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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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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奔回车队的军队,着实废了番力气。
五爹爹看见我们把花阳花无伤都带回来了,竟然激动的晕了过去。
四爹爹的断臂基本我都已经放弃希望了,因为光是在路上耗费的时间就已经将近半个时辰。
手术的时候花无伤着实吃了番苦头,被绑在床板上也挣扎开了数道绳索,血湿透了白色的床单,当每一条血管,经脉都接好的时候,他也晕过去了。
我满头大汗,又想起在军医那里医治的花阳,连忙赶过去。
把他从战场上拖回来的时候,他全身被敌人砍了好几刀,浑身还发着高烧。
模模糊糊的记忆,下雨天,这个人抱着我,一句又一句。
我捂住太阳穴,用力摇头。
婉儿,婉儿曾经做过那么过分的事……
刚刚驻扎的军营中,篝火在夜光中闪动,仿佛在生死线挣扎的灵魂。
正中的帐篷里,雪白的床单,被厚厚的绷带缠绕的伤员。
一旁,卸下的沾满鲜血的红色盔甲,被擦拭干净的刀。
花阳还沉沉睡着,起伏的胸膛裸露着,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
我到他身旁坐下,摸了下额头,还在发烧。
叹口气,静下心来看他的脸。
浓眉,一双英气的眼,此刻闭着,却显出柔弱的姿态。
手,顺着眉角滑下,轻轻点点。
婉儿所说的爱的人,会不会是他。
眉峰微皱,呻吟之声脱口,叫着的,竟然是婉儿的名字。
右手一颤,他不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为什么还会叫这个名……
“……婉儿…”嗓音有些干涩。
一声又一声,仿佛从心中最深处传来的声音。
我右手握成拳,紧抓着他的右臂,却不知为何情绪如此激动。
“……你不许有事!……花阳…为什么……又要叫我的名字……你这个混蛋!…”我对着他仅剩的没有受伤的地方又掐又拧,恨不得卸了方休。
“……婉儿…婉……唔……”我用手捂住他的唇,虽然不能理解现在自己的行为,但是,视线模糊着。
泪,一滴一滴流到他额头。
甚至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脸微皱,呼吸不畅,眼皮动了动,竟然睁开了。
我瞪大眼睛,最后几滴泪水落下,便做了一件事。
吻,使一切都安静了。
花阳僵在原地,忘记了呼吸。
我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吻技,只知道用自己的嘴对上去,慢慢摩擦他的双唇。
仿佛仍在那雨夜,仿佛声声表白仍在耳边,仿佛还是那最温暖的怀抱。
不知为何,我霎时哽在原地,连呼吸都不能。
等他开始呼吸的时候,已经适应了这个吻,双臂轻轻推开我。
他仿佛还迷糊的样子,眯着双眼大口喘气。
“三……三妹,你这是……做什么。”
刻着天音袅袅的珍珠,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摇晃出美好的弧度。
原来,那天……已经是最后了。
我渺茫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半个时辰内……忘掉关于画的事……忘掉我曾对你催眠…”我停了下,手中紧握拳,接着道,“…忘掉……忘掉关于我的一切……以后……不许再爱上我!”
原来,他没有想起来。
是啊,我凌月婉儿施的催眠术,又怎么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脸又恢复了那张冷冰冰的面具,嘴角上划出狡黠的笑容。
“花大哥,刚刚你呼吸不顺,我做的,只不过是帮你渡气。不要误会。”
潇洒地转身,却在帐外看到了刚下马的,喘着粗气的大姐。
那身红衣仿佛夏日中炽热的火焰,比篝火还灿烂。
“烟儿。”这一声,唤得好刺耳。
大姐飞奔下马,顾不上擦脸颊的汗水,直直到我身后。
我没有回头看,谁都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
转身出了帐外,合上帐帘,不让别人打扰他们。
帐外,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这次,我依旧未撑伞,任雨淋湿了衣裳。
原来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包括人心。
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仿佛去抓水里的月亮,从指缝中流走的不光是月亮的影子,还有耐心。
细细的回忆下与花阳有关的记忆,抬头任雨水冲刷脸庞。
心跳并未改变频率,还好它是很理智的。
“画儿说你很喜欢淋雨,特别是受刺激的时候。”梦哥的声音浑厚有力,“没想到变成无邪了,老毛病没改。”
愣了会儿,我摆出最魅人的表情,迈着婀娜步子,一扭一扭到他面前。
梦哥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个样子,表情略微抽搐一下,举着伞的手僵了。
我吊着眼看了他许久。
他愣愣道:“做什么?”
