看着，里面用红绳系住的你先别试，从蓝绳系的那几卷开始。不懂就问我。”等他基本入门之后姜俪能教的就十分有限了。基本上姜俪对划进友方圈子里的人向来是十分尽心尽力的，来之前就把李忘生用得上的东西整理出来了。
吕洞宾本来还指望着姜俪能说动李忘生去真正的仙门修行呢，结果李忘生就说了一句姜俪就直接放弃了。合着姜俪压根没有说服李忘生的想法，吕洞宾差点拽掉自己好几根胡子，不由得瞪了姜俪一眼。
李忘生看见师父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偷笑，却也暖的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纯阳之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