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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醉解千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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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芒淡淡一笑,跳过这个话题:“贰负此神,为人鲁莽,毫无心机,但他手下这个属神陵危,分外毒辣。饮神蛉一物,定然祸害天界,然而此物缭绕邪气,背后必有其他隐情。”
青娥眸光闪过讶异:“句芒上神,屋内的对话,你都听得分毫不差?”
“我本觉着盛会烦闷,便出来走走,恰巧看见你鬼鬼祟祟跟着贰负和陵危,一时好奇,便跟在身后,自然将屋内对话听得分毫不差。”
青娥听闻原是自己的偷窥行为,不由有些尴尬:“那依上神之见,该如何是好?”
句芒眉宇微蹙,收回淡淡笑意。
其实他方才这句话,半真半假,确实是看到青娥跟踪贰负与陵危,他才注意到这两人。但随即跟上前去,则是因为先前便查到陵危此人,或许与之前的三千桃林之事有难以撇清的关系。
结果方才眼见陵危拿出饮神蛉,与先前在三千桃林中看到的异物分毫不差,句芒便知,就算陵危此人没有对蟠桃做过手脚,也必知道饮神蛉的背后黑手。但陵危此人狡诈,不可当面与他对峙,因此方才,他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立即将青娥带走。
“现在贰负和陵危必然在全力搜查你的下落,应该暂时不会对悭亦下手,你先跟在我身旁,不可随意走动一步,等盛会结束之后,我再来想办法。”
青娥一顿,没想到句芒会如此安排。虽然现在无凭无据,无法向轩辕天帝或是西王母禀报,但若是跟在句芒身旁,难免会连累到他,她急忙推辞:“不……不劳上神费心,青娥常年呆在瑶池,对瑶池分外熟悉,只须找个地方躲一躲便是……”
“相信我,躲在我身边……便是最好的方法。”
句芒淡淡一笑,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若是青娥跟在他身旁,陵危必然会围着他们打转,略施小计,兴许就能套出饮神蛉背后的黑手——
或许真如他所想,此乃地界来的邪物。那,可就有趣多了。
一旁青娥不知道句芒的想法,只是觉得虽然句芒为人刻薄了些,但连累上神总是不好,连忙慌慌张张站起来,连番推辞:“不……句芒上神,真的不必,我自己一人承担就好,不能连累上神……”
句芒随即站起来,微微一笑,衣袖轻挥,青娥瞬间便站于他的身旁,不能挪动半步:“既然青娥仙子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便再回蟠桃盛会,现在好戏大概才刚上演呢。”
青娥眼眸睁圆,直直看着句芒,只觉内心涌起阵阵无力,这个春神大人,果真是个完全不理他人言语的刻薄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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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仙子,站于瑶池水面婀娜起舞,绯红云丝舞带在浅淡水雾中随风飘动,舞姿柔美清丽,五彩鸾鸟自天际而来,亦是盘旋而舞,为众神助兴。
瑶池之上,盛会仍在继续,众神兴致高涨,纷纷举杯敬酒,平日交好的友神们索性放开顾虑,一方酣醉。更有颇为微醉的神君挥手招来百鸟缭绕盘飞,一时间,婉转鸟鸣连同欢腾笑语,齐齐在瑶池上肆意放声。
青娥跟在句芒身旁,看到这样热闹的景象,忽然感到有些拘谨。
在五樊岛时,她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盛会。后来成为雪神之后,也因为常年呆在悬圃,对天界的情况了解甚少,就连英招有时邀她出席,她也连连推辞。说白了,便是自己对这样的场合颇为不习惯。
大概,是对于自己一介凡人修成天神,还是感到怯懦罢。
青娥淡淡一笑,句芒作为上古天神,又是青帝佐神,上来敬酒的天神不计其数,她只好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倏然,一盏酒爵递到自己面前,再一看,便是句芒清逸的面容:“尝一尝,滋味不错。”
青娥看了一眼句芒,再看一眼酒爵。顿了片刻,接下酒爵,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便将酒爵塞回他的手里,低眉不语。
句芒瞥一眼青娥,这个仙子这算是怪他一声招呼不打,便用神法将她带走。虽说确实有些鲁莽,但毕竟也是为她好,不至于如此不给面子罢?