抓住他衣襟,一把扯过来,脸凑上去。
“夫君~”
现在他的脸里我只差一厘米,我呵一口香气,唇在他腮上亲一口,又吻到他耳边。
梦哥全身直起鸡皮疙瘩,颤抖道:“无邪……”
我在他耳边轻声道:“变态姐姐,把身体借我一会儿……”
“你……你是婉儿?!”
我右手顺着他举着伞的手抚上去,一路上封了他上半身的穴道,双腿挡住他退路。
他手中的伞被风吹跑了,雨滴点点洒到身上。
我与他十指交缠,下巴搭在他肩上。
梦无奈的道:“既然是婉弟,失恋了也不用这样疏解郁闷,我……快累死了……”
冷冷地笑了笑:“你把我想的也太没出息了吧……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喜欢我的人,这种心情女孩子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不把他的催眠术解了……”
“没有必要。”我喃喃地说,又忽然意识道:“你跟踪我?!”
梦笑得很不自然,双眼望天。
“要是我真的找不到爱的人,你就永远当我的夫君吧……”我无表情地说,头顺着他颈侧吻上去,封了他的唇。
雨打在耳边,细细无声,仿佛春天的雨,透着那么点甜味。
雨夜里,一个人保持着很奇怪很累的姿势,被另一个人吻着,许久不放开。
这……应该也是浪漫的事吧……
桃子抱膝坐在篝火旁,暖暖的气流将她环绕。
她肩膀无力的颤抖着,右手紧攥着碎裂的玉佩,不惜划破手掌。
莫言,临走前把玉佩塞到他手里,发誓说自己会回来。
等到的,却是阵亡的消息。
墨哥哥……她想念他的名字,却哭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十年,好不容易见到了,好不容易相认了,却是这样的结果。
满天的细雨打湿她的衣裳,仿佛从天空掉落的泪水,连接了大地。
一件长衫从背后披上,变幻不定的声音道。
“请姑娘回帐篷里吧,这样,会得风寒的……”
桃子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摘掉面具的疾风。
她哑着嗓子道:“我哥……我哥他在哪里?!”
疾风没想到桃子会先问这个,怔了下道:“教主……教主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我……只是来这里探军情的……所以……”
桃子紧抓住他的袖子,摇晃着说道:“为什么他还不出现?!这是他的江山啊!……为什么他不带兵来援助?!……为什么一定要让这么多人……为了他们死去……为什么……”他晃着晃着跪倒地上,抱紧疾风的腿哭着。
疾风愣在原地,默默的等她哭着,举起青铜面具到她头上,挡雨。
一炷香时间,桃子哭到无力,身子滑到地上,疾风抱起他,走进帐中。
软被中,还带着女子特有的香气。
疾风却不被这些所动容,桃子睁开朦胧的睡眼,拉住他衣袖,颤抖着问哥哥的下落。
他嘴角一丝自嘲的笑,未来的教主夫人,皇后娘娘,果真心中只有教主一人,自己又痴心妄想什么。
“教主现在敌城后方,姑娘不要担心。”他小心的将手放在她额头,却烫得惊人。
桃子喃喃道:“叫哥哥快些来……救……救这个国家……”
疾风试探了会儿,她已经睡着了,才放心的碰触她的脸颊。
这张天天出现在他梦中的笑靥,楚楚动人。
那日在湖边戏水,自己竟有幸与她同船。
湖边上波光粼粼,气氛静的有些可怕。
他方要开口说话,船咚的一声巨响,桃子起身时,错过的,是颤抖着说出的我喜欢你四个字。
他唯一一次鼓起勇气的表白,之后听到的使他退缩。
他是未来的教主夫人,亦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
想到这里,疾风无奈的垂下双眸,颤抖着吻上梦中才敢碰触的双唇。
就让我,放纵这一次,我深爱的女子。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在我身旁睡着的,竟是梦哥,而且是呈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右手高举过头顶,手指像是在握什么东西,左手背到背后,像是在躲什么。胸挺着,却弓着背,我躺在他怀里,他正好成一个沙发的形状,供我躺。
