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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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玉不太了解情况，既然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问，说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关心话后，将两个小的带出了病房。
电梯到达医院1楼大厅，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向两边缓缓打开，季玉抬头，眼前是一个坐着轮椅男人，男人面无表情，眉头深锁，脸色苍白，眼睛不知看着何处，有些放空。身后站着另一个男人，一手握着前面轮椅的扶手，另一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正低着头，小声地说着什么。
“许老师！”季玉带着两个孩子走出电梯，对着后面那个男人打了声招呼。
许游弋是季玉的辅导员，比季玉大五岁，家就住在季玉家楼上，两个人从小就认识，财大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当了辅导员，正好就带季玉这一届，从季玉大一一入学开始就抓着各种机会让他帮忙跑腿，整理资料什么的，在学校也对季玉颇为照顾。
“是阿玉啊，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许游弋一开始没注意到季玉，听到他打招呼才才看到他带着两个小孩子从电梯里出来。
“我来探病的，许老师呢？”小时候一直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许哥哥，许哥哥”地叫，长大后，季玉不好意思这么叫了，碰面的机会也少了。等到许游弋毕业当了辅导员后，便一直叫他“许老师”了。
“我陪朋友来的，大学时候的学长。”说着看了一眼轮椅上的男人，“对了，既然是我的学长，那也是阿玉你的学长了，呵呵”说着又为两人做起了介绍。
被介绍为李义泽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探究的目光放在李唯身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唯？”男人终于对着李唯开口了，语气有些不确定。
李唯也一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叔叔，觉得有些熟悉，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每年过年的时候会有一个叔叔来看爷爷奶奶，坐着有轮子的椅子，然后爷爷会生气，奶奶还会哭，奶奶告诉他，那个人是他的叔叔，他爸爸的弟弟。那个叔叔是眼前的这个叔叔吗？好像有点像。
李唯迟疑地问道：“你是叔叔吗？”
季玉心中一动，难道是刚才李奶奶提到的“老幺”？
李义泽没有回答，只是追问道：“你怎么在医院？爷爷奶奶呢？”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听到他提起爷爷奶奶，李唯知道这个叔叔就是自己的叔叔了。他想起刚才在病房里的事，心情又低落下来：“奶奶病了，季哥哥带我来看奶奶。”
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些松动，李义泽的目光第一次放在了季玉的脸上。
“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了？”冰冷的声音似乎将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冻成冰疙瘩，一块一块砸进季玉的胸腔，落在心上，自己的心也变得凉丝丝，还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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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玉带着一行人，又返回了病房。
李爷爷不知道上哪儿了。只有李奶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孤零零的，很是凄凉。
李义泽控制着轮椅滑到李奶奶病床前，她也没发觉。还是李唯走过去，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了，一转头，愣住了，有些不相信似的坐起来，颤颤地伸出手去，摸上了眼前人的手，感受到了皮肤的温度，才敢确信，张嘴喊了声：“老幺。。。。。。”话还没说，眼泪就先下来了。
“妈。”李义泽的另一只手附上李奶奶的手，轻轻摩挲着。没有再开口。
“你真的都不管妈了吗？不知道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每年过年才回来一趟，待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妈每年见你的时间都不到一个小时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爸他就是嘴硬，他心里早就不怪你了，你回来吧，孩子！”李奶奶越想越伤心，这个家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旁边病床的病人和陪护家属见到这个情况说话声也小了，渐渐地没人说话了，病房里有些安静，将李奶奶的抽泣声无端放大了些。
李爷爷这个时候拎着一个热水瓶进来了，一见老伴病床前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心里一慌，走进一瞧，轮椅上坐的可不是自己的小儿子么。老伴还拉着儿子的手掉眼泪，心下一团怒气涌上胸口，热水瓶往地上一放，一把扯开老伴和儿子的手，指着儿子怒斥道：“你这个畜生，你来干什么！滚出去，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家没你这个儿子!”
