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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爱惧交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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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误诊后,我也怕身体出大毛病,其他不说,例假紊乱是内分泌失调的表现,内分泌一失调,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早衰。还有比这个更严重的后果吗?女人可是为了年轻美丽能放弃健康的物种。
可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坚持不下来,而且我不知道究竟怎么个锻炼法?就是散步也要有一定的频率,达到某种强度才能起到健身的效果,总不能身穿长裙、脚蹬绣花鞋,在花园里暴走吧?或者关着房门在古香古色的屋子里,穿着古香古色的衣服跳韵律操?那场景光是想想就够喷饭的。
终于明白为什么穿越同行都爱玩瑜珈,因为最起码动作缓慢不易引起他人注意。于是我也尝试着一个人躲在屋里练腹式呼吸、拉伸筋骨、努力冥想……结果我睡着了,在铺了厚地毯的地上。胤誐推门而入时差点没吓死——以为我横尸当场。
这么再三的折腾之后,虽然健身毫无例外宣告失败,但精神比从前好多了。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健身,不烧钱是不可能成功的。可我现在有钱没处烧,所以不可能坚持下去。
晚春时节,胤誐携我一同回了趟京郊农庄。胤祀庄子上的桃花又开了,连成片的粉红似乎才是昨日的美丽,谁知又是一年,有时时间快得骇人,此时桃花已过了盛期,满地都是点点落英,花败了,新的生命在悄悄成长,有的花芯处已萌出一个青青的小桃尖。
“胤誐,你自个儿回去吧,我要待在这儿吃桃子。”我轻轻摸了摸那个青桃尖,树枝微微颤了颤,新生的生命透着初始的青涩,却又带出篷勃的力量,总是在这我更能感觉轻松自在的自己。
胤誐从身后抱住我,“就知道你喜欢,小住几日无妨,可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为什么?我一个人在这儿也住了一年多。”掰开他的手,我兀自摘了一朵桃花簪在鬓上,转向他道:“如何,象不象村姑?”
胤誐的眼眸灼灼发亮,嘴角轻轻上扬,欲上前,我一弯腰钻到桃树的另一边,冲他晃了晃簪着桃花的发髻。他突地一猫腰一把抓住我,“我的宝儿,象藏在桃林里的仙子。”话音未落,已俯下身,我们纠缠于无尽的缠绵中,只觉时间定格,分不清今夕何夕。内心隐隐觉得这句话耳熟,再一追溯,恍似前生般遥远。
一阵风过,胤誐放开了我,眼底唇边尽是笑意,“走吧,我让庄子了炖了野鸡汤,这会儿该好了。”
小跑几步与他并排,“你还没答应,怎么说着说着跑题了?”
胤誐携了我的手,轻轻一叹,“我都不知道从前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儿。”说着突然伏低身背上我,“宝儿,且耐心些,待时候差不多了,一定辞了差事陪你终老。”
他的背宽厚结实,我有一瞬的怔忡,那个背着我下香山的人,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竟是想抓也抓不住。可幸福还是被我捧了满手,也许与爱无关,却与更多东西有关。比如生活的点滴,比如关心与体贴,比如专一相对,比如越来越习惯的依赖、越来越辩不明的感情……
将脸贴在他后背上,“胤誐,我们也在庄子附近种上桃树吧,省得年年过来你八哥这边儿赏,或者挖个池塘,种荷花。不,不要池塘,挖成一条小河,从我们那儿一直连着胤祀的庄子,夏天种了荷花,我们划船过来,或者泅水过来,不用骑马,多好。”
胤誐呵呵笑,背着我有些喘息,“就知道你喜欢这些,只是挖了水渠,水从哪儿来?又没有暗流。”
我俯在他身上傻笑,思绪飞回家乡,某个小县上,如桂林山水一样的景致,却又不同,顺河而下全是荷花,每年六月份,青山绿水间多了份红的点缀,整个山水都柔美丰富起来。一阵风过一阵荷花香一阵荷叶响,泛舟其间,不醉亦难。
那晚用野鸡汤泡饭,吃得甚香,又陪着胤誐喝了些酒,头晕晕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泡在温泉里一个劲儿乐儿。胤誐靠近身含住我的耳垂,“想什么呢?笑个不停。”
温泉水热,他的气息似乎更热,我转身欲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抱住,眼睛亮得灼人。
这样亲密的接触不是没有过,可究竟在水中赤身相拥的感觉不太相同,只觉酒气都涌上脸,我试着欲推他。胤誐忽然手上加了把力,突然搂紧我的腰,不待我挣扎,已俯身吻住我,将我困在池子一角,动弹不得。
我几乎喘不上气,才努力侧头避开他的唇,又被他紧跟着吻住。我已无路可逃,一池温泉跟着荡漾,无力支撑异样兴奋着的身体,趴在他肩头,雾气蒸腾的房间里,充斥着两人急促的喘息和时而哗啦的水声……
待再睁眼时,已被胤誐抱回房间,他已在身侧沉沉睡去,我也有些恍惚疲倦,抬手拂了拂胤誐瘦削的脸庞,他英挺的鼻廓和微抿着的嘴唇,每一样都给我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胤誐,如果有一天我们真能离开,陪我去云南吧,那儿,是我的家乡呢。”我轻轻在他耳畔低语,有滴泪落了下来,原来自己一直牵念着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他嗯了一声转了个身又熟睡了。
微微一笑,我也躺回枕上,满满的幸福背后有淡淡的惆怅。
……
三天后,胤誐来接我回府,却不知为何,对这里越来越眷恋,好似一方避世的净土,每离开一步就多一分沉重与后怕。这样平静的朝堂究竟能持续多久?太子的二废二立什么时候才会发生?恨自己对这段历史如此清楚又模糊,只知道将有大事发生,却不记得何时发生。当又回到京城繁华的街市,心内莫名恐惧。
胤誐并未查觉,将一枝珠花簪在我头上,“再有一个多月,该是你的生辰了,今年是双十整寿,我想着请八哥他们过来聚聚,你看如何?”
