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幻菖蒲「网王同人」》央然

7、第七章 沉眠之心莲

　　你可以选择沉睡，却不可能做到遗忘。
　　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她是你一生的劫。

　　对真田家，幸村自然是十分熟悉的。从侍女口中得知他去了剑道室后，便独自前往。回想起来，似乎来找真田的时候，十有八九他是在剑道室的。
　　其实，剑道和网球，若是专精其一的话，或许他会有更高的成就。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会忽然选择网球。
　　穿过庭院，一片樱树林后，便是真田家的剑道馆。
　　与大多人习惯不同，剑道对决中的真田，向来不喜呼喝出声。而此刻真田的对手似乎有与他相同的习惯。
　　慢慢走近，便渐渐能听到竹刀相击的声音。没有杂着别的声音，简单的一次次脆响，透着一种沉肃之感。
　　剑道室的门开着，幸村站在门口时，便看到里面只有对决的两人。
　　两人都戴着护具，遮住了脸，但真田身形很高，所以一眼便能认了出来。
　　至于另一人……幸村稍稍皱了下眉头，与真田一比，那人身材有些娇小，甚至比他还要矮，仔细一看，该是女的。但是，剑势却异常凌厉，动作灵活，竟与真田打了个旗鼓相当。
　　可是，这身形好眼熟。幸村忽然地一怔。

　　这时，对决中的两人停下了动作。
　　然后，便听到那女生一阵明朗的笑声。笑声中，伸手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黑色的长发扎了起来，紫色的眼眸里尽是愉悦，脸上没有作为四月公主时常见的冷淡，也没有眼波流转间的妖媚之色，那笑容，干净澄澈，像是那天空的浅葱色。
　　“也许嫁给你是个不错的主意。”卯月笑着言道，虽然话语里透着半真半假的戏谑。
　　不过，显然真田不是有兴趣听这种调侃的人，已经摘下头盔的真田，依旧是一脸的严肃，丝毫没有理会卯月的意思。但是，他的眼里，却是透着欣赏。毕竟，同龄人中，已经很少有人能与他不相上下地对抗了，更何况还是个女生。
　　见真田没理自己，卯月忽然抿唇一笑，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
　　各自放下头盔后，她突然举起竹刀攻了过去。显然，真田没料到她会有此动作，但毕竟是有真材实料的，一瞬的惊愕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错嘛，反应挺快的。”
　　卯月似乎十分开心，但真田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被抢了先机，一开始便受制于人，面对一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要想扳回来，实在不太容易。
　　不过，十几招之后，卯月不小心错了一步，立刻被真田抓了机会，攻了回来。原本抢占先机的优势瞬间消失了。此时的真田，隐隐露出了笑意，透着无比的骄傲与自信。
　　“不玩了！”卯月忽然开口，然后便一下撤回了剑势。如此突兀地变化，并没有让真田出现丝毫慌乱，动作十分流畅地将竹刀向下划了道弧线，便轻松地收了回来。以他的实力，岂会连收发自如都做不到。
　　卯月将竹刀往肩膀上一搭，状似惘然地长叹道：“一着错，满盘皆落索。”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但却是惹来真田一记冷哼。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至少清楚了眼前的人绝不是那么容易陷入失落的。明显就是故意装的。
　　不过今天打得十分尽兴，他的心情也很好，也就不去理会她了。

　　剑道室外，隐在门口的幸村，轻轻露出了一个苦笑。
　　听到卯月刚才的话时，他便已经明白，与真田定下婚约的就是她了。其实对此，他并不觉得意外的。
　　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真田都是很适合的人选。
　　至于他自己，论家世，他不是本家的孩子。在幸村家，只要有老爷子的信任与喜爱，出身不是问题，以那老爷子的心性，就算将来继承家业也未可知。可若是卯月家为她选择夫婿，他的身世就不够分量了，仅仅是老爷子的信任与喜欢是不够的，很多时候，血缘更能令人信服。而且，不论从哪方面讲，幸村家都不会放他离开的。若是入了卯月家，将来手握大权，谁又能保证他还会为幸村家的利益着想呢。更何况，其实，他也已经看出，老爷子确实有心让他继续家业的。毕竟，本家的孩子里，能与他一较长短的，真的找不出来。如此状况下，那老爷子怎么可能将辛苦培养的未来继承人拱手让人呢。
　　不过，其实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面对任何战场，他向来都不是会退缩的人。可如今，对手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相信真田很乐意成全他。可偏偏，他分明看到了真田眼里的欣赏。能得到真田认同的女生，至今没有出现过。面对如此境况，渐渐涌上满心的踌躇不决。
　　更何况，从一开始就清楚，他并没有在她心里占据太过特别的位置。他们之间那个所谓的“婚约”，也只是一时的戏言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确实曾经当真过。
　　紫色的眼眸里，透着浅浅的黯然。不愿在听到卯月面对真田时的笑语嫣然，心会很难受。没有回头，静静地离开了。