回忆起来,昨晚我一直没给他解穴,导致一晚上变成了我的抱枕。
梦,有的时候也很可爱呢。
轻轻的吻了下他的唇,解开穴道。
梦扁着嘴,仿佛谁欠他五百万似的,道:“再郁闷找别人陪你睡去,累死我了。”
我嫣然一笑,扑过去就是一阵深吻,他四肢扑腾全被我压制住。
“小七,外边有个大美女要见你!”绿波蓝沁闯进帐来,梦正在做垂死挣扎,最终,背过气不动了。
我满足的舔舔嘴唇,不顾二哥四哥快要落地的下巴,从包袱中找出以前常穿的男装白色长袍换上,又对着镜子披散下及膝的青丝细细梳着,眉眼尖皆是慵懒。
“小七……那个大美女……还在等……”
“让她等去……”我梳好头,扎上从梦身上搜到的以前从我这儿拿走的紫玉簪,又小心翼翼的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
这一下,惊艳全场。
“小七,你这是去比美还是去见人家……”绿波道。
“会见美人,怎可失了架势……”刚说到这里,回头一见门口等着的竟是云若,手中的镜子啪的一声落地。
“见美人都要打扮一番,怜还依旧是那么自恋啊。”云若蒙着半透明的面纱,却依旧挡不住他的风华姣姿,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美的那么恰到好处,这就是神所赐予的完美外表么。
心底暗自感叹下,却不行于色。
现在只是恢复了婉儿的部分记忆,不能让他们察觉到我还是无邪。
我嘴角上挑,“哪里哪里,只是在云若小姐的美貌面前,若不打扮一番怕是要自卑死了。”
“怜,为什么说话口气跟以前不同了?”她愣了下。
“哪有~”我笑得无害。
云若打量了我几眼,忽然问道。
“what is wrong with you?”
我大眼瞪小眼足足半分钟,她说的什么语言?
她又问道:“我们以前合奏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这个我知道,张口就答安。
反倒是云若紧张起来,脸忙抓住我的手朝我的头左看右看,“怜你是不是撞坏头了?说话的感觉都不对,甚至连英语都忘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道:“准确的说,我现在叫无邪,不是婉儿……”
修养了几天,大军撤退到天城。
从林恋秋口里打听到,这次叛军采取单线作战,像一根箭一样支取敌国心脏,而不考虑周围的小城市。
破坏一个国家,这是最快的方法,都城若破了,周围那些小城市自然会归降,特别是蚀这种所有实权都掌握在皇帝手中的那些小城都没有什么政权在手。
也就是说,天城已经是最后的堡垒,若这里也被攻破,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可是天城周围已然没有多少人马,其他小城的军队又过于远离,来不及赶到。
这里,将是一场死战。
桃子小绿回了皇宫,父皇终日将自己关在寝宫,不理朝政。
二爹爹从城墙摔下,伤了心肺,卧床不起。
勉强带兵也只有五爹爹和四爹爹,花阳伤的也不轻,大姐在照顾他。
云若是从江云飞那里偷跑出来的。
她说她是来这里找一样东西,转生时她跟神的约定,神允诺赐予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护自己的力量,但是这力量,叫做奇迹之力。
云若完全没有搞懂神所说的,直到几日前,她梦到神。
神对她说了五个字,“乱世出奇迹.”
所以,她便寻着乱世而来。
回想起和云若的对话,我又注意到一件事,她称呼我为怜。
也有一个人,发烧时紧抱着我不放,喊着怜的名字不停止,清醒后又说认错人了。
也许……他没有认错?
也许怜就是婉儿?
这么说,怪人心中念着的画着的,真的是婉儿。
如果是真的,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索性不去理会,国事为重。
可是为何,每当我望向天空,那家伙的身影就会不自觉的跑出来?
大概……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