我兀自怔愣,一时忘了反应,胤誐握了握我的手,“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不舒服?”
朝他努力牵了牵嘴角,“没,一直喝着调理的药,最近身体好多了,连食欲都比从前好。”
胤誐微微一笑,继而道:“你看如何?六月初十是你的生辰,咱们在府里热闹热闹。”
努力拉回自己纷乱的思绪,我无意识玩着胤誐的手指,“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闹,庆什么生?越庆越老,再庆下去就奔三了。”
“奔三?”他一脸茫然,全然不解。
突然觉得好笑,我老早就奔三了,算上穿过来这些年,其实该奔四了吧?!冲他比了个飞翔的姿势,“是啊,向三十岁飞奔,可不就是奔三。”
胤誐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你这脑子,什么都想得出,又什么都说得出。”
“所以啊,别庆了,没得心烦,咱们自个儿在府里饮酒赏花岂不好?叫上那么多人,到时你自然和他们一桌,我陪着女眷应酬,倒没了意思。”
他微一沉吟,“知道你怕热闹,只是太冷清了不好,到时再说吧。”
说话间已到府外,胤誐扶我下车,门口一个小厮道:“回十爷,八爷说找十爷有事儿,等了好一会儿了。”
胤誐嗯了一声,道:“可说是什么事儿?”
“只说让十爷回来就去书房,其他的没对小的说。”
摒退了那小厮,一路回到书房,胤誐向我道:“你自个儿先回屋,八哥该等急了,我这儿说完了再过来。”
答应着才欲离开,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心下噗嗵乱跳,拉住胤誐欲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正为难间,胤祀推门而出,“在里边听见你们的声音,出来瞧瞧。”复向我道:“宝儿最近气色不错。”
他的样子一惯的云淡风清,我始终看不出端倪,心下慌乱,一把抓住胤祀的衣袖,急急低语,“若是太子被废,你千万不可妄动……”话未说完,他二人惊得变了脸色,胤誐一把捂住我的嘴,“你胡说什么?”两人拉扯着将我推进书房。
胤祀也沉了脸,“你哪儿听来的这些胡言乱语?”
我也知说出来也于事无补,但眼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最后的结局,还是不忍面对。
“你这话凭白无故的从哪儿听来的?”胤誐也不住追问。
颓然坐到椅上,我闭上眼,只觉无从解释,半晌方睁眼:“那你今天来干嘛?”
两人又是一窒,估计接受不了我的思维方式。
“我不能来?”胤祀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听得我想笑又想哭。
“你……你来干嘛?”还是害怕,还是惦记,太子一废,胤祥就面临着十年冷落,胤祀也从“无限希望”变成“为什么会这样”?
“我”胤祀张了张口,反应了一会儿才道:“额娘说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想让十弟带你进宫去看看她。”
“就为这事?”我有些不相信,我的预感向来准确,他白白跑一趟,居然没任何朝政信息。
他俩对视了一眼,胤誐上前试了试我的额头,挡开他的手,我还是直勾勾看着胤祀,等他回答。
“那你以为什么事儿?”胤祀也有些急,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又放下,左右不是。
我哦了一声,突然觉得累,起身欲回屋,胤誐拦住我,“刚才那话,你打哪儿听来的?这话也是能说的?让人听了去,什么罪名都够了。”
看了他们一眼,我只觉得世事如此讽刺,让我来,难道就是看他们一个个最后或成就或失败?虚虚一笑,“我昨晚作噩梦说梦话呢。”说着走出房间,才到门口,心自不甘,又回头向胤祀道:“虽是梦话,你好歹记着,将来若有那一日,千万别作他想。”
胤祀脸色一暗,才要开口,我转身离开,越走越快,生怕他们追上前细问。
最后的成功者只能有一人,皇冠由江山而定,胤禛也许不是一个好兄弟,但他无疑是个好皇帝。从来,得高位者,不能用常理判断功过,换了是他们任何一个,不见得对政敌宽容。人人都是历史的过客,我只是不够勇敢,害怕越来越近的残酷,其实,连这几句话,也是多余无用……
那夜,胤誐命人熬了安神汤,亲眼看我喝我才放心。其实不用那晚汤,我已经累得沾枕头就能睡着。在睡梦来袭前,我努力眯着眼看他,胤誐似乎在笑,又似乎是担心,轻轻帮我阖上眼,终于那些困绕我的东西都沉到黑暗里,我暂时忘了负累,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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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看见蓝鱼的长评,又激动了一把。谢谢蓝鱼,说实话,虽然大方向是没变,但细节处也受了读者的影响。关于旧梦的发展问题,我觉得一个人能在有生之年有人爱并且也被人爱,已经非常幸运幸福了……还是很想继续下部,因为越写下部的脉络也越清晰……
昨晚作噩梦了,非常可怕,连说出来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