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一道命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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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赫涟地晴好。
瑶姬得知青娥已经醒了过来，立刻直冲冲到房里看她，泉兮站在门旁，笑看两人有说有笑。
句芒站于客栈二楼望风台处，眸光放远，徐徐落在一身素衫，单薄瘦削的泉兮身上。
他淡淡一声，问向一旁女魃：“此人是谁？”
女魃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瞥见泉兮，不由一笑：“青娥和瑶姬的师兄泉兮，正好在此地偶遇，两人兴奋得不行。”
句芒敛眸，风神泉兮，三千年前打伤西庭侍神，擅自逃离天界，早已是满城风雨之事。那时每每遇上玄冥，总见他一副阴郁之色，便是在为自家弟子不成器伤神。
只是，玄冥大概也未想到，自家弟子竟然会安居在人界。若是告诉他，不知那张肃穆的脸，是否会崩出一条裂缝来？
句芒勾起笑，转向女魃：“说来也巧，那日瑶池本是辞别，今日却又有幸相遇，不知女魃率两位仙子前来，所为何事？”
女魃亦一笑：“只是为问生一事而来，句芒当年佐于东方天帝身旁，一定知道此剑罢？”
问生剑——
他闻言，声嗓虽是清和，却隐隐存了几分峻然：“是……娘娘让你们三人前来取剑？”
女魃见句芒神色有异，不由问道：“如何，此剑有问题？”
句芒倏然转身，望向台外街巷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眸光穆然而深邃：“这次取剑之行，便让我与你们同路。”
女魃一怔，见他临风而立，面容静默而有深意，顿了半晌，才道：“句芒愿意出手相助，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但你刚为梼杌出逃一事从地界而来，如此，未免让你耽误此事。”
句芒敛眸，白衫随风：“无妨，只需先找到卿渊问个究竟便可。”
“昨夜……他收了游鬼便先行离去，现在只怕也不知身在何处了。”女魃无奈。
“不。”句芒略略思索，“他还留在赫涟地，或许，有个地方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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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昏，夕照。
山神庙内，伫立着玄衫之人，修长而立，手握玄伞，微微闭眼静默。
似乎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日已垂暮，夜上眉梢，那人才睁开眼，声嗓一派冷然：“既然来了，现身即可。”
庙中原本一片黑然，一瞬之间闪起烛火。
句芒一身锐白，修长而显。戊修卧于他肩畔，金眸熠熠生辉，似乎正凛凛望着卿渊。女魃玄青而立，站于句芒身后。
卿渊执伞而立，望向句芒，冷冷一声：“春神句芒，你这一路上跟着我，未免太大费周章了罢？”
句芒似乎未曾听见他这一句话，只是看向主伏泥像，淡道：“故人？”
卿渊微微眯眼，不动声色：“算是。”
句芒倏然听到戊修心语道自己解决，便感到它又沉沉睡去，不由勾起一丝笑，面向卿渊：“我在想，鬼帝卿渊断不会为一位故人擅自离开地界，那……敢问鬼帝大人丢下地界众生，究竟是所为何事？”
卿渊面容清冷，早在发觉句芒跟在身后的瞬间，他便知句芒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不必称我为什么鬼帝大人，若是想知道梼杌之事，我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
卿渊话语还未落，庙中瞬间烛火全灭，句芒站于山神庙中央，周身神光四溢迸溅而出，金光几乎将整个庙宇包围，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尤为凛然。
句芒身处金光中，一派玉容倏然变为漫漫冷意，玄发随着滔天神气肆意飞舞，声嗓沉而深。
“我再问一次，梼杌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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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正盛。
青娥凭窗而立，身上覆了件墨绿披风，在夜风中翩逸飞舞。客栈临街而建，推开窗户，可以瞧见对面人家灯火通明，在夜色中一闪一闪，一派人间和静。
她看了片刻，感到身体有些疲倦，正想转身，却看见泉兮立在门口，眼眸弯起，带着笑意望着她。