　　当侍女端着茶走到剑道室门口时，禁不住有些疑惑。真田也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之前就已经交代过不必奉茶的，居然一转眼就忘记了，这让真田稍稍有些不悦。
　　“精市少爷还没有过来吗？”侍女的问题让真田和卯月都愣了下。
　　“刚才精市少爷过来拜访，然后来这里找二少爷了。”那侍女解释道。
　　“大概是有事回去了吧，你先下去吧。”真田在一愣之后，便没怎么在意的说道。只是打算一会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是不是有要紧的事。
　　卯月却是轻轻蹙了下眉头。朝剑道室的门口望了眼。只是一种直觉，似乎他确实来过，但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并不笨，对感情之事也不是太迟钝的人，所以，其实，她多少也已经看出了幸村对她的异样。虽然对幸村也确实有些好感，但是，对她来说，爱情不是生活的第一要事，更不可能是生命的全部。与爱情相比，她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既然他不说，她也就当作不知道了。
　　只是，约略猜出幸村之所以招呼不打就离开的原因时，心似乎稍稍会有些难受。

　　周一的早晨，网球部依旧如往常般训练。
　　“早上好。”卯月走进社办的时候，便看到幸村坐在那翻阅着什么。
　　幸村怔了怔，但随即微微一笑：“早上好。”仍是那样温柔清雅的笑容，看不出丝毫异样。这让卯月忽然觉得，昨天是不是自己胡乱的猜测了。虽然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可直觉这东西，实在是有些虚幻。
　　不过，这样也好……
　　“现在正选队员已经确定了下来，地区预选赛也快开始了。”话没说完，他忽然轻轻咳了下。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此时一细看，才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着凉了，一点小感冒而已。”然后，幸村又接着说道，“我正在考虑预选赛出场名单，卯月有什么建议吗？”
　　卯月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想着幸村说的小感冒。虽然现在这样的天气确实比较容易着凉，但以他的身体素质应该没那么容易生病的。
　　“药吃了没？你得注意点。虽然只是感冒而已，但一般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来势汹汹，会很难痊愈的。”
　　幸村朝卯月看了看，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卯月也在啊。”忽然出现的声音是真田。他该是与幸村约好在社办谈比赛的事情。
　　卯月转过头，便看到真田走了进来。
　　幸村却是在看了眼真田之后，目光轻轻一垂。以前，真田都称呼她“经理”的。忽然地在心底自嘲一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计较着什么。禁不住又轻咳了两声。
　　“生病了？”真田问道。
　　“感冒而已，所以有点咳嗽。”
　　“恩。”真田点了点头，没怎么在意，毕竟，正如幸村所说的，感冒而已。

　　幸村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表格，示意该谈正事了。
　　“其实，预选赛而已，立海大还会放在眼里吗？让非正选队员去历练下好了。”卯月先开口说道。
　　“轻敌是比赛的大忌。而且，立海大要保持全胜走向全国冠军。”坚定的声音，还有那样自信的眼神。幸村抿着唇，轻轻扬起嘴角，一向温润如水的人，忽然地那样傲气凌人。
　　“今年的冠军，仍会是立海大的。”真田跟着说道。
　　眼前这两人，话语里没有丝毫的迟疑，如此坚定地笃信着未来的胜利。卯月禁不住轻轻一笑，也说道：“目标，全国三连霸！”

