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眼泪》泡沫琪琪

16、第十五章

　　天还没有亮起来，放眼看去，身边都是幽深的黑色，山谷里面偶尔会闪过猫头鹰的影子，树木的枝叶在凌晨清爽的微风里面轻轻的晃动，远远的看起来好像是它们在用自己的手拂动沉默的山丘。
　　风筝走出帐篷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幽深安静的景象，营地里的三堆篝火已经只剩下了一堆，所有守夜的男生都聚集在那堆篝火前面，看起来好像在打牌。
　　为了不吵醒熟睡中的同学们，他们都压低了声音。
　　风筝一眼就认出其中背对着她的一个是林若。
　　他很温和，总是很容易就能跟身边的同学融到一起，就好像现在，他跟那些男生一起打着牌，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都可以借着赢家惩罚输家的机会跟他们打闹起来，然后拼命的让大家安静，千万不要吵醒了还在睡觉的同学。
　　看着这个活泼的场面，风筝轻轻的笑了起来。
　　笑声惊动了正沉迷于打牌的男生们，他们一起看着她。
　　林若首先站了起来。
　　“怎么，睡醒了？”
　　时间还不到五点呢。
　　“睡醒了，睡不着了。”风筝乖巧的点着头，“因为一直惦记着看日出，所以根本就睡不着。”
　　“这样对身体可不好。”
　　风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兴奋嘛。”
　　林若抬起手，像大哥哥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对了，现在轮到你守夜啊？”
　　昨天老师安排守夜的时候她没太注意时间和顺序，不知道林若居然是负责天快亮的时间。
　　她也不知道欧阳颢是负责什么时候的，也不知道欧阳颢是不是也跟男生们一起打牌了，如果真的一起打牌的话，她有点小小的后悔没有起来跟着他。
　　万一他输了，她就可以让他对着山谷喊话了，那样一定很有意思。
　　想着想着，她偷笑起来。
　　林若可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面现在转着什么鬼主意，他看了看表，说：“还有十分钟就该换班了，我还可以回去再睡一会儿，你也乖乖的回去再睡一会儿吧，不然白天会困的。”
　　风筝摇摇头，“我想看日出。”
　　林若沉吟了一会儿，转身回帐篷拿了一件外套出来。
　　“你也去拿件外套，我带你到山顶去看日出，那里看日出最好了。”
　　“真的？”风筝雀跃起来，连忙回到帐篷里面拿了自己的长外套出来。
　　云婷还睡得很熟，欧阳颢好像也没有醒来的样子。
　　还是不打扰他们两个好了。
　　等着林若把守夜的工作做了交接之后，她兴致勃勃地跟在林若的身后准备上山去。
　　就要出发的时候，林若回头向最后一般守夜的同学交待着。
　　“一会儿欧阳和云婷醒了，帮我告诉他们，我带风筝到山顶去看日出了。”