正想问个清楚,冬神玄冥正巧走了过来,身边还跟了个绯红锦衫的小仙子,一见到句芒,玄冥原本淡漠的面容上添了几分笑意:“上次在春会上,你非推说自己有事,难得今日一聚,便好好聊聊罢。”
句芒亦是一笑,添了些酒,与玄冥聊了起来。
瑶姬本是侍奉在西王母身边,但正巧遇见师尊玄冥,便缠着玄冥聊了好一阵,现下见玄冥正与春神句芒有说有笑,她也不敢造次,便乖乖呆在玄冥身旁,却见青娥隐在句芒身旁,她眼睛瞬间睁圆,激动地窜到青娥面前。
“青娥,你今天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好久都没看见人,还以为你跑去偷懒了!”
青娥也没想到遇到瑶姬,不好意思地笑着:“本来是被伊禅大仙子有事叫去,只是后来遇到好些事情,就没能去成,怎么样,大仙子有没有责怪我?”
“没有,大仙子知道你为人认真,不会随便偷懒,只说要是看到你,就告诉你,她那里不用去了,人手已经足够。”望了望交谈的玄冥与句芒,瑶姬又低声道:“青娥,师尊就在和春神大人说话,你怎么不去和他打个招呼?”
青娥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瑶姬不知道她心里所想,接着絮絮叨叨:“师尊嘴上虽然没提,但心里肯定是挂念着你的,你就去打个招呼,说两句好话,师尊肯定就原谅你出逃悬圃之事啦,听我的准没错!”
青娥被瑶姬拽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想找个由头先离开,却见句芒望这边看,墨深的眸扫了她一眼,她心中瞬间暗叫不好,便听句芒淡笑一声:“对了玄冥,我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你的弟子,就在那里,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好像有些怕你啊……”
玄冥闻言,一瞥眼便见到自家已经被逐出师门的弟子,锐利而冷逸的眸光让青娥瞬间低下头,她唇瓣微微抿起,不敢动分毫。
瑶姬却似乎还没发现自家师尊的异样,兴奋开口道:“师尊,刚才我都忘了告诉你,青娥自从离开悬圃后,就来到瑶池了,现在是瑶池仙子,和我一起侍奉西王母娘娘。”
说完,便笑眯眯地将她推到玄冥身边:“青娥也很久没有看见师尊了吧?师尊还是喜欢臭着个脸,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你快和他讲讲以前在悬圃的事情……”
青娥心中惊涛骇浪,微微瞥了玄冥一眼,见他面色阴沉不语,硬是把到了嘴边的“师尊”二字吞下肚,顿了片刻才低语道:“玄冥上神,小仙没什么事,便先退下了。”
语毕急忙想抽身离开,谁知瑶姬一把将她拉住,语气困惑:“青娥,好久都没见师尊,你急着要走做什么?”
句芒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这已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
看来,这个曾经身为凡人的小仙子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能让玄冥发这么大的火,玄冥虽苛责,但实际对弟子却很少发火,不到气急绝不会有那样的神色。
最要命的是,偏偏有个另一个不知深浅的小徒弟还不明状况。微叹一声,他拉起青娥另一只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或许,青娥还在忙别的事,这位仙子不如先放她去处理?”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放开青娥的手,让她赶紧离开。可偏偏瑶姬此人,神经略微粗大,见句芒将青娥拉过,言语举止分外亲昵,有些困惑,却还不依不饶:“春神大人,青娥和师尊好久未见,叙叙旧也是正常得很,有天大的事都可以放一边嘛……”
“够了!”