李奶奶抹了一把脸，立刻拉住李爷爷指着儿子的手，“你这是干什么！我见儿子一眼容易么我，儿子不是你生的，你说不要就不要。”
“爸，”李义泽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妈养病的这段时间，李唯我带走。”
“不行，要不是你，小唯自有他的爸妈来照顾，他爸妈不在了，也有我这个爷爷，大不了我请个护工！谁也不许把小唯带走！”
一听这话，李义泽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吓人极了。
“老头子！”李奶奶真的被气着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要逼死老幺啊，也把我逼死得了。”说着又忍不住将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李爷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讷讷地不作声了。
季玉和许游弋也傻站着好久了，看见李家陷入了家庭内战中，一下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装模做样的东张西望。两个小的早被吓住了，一左一右扒着季玉的裤腿不放。
最后，李唯还是跟着李义泽走了，李奶奶以死相逼，李爷爷也没再坚持，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看李义泽一眼。临走前，李奶奶拉过李唯，仔细地嘱咐了一番，又将家里的钥匙给了李义泽，让他回家收拾一下李唯的东西，今天就搬过去。她一直想让自己的孙子和小儿子多亲近亲近，毕竟自己和老伴年纪也大了，有个什么万一，孙子将来只能靠着小儿子了。更何况又是叔侄，本就血缘深厚。只是老伴一直还在为大儿子的事耿耿于怀，小儿子心里似乎也放不下，那件事以后，再不敢与家里人亲近。
李义泽带着李唯坐着许游弋的车走了。同行的还有季玉和季珏。没办法，季珏非要跟着李唯一起去他家，不同意就拉着李唯的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季玉只好厚着脸皮带着季珏上了车，跟着去参观人家的家了。好在李义泽也没多说什么。
李义泽的公寓在城北区靠近财大的一座新小区内，两年前刚建成的，设施什么的都很新，楼前也有方便残疾人出行的轮椅通道。李义泽家在一楼，打开门进去唯一的感觉就是空旷，整个客厅除了一张茶几和一台电视再没有其他大件家具的，沙发，椅子什么的也没见到，季玉估计这个家不招待客人，所以一切设计只为主人一个人提供方便就可以了。
李义泽进了门之后拿着李唯的东西转动轮椅进了卧室后就没有出来过。倒是许游弋经常来看望这个大学里志同道合的学长，对这里比较熟悉，像主人一样一个人钻进厨房，不一会儿端了饮料出来放在客厅唯一的一张茶几上。
“这里就义泽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喝的，除了酒就只有矿泉水了。”许游弋解释着，看季玉愣愣地一直望着卧室的方向，拍了拍他的肩膀，“义泽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平时很少和别人接触，也不怎么说话，你别见怪。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季玉听许游弋的口气，好像对李义泽的事情知道不少，心里升起一股冲动，很想问一问那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落到如此众叛亲离的地步，那腿。。。。。。那腿也跟以前发生的事有关吗？不过那人现在就在几步之遥的卧室里，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件事的好时机，想到这儿，季玉深吸一口一气，将已经冲到嗓子眼的冲动压制下去。
一进门就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的两个小孩发现没什么好玩的就来扒季玉的腿，季珏冲哥哥撒娇，“哥哥，我和李唯都饿了。”李唯也紧挨着季玉的另一条腿，仰着脸望着季玉，眨巴眨巴眼睛。李唯现在对季珏很亲近。他的生活里没有人扮演父亲的角色，爷爷年纪大了，幼儿园的老师也都是女的，没有成年的男性可以依靠，这样的孩子很缺乏安全感。
季玉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八点吃了早饭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了。便提出要先走了。
许游弋让他等一下，掏出手机边拨电话边进了卧室，季玉竖起耳朵，嗯？好像是在定外卖。
不一会儿，许游弋出来了，蹲下身对李唯说：“小唯乖，我帮你和叔叔定了外卖，这段时间好好跟着叔叔，我们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们。”站起身来，对季玉说：“一起走吧，我送你们。”
季玉摸摸李唯的脑袋，冲他招了招手：“小唯再见，下次来我家和小珏一起玩。”
季珏也和李唯依依惜别了一番，三个人一起出了门。
季玉走在最后一个，关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毫无动静，“哐”地一声，大门紧紧闭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