　　“不过，这次地区预选赛确实没有让正选队员参加的打算。我会选择二年级的一些非正选队员，让他们积累下经验，毕竟，明年就要靠他们了。决赛的时候，我打算让赤也参加，他也需要多参加些比赛。但愿决赛的对手够实力让他练习。”幸村说道。
　　“不怕他们输了吗？”卯月轻笑着调侃了句。
　　“立海大的队员，不是只有八个正选而已。其他人若是那么弱，我们就不配被称为王者立海大了。”其实很多时候，真田狂得有些目空一切。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狂的资格。
　　“输了会很惨的，所以他们绝不敢输。”幸村浅笑着说道。
　　这让卯月想起立海大那条实在有够诡异的规矩：输了就要挨巴掌。
　　当然这不包括队员之间的比赛，而是指对外的比赛。可是，无论如何，这样的惩罚制度还是太诡异了点。
　　不过，大概是想用这种痛去记住输了比赛的悔恨与不甘心吧。
　　恨自己输了比赛，恨自己实力不够，可再不甘心也已经无法挽回，用这样的方式将所有的抑郁发泄出去，然后重新踏上征途。
　　诡异是诡异了点，却令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你们在一年级时就是正选了吗？”卯月忽然问道。
　　“我、真田和柳都是。”幸村回答道。
　　“前两年，我们都是不输一场地取得全国优胜的。”真田又接着说道。
　　卯月没再说什么。如此战绩，难怪他们能有那样的自信，也难怪立海大会被冠上王者之名。
　　不输一场的全国两连霸，真的无异于传说了。
　　“今年，加油了。”这样说时，卯月心里却有些淡淡的惆怅。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至少还记得，立海大并不是这书中的主角，最后的结果，恐怕是他们难以得偿所愿了。
　　可是，虽然她想要帮他们，却是有心而无力。她连主角到底是哪个学校都不记得了，毕竟，那个时候，羽离也只是提了下而已。当时，羽离跟她说的主要还是幸村和立海大的事。而且，具体说了些什么，真的不太记得了。

　　三人走出了社办之后，便集合了网球部的队员，宣布了地区预选赛的名单。
　　解散之后，赤也便缠上了幸村。说是为了补偿他没有参加预选赛，要让幸村和他比一场。大概是这样的戏码时常上演，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什么人在意。
　　卯月却是有些有趣地看着赤也：“他还真是好韧劲啊。”
　　“当初赤也刚进网球部的时候，扬言要做部里的第一人。却没想到接连败在我和幸村、柳的手下，从那以后，他便以打败我们为目标。”站在她身旁的真田言道。
　　卯月却是稍稍沉默了下后道出四个字来：“天外有天。”
　　这让真田稍稍一怔。禁不住朝卯月看了看。
　　她又接着说道：“不知道遇到你们三个，是他的幸还是不幸。”略有些感慨的语气。
　　遇到他们三个，也许赤也自己会觉得是幸运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时常与高手切磋的。但是，也因此让他的眼界过于狭隘了，忘记了立海大之外同样高手如云。大概，等到哪一天，遭遇到彻底的失败之后，他才会真的成长了吧。

　　后来，赤也终究没能与幸村比赛，被他以生病为由，很简单地搪塞了过去。其实，也不是他不愿意跟赤也比赛，实在是这家伙向来没完没了，不打到赢了他是不会罢休的。要幸村为此刻意放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干脆推出真田和柳了。
　　至于结果，不出众人所料，赤也还是输了。
　　只是，向来少言的柳却在比赛后淡淡地说了句：“赤也进步很快。”
　　闻言，真田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训练结束的时候，卯月一般都是最后离开的。整理下在训练中记录下的资料，然后顺便查看下四处的门锁了没。
　　只是，经过更衣室时，却听到轻轻的咳嗽声传来，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推门而入时，便看到幸村一手靠在衣柜上，一手捂着口，一直地咳着。大概是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时，看到了卯月，稍稍怔了下，然后微微一笑。
　　卯月抿着唇，没有说话。走过去便拉着他在一旁坐下，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发觉没有发热，才稍稍缓了脸色。
　　幸村只是浅浅地笑着，没有抗拒她突然的举动，只是有一瞬的怔忪，随即轻轻地笑了笑。
　　“还笑！”卯月轻斥了句，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会突然感冒的？”
　　幸村似乎稍稍迟疑了下，才回答道：“昨天不小心淋到雨了。”说完，状似无奈地笑了笑。
　　是在离开真田家那时候淋到的雨？这让卯月忽然又想起昨天的怀疑来。但她并没有提出来，只是问道：“药真的吃过了？”
　　幸村嘴角一弯，点了点头。
　　卯月却是瞪了他一眼，又说：“算了，你还是跟我去趟医务室吧。”
　　幸村又是点了点头。
　　这让卯月忽然地有些懊恼，但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卯月从他的衣柜里拿出外套，递了过去：“穿上，注意保暖。”
　　幸村站起身，穿上外套后，卯月便顺手帮他扣起了扣子。他却因此动作稍稍一僵，但随即一声轻笑。
　　卯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轻轻晃过去，眼波流转间，透出些许嗔色。
　　“笑什么！好了，走吧。去医务室买点感冒药和消炎药。”
　　卯月转身就走，却发现幸村并未跟上，停下来回过头时，发现他没有了时常的笑容，脸上透着一些迷惘。
　　“娆……”轻轻地唤了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卯月朝他看了看，淡淡地问了句：“你昨天是不是去过真田家？”
　　幸村稍稍怔了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卯月的话似乎令人听着不明所以。
　　但幸村却是明白的，露出一缕浅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