站在一旁,许久未曾出声的玄冥,冷冷的怒声倏然平地而起,震得瑶姬一惊,怯怯地看着面容极其峻冷的师尊。
玄冥眼眸转为凌厉,直逼瑶姬而去:“瑶姬,给为师记住,青娥早已不再是我座下弟子,更无师徒之说。”
瑶姬瞬间大惊,先望向低眉不语的青娥,又望向暴怒的玄冥,似乎是一时难以消化这么惊人的消息,眼眸中闪着不敢相信的眸光:“为什么,师尊?青娥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落得逐出师门这么严重,青娥是跟您时间最长的弟子,亦是您最喜爱的弟子,您虽然严厉,但我们都看在眼里,您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将弟子赶出师门……”
句芒在一旁,亦是一顿,万没有想到,玄冥竟会做得如此决绝,逐出师门此等惩罚,实在是过于严厉。深墨的眸光慢慢停留在青娥身上,她苍白着脸,一个人站在那里,风起衣袖,面容楚楚却又倔强。
不知怎么的,让他想到以前的自己。
呵……离经叛道之人,想必都有共通之处罢。
“不必再多说!”玄冥听闻瑶姬之言,完全不为所动,大袖一挥,面容仍是怒意难收,转身对着一旁句芒道:“师门不幸,让句芒看笑话了。”
语毕,不等句芒反应,他便长风穿袖,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下震惊的瑶姬和默默无声的青娥。
青娥站在原地,默然了片刻,才扯出一点勉强的笑意,转向瑶姬:“抱歉,瑶姬,本来是想同你说,可是我怕你会回头去找师尊,不想你和师尊为了我的事剑拔弩张,所以就忍着没说,对不起……”
瑶姬紧紧蹙着眉,面容上闪着懊恼和烦躁:“青娥不用向我道歉,是我惹师尊生气了。是不是青娥也向我一样,无意惹师尊生气,师尊才会将你逐出师门?要不你去和师尊好声好气道歉,他肯定就会气消,然后就会让你回来了。”
瑶姬做事一向大大咧咧,七分孩子气,实在想不出青娥有做过什么有辱师门之事。
青娥摇头:“等盛会结束之后,我再同你细说,一会还有好多事要忙,你先去侍奉娘娘罢。”
瑶姬看了青娥片刻,知道她是在强撑笑意,只好点点头。
青娥看着瑶姬慢慢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不见,内心涌出的疲惫感弥漫全身。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情,转身面向句芒,句芒却又递给青娥一杯酒。
“一醉解千愁。”
青娥闻言,看了句芒一眼,他面容平淡,似乎无意窥探方才究竟是如何一回事。顿了顿,青娥接过,一饮而尽,却没把酒爵还给他。一个人添了些酒,又是一杯,再添一些,一连数杯,无声无息。
句芒看她,没有加以制止,自己反而也拿了一杯,推开他神的敬酒,同青娥两人一句话不说,一起慢慢喝起来。
欢腾盛会之上,却有两个人,立于瑶池一旁,默默地举盏对饮,将所有的欢声笑语摒除在脑后,只留下各自的愁肠缭绕。
青娥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是红了,热热的,微带点晕,看向身旁的句芒,面色不变,没有笑意,远远地看着不知什么地方,似乎颇为寂寥的模样。
她顺着句芒的视线望去,远处几个身影隐隐绰绰,举盏方酣。
那是白帝,一身胤青,肃穆的面容上勾起一点笑意。他身旁站了佐神蓐收,以及另一个甚为陌生的身影。
想了半晌,青娥颇为混沌的脑子似乎找到几丝头绪——
白帝之子,西庭当朝太子,奕拓。
她收回视线,将目光转向酒爵中荡漾的酒,其中映出小小的自己,模模糊糊,不近不远,微微眯起眼睛,声音软而轻巧:“其实,句芒上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句芒闻言,收回远望的眸光:“你说。”
青娥指着他的肩:“你的……小金龙呢?今天一天都没看到……”
句芒微微一笑,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记挂着戊修:“今日盛会,戊修不喜出席这样的场合,便放它出去玩了。”
青娥缓慢地点点头:“原来,那条小金龙……叫戊修,下次,要是我叫它名字,它会回应我么?”
“这……要看它心情。”
“哦……”青娥缓缓地加了一杯酒,接着问,“句芒上神,如果……下次再见到你,可以让我摸摸它么?我……想知道龙的鳞片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句芒侧身,慢慢看她,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才渐渐发现一个事实——
这个青娥仙子,应该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