看样子他似乎也站了一会，青娥微微一笑：“师兄既然来了，何不出个声？”
泉兮走到她身畔，眸光转向窗外：“看你似乎看得颇为入迷，一时不想打扰你的雅兴。”
青娥敛眸，同样望向窗外，对街烛火闪闪烁烁，声嗓在夜色与烛火中倏然恍惚飘渺：“许久未见，师兄，我们……似乎都变了。”
泉兮一顿，思及过往种种，转眸望向她：“我确没有想到，你亦会舍弃神魄。”
“神魄一事，是我擅自行事。”青娥敛眸，“为此躲了师尊两百年，前段日子遇见师尊，师尊一声再无青娥这样的弟子，便将我逐出师门。”
“师尊想必是因我之事迁怒于你罢……”他长叹一声。
青娥摇头，清雅的面容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不说这个了，师兄，既然能在此偶遇，说明我们同门之谊尚未缘尽，待完成西王母娘娘之命，师兄便随瑶姬回趟五樊岛罢，师尊这些年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始终念着你。”
泉兮一顿，温润的眉宇间流溢出一丝幽幽怅然：“我早已料到，总有一天，我与师尊还会再见，只是这一日，不知何期……罢了，等你拿回问生剑，再说罢……”
青娥望向他，久别未见的泉兮，如今俊雅的面容已然染上几分沧桑，三人共同相处的时光，似乎早已过去许久，短到如同一场清梦。
而自己，亦是在这许久的浮浮沉沉中，只身去寻一道命草。
微叹一声，她压住心中淡淡悲凉，轻轻道：“师兄，你……亦莫忘了瑶姬，她虽平日大大咧咧，似不知半点忧虑，但那时得知你消迹于天界，终日以泪洗面，浑浑噩噩了许久，我和怡恕师妹劝了许久才暂且让她稳了下来。”
“后来在瑶池的两百年间，我虽不再听瑶姬提起你半分，却时常能看见她握着你为她做的草人，失神地望着远方，似乎只要望尽那方，你便能从那方出现……”
泉兮起初还勉强勾起一丝笑，青娥言语一毕，他便全然敛了笑。
屋内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面容之上，明明灭灭中，青娥似乎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而后，沉默在两人身上无边萦绕。
夜风倏然一阵袭来，大而劲。
过了许久，久到青娥觉得人间烛火即将烧完，门口倏然传来瑶姬清脆的声音——
“青娥，句芒上神同女魃上神都不见……”
刚迈进门槛的脚倏然间收住，瑶姬望向屋内的两人，即便大刺刺如她，也明显感到空气中弥漫着极其僵硬的氛围。
她讪讪笑了两声：“是不是……我打扰青娥和师兄了……”
“没有的事。”青娥朝她走去，微微一笑，“正好向师兄说你在瑶池干的胡事，你便出现了，真是不能在人背后说半分坏话，容易被抓个正行。”
瑶姬闻言，似乎信了她的话，佯装生气，小推了走到她一把：“师兄别听青娥乱说，我才没在瑶池干什么胡事，娘娘可喜欢我了。倒是青娥，明明和那个句芒上神有苗头，还特地藏着地不告诉我……”
青娥一听，面容瞬间一顿，本想借着瑶姬打破方才阴沉的氛围，却未想到，瑶姬以牙还牙，一丝不放过她：“师兄莫听瑶姬乱说，分明便是没边的事……”
瑶姬先发制人，闪着明媚笑意窜到泉兮身边，得意洋洋道：“师兄难道昨夜没瞧见？那时，句芒上神一把便抱过青娥，分明就是两人暗生情愫，偏偏青娥还死不承认，把我这个师妹给急的呀……”
越说越离谱了，青娥失笑望向瑶姬，真不知道是该止住她，还是干脆让她一次性编个够。
泉兮在一旁，听到此言，眸色却闪过沉色，而后才又笑起来：“我在西庭之时，亦听过句芒盛名，虽是白帝之子，却不恃宠而骄，反而跟随青帝东征西讨，想来是个英雄。未曾想到，我们青娥师妹原本倾心这般人物？”
“师兄！”
瑶姬闹闹也就罢了，怎么连泉兮也跟着闹起来了？
“句芒上神与我不过数面之交，连朋友都能称不得上，又何来的暗生情愫？师兄、瑶姬，此话在我们之间尚能开几分玩笑，若是在那两位上神面前，可不能乱说。”
泉兮抬眸望她，听出她言语中几分不悦，往深了听，似乎还有丝极淡的小情绪。
这……可不是平日里的青娥。
他顿了顿，转向瑶姬，又换了个话题：“方才你说那两位上神不见踪影……发生什么事了？”
瑶姬见青娥似乎是存了几分愠怒，自知不能再开她的玩笑，便顺着泉兮的问话回道：“未到黄昏时，还看见两位上神在望风台前对饮。结果方才我拐上楼，便不见二人踪影，绕着客栈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他们。”
青娥闻言，思及今日辰时句芒的言语：“我想，那两位……应该去寻一个人。”
瑶姬和泉兮还不明她言语之意，窗外却倏然传来一阵极强的轰烈之声，在沉寂的黑夜中平地而起，响遏行云，震得人心惶惶。
青娥一凛，迅速凭窗远望，烛火点缀的街道平静如昔。视线放远，远处金光隐隐绰绰，再细细看去，她面容瞬间凛然：“他们两个在山神庙中，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一道命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