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未穹》望月恋鹤

15、『第十四章』

　　清清冷冷，寥寥落落。流转千年，为君一笑。
　　萧萧瑟瑟，烟烟袅袅。梦的落花，为君而绽。

　　七夕夜，与佳人共舆。风吹萧动，弦落歌起。
　　坐在屋顶上的少女目光灿若星辰，素雅的淡蓝色与月色形成了一个和谐的画面。独独一人，无人相伴。
　　“唉…”少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挠挠散落而下的头发。接着又开口碎碎念：“玄歌呐、饮烛呐…你们的主子真是好难伺候啊，我都快被折腾死了。”
　　抱怨似的挤挤眉，她努起嘴又继续小声地嘀嘀咕咕。

　　“你不知道坐在这里很危险吗？”
　　清清冷冷的语调，李绯伊闻言转头。果然，是苍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也没睡吗？居然也爬上屋顶了……话说，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嘿嘿…反正下次小苍苍你会救我吧，刚刚都没有救到我的说。”好笑地调侃着。“唉啊……我想想啊，如果是被小苍苍抱在怀里的话，足够让我偷笑一辈子了。”

　　“……”苍弦听后，黑眸如水似般平静，沉默好些时候，他才缓缓开口：“下次…我会救的。”说罢，他仰起脸，望着那一轮明月，精雕细琢的脸庞看上去毫无瑕疵。

　　“呃？”一愣，李绯伊讷讷地抬起头，像是一副见鬼似的表情看着苍弦，犹豫地问着他，“是、是是…救、救救……”一句话，最后一个“我”字始终没有说出口，却拖拖拉拉地结巴了好久。

　　“下次，我会救你的。”
　　苍弦重复，只不过……多了一个“你”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前一刻原有的心脏频率顿时猛地加速。李绯伊抬头仰视着苍弦，耳根渐渐燥热了起来。不过是一句平淡无已的话，但从苍弦口中说出，却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难道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主人是苍弦，她才会有这种感觉吗？
　　“呐…小苍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苍弦没有回头，只是回答了她。

　　“我可以喜欢你么？”

　　……有些惊讶，他终于转过头。看见她却是一脸微笑，猜测着她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想开口，她又先他一步补充说道：“我是认真的。”她那抱着自己的双膝的手，让人不易察觉的轻颤。

　　他轻轻凝眉，夜风拂过他黑色的长发，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散开，传入她的鼻间。她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可以喜欢苍弦吗？”

　　与她对视好一会儿，苍弦始终不明白。也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任何生气的痕迹，只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下一刻，他回答了她。

　　“那是你的事，没必要问我。”

　　“唔…？你这样算拒绝了？还是接受了？小苍苍。”李绯伊不满地耷拉着脑袋，又悄悄侧过眼看过他。“嘿嘿，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和你告白诶，你这算什么回答嘛……”
　　“……”

　　“真是可恶的小苍苍啊。”伸出五指，她企图捕捉住就站在她面前苍弦，可是，显然都是徒劳。
　　“下去吧。这种晚风容易受凉。”苍弦对她说道，自己却已经转过身，准备移步而下了。

　　“嘻！知道了，小苍苍等等我。”

　　苍弦不再移动一步，只是站在原地。也许真如李绯伊所说的，她让他等她，所以他在等她。

　　“噢啊——！”

　　听到叫声而蓦然回头的苍弦，看着她和不久之前要落水的姿势都差不多。这么说……果然是站不稳要从屋顶上摔下去了？
　　有些气愤地飞身上前。脑海里却突然好笑地冒出一个想法。

　　她一定生来平衡就不好……

　　赶上的苍弦，单手拉过她入怀。眉蹙得深紧，目光移上她的。

　　她在笑。

　　他惊讶不小。

　　“你……”
　　“小苍苍果然来救我了。”丝毫不见惊恐之色，李绯伊满脸笑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到苍弦，才愕然发现近看果然比远观还要来得让人刺激。
　　“你在耍我吗？”他有些生气。

　　“怎么会？我可是真的要摔下去了！因为小苍苍你说会来救我的啊，所以都没什么好担心的啊！”
　　李绯伊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在解释，让苍弦看了更加郁闷。

　　“……没事就行了，放开。”

　　这么一说，李绯伊也意识到自己的双手非常大胆地配合上时机搂上了苍弦的腰。“呵呵”傻笑两声，发现苍弦还是死命盯着她的双手。

　　这姿势太暧昧了。苍弦的身体，第一次和女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似乎让他无法适应。他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放开那只禁锢着她的肩膀的右手。结果他却得到一个令他有些想抓狂的回答……

　　“不要。”她说。

　　“为什么？”他蹙眉。

　　“还没抱够呐。小苍苍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

　　后院——

　　藤架下。银衫男子靠坐在石椅上抚萧望月，一旁的女子只是静静地站着。银色的面具上反射出月的柔和，他的嘴角勾勒出好看的轮廓，微微上扬，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着他手中有些古老的玉萧。

　　“我终于找到你了。”

　　自言自语的男子，每当看见萧上刻上的“桫椤”二字，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喃喃而笑。
　　琰静静地站着，却不发一语。

　　“呐，琰。我找到她了。”
　　银衫男子开口，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漫过他的眉梢。

　　“她…是指，您寻找了……”

　　“是啊，是她呢。我找到她了。”

　　“那不是很好吗？”琰说着。

　　唯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的那一笑，竟带着些许悲凄。
　　尔后，他又自顾自地说起：“是啊，多好啊。不知道，她……还记得我吗？”

　　“……”

　　起身，拿起萧，让人看在眼里的他，一个带着柔和笑容的男子，吹奏的曲子，却让人不自觉地感伤了起来。

　　这萧声，少了一段原本该有琵琶歌声，那片空白，无人弥补。
　　“呵…”他摇了摇头。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穿越千年的寻觅，旧梦依稀。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天涯飘泊落浔阳，伤心泪滴。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叮咚叮咚——

　　“千万不能遗忘了我。”

　　他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他只对她说过。

　　今生难酬，来世相守。
　　万代千秋，矢志不渝。

　　翌日——

　　床上的人翻了翻身，眼睛依旧没有睁开。揉揉惺松的眼睛，才迷迷糊糊地睁开。抓抓自己发麻的头皮，没形象地打了一个呵欠。

　　她的心中开始恼火。

　　奶奶的！谁一大早放出这种香味诱惑她的！？谗嘴的她根本抵不过，即使是睡意重重，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爬了起来。
　　天杀的！天知道她昨天多晚才睡的！？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准备起身下床的她，下一刻立即僵在床上，目瞪口呆，睡意也给吓没了。

　　只见，坐在不远处的唯罹，俯手撑脸看着她，淡淡笑道。

　　然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早上好，绯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