　　这座山其实不是很高。但是从他们扎营的地方再向上，就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走，并且地势很陡峭，虽然走起来并不是非常危险，但是如果往上走了一段距离再看着山下的景色的话，心里总是会有点害怕的。
　　林若拉着风筝的手一直往上走。
　　“跟着我，千万不要往脚下看。”他严肃的叮嘱。
　　风筝从来没见过林若这么严肃的样子，就知道如果看脚下一定会很可怕。
　　林若拿着一支军用的手电筒，明亮的白光照着他们面前的小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山顶。
　　这个时候的天色还很暗，但是东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借着这样的光亮，风筝能看到他们登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身边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已经被踩在他们脚下，而当她看着天空的时候，觉得天空离她好近，好像伸出手就能摸到一样。
　　她用力的伸出手，当然还是没有能摸到天空，但是觉得天空与她的手之间的距离好象只剩下一点点，只要她再长高一点，说不定就能摸到了。
　　她想，如果轩紫的身体也有风筝那么高就好了。
　　林若看着她像个小傻瓜似的做这种动作。
　　“千万别跳起来啊，小傻瓜，摔下去脖子都会断的。”
　　不管怎么看，她都很有跳起来摸一摸天空的野心。
　　风筝扭头瞪着他。
　　“你才是小傻瓜，我当然知道如果乱跳一定会摔下去。”
　　林若也不反驳，只是坐在地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也坐下来。
　　“这个位置是最好的，太阳一会儿就要升起来了，再不坐好就要错过咯。”
　　风筝连忙坐下。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出来。
　　“你骗我！”
　　太阳又不是一瞬间就会从地平线跳出来了，就算她不坐好，也不会那么容易就错过了。
　　骗她没看过描写日出的课本吗？
　　林若只是一直笑着，完全不反驳，一副随便她怎么说的样子。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轩紫和林若小学初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很亲密，虽然轩紫经常围在欧阳颢身边，但是林若可以看着轩紫活泼的样子，一直笑着，一直笑着……
　　“你突然看着我干什么？”风筝皱着眉，盯着他好像看她看得出神的样子。
　　“没什么。”林若摇头，“太阳公公已经露面了，快看吧。”
　　风筝连忙把头转回去。
　　红彤彤的太阳慢慢冲破云层，出现在了看起来是白色的天空里。
　　它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一直吸引着人们的注意，看起来是马上就会出来的样子，但是又不肯快快的出来，慢慢的在稀薄的云里面徘徊着。
　　直到风筝看的都快着急了，它才好象玩够了似的，一下子跳出云层。
　　红彤彤的太阳慢慢变成橘红色，再变成橙色，最后变成金黄色，把它温暖的光芒洒向整个世界。
　　风筝看得几乎惊呆了。
　　日出真的好美啊……
　　一直到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她才转头向林若说：“谢谢你带我来看日出。”
　　林若微笑着，漂亮的蓝眼睛只是看着太阳的方向。
　　“你应该去谢谢欧阳。”
　　“啊？”风筝惊讶的张大嘴。
　　“小傻瓜，苍蝇都要飞进去了。”林若打趣着。
　　风筝连忙把嘴巴闭好，才听见林若继续说。
　　“之前几天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一直单独出门，看起来又伤心又难过的样子，人也憔悴了好多，欧阳很担心。他居然来问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风筝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被揪疼了。
　　那么骄傲的欧阳颢，竟然为了她……
　　“我当然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当他来问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害怕，因为你也该了解欧阳，如果没有到他束手无策的程度，关于你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不想跟我说的。所以当他问我，我几乎都呆住了，我想那个时候我的心情，他已经忍受了许多天。那真的是一种让人几乎没办法忍受的痛苦，幸亏在那之后你就恢复正常了，不然的话，他大概会疯吧。”
　　“什么叫恢复正常啊？”风筝噘着嘴。
　　那几天的事情，她已经完全想过了，只要她以后都笑着，不让欧阳颢再为她觉得担心，那就是她能为欧阳颢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风筝。”
　　林若叫着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相隔了一年之后，我觉得我真的快要不认识你了。虽然你变得活泼了，变得健康了，我很高兴。但是你好像也跟我们之间有了隔阂，有许多事情都不再愿意跟我和欧阳说了，虽然之前你也经常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
　　风筝怔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方轩紫了……
　　幸好林若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下去，而是改口说。
　　“这样也好，我觉得比较公平。就好像在我们不能见面的这一年里，跟你在一起的永远是欧阳，可是现在你却可以坐在我的身边跟我聊天了。”
　　虽然，这种机会少得可怜。
　　风筝抱着膝盖坐着，把脸埋在膝盖里，听着林若温和的好象春风一样的声音。
　　就这样听着，听着，慢慢的睡意涌上来，她就靠在林若的身上，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而营地这边，云婷醒来发现身边的风筝不见了，马上爬起来通知欧阳颢。
　　欧阳颢注意到林若也不在的时候，就说：“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不一会儿，守夜的男生看见他们醒了，就把林若带着方风筝到山顶去看日出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欧阳颢露出“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没有在继续追究这件事情，就去帮助老师做这一天的安排。
　　云婷怀着满心的不解，一直看着欧阳颢沉默并且忙碌的身影，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是，当午饭时间临近了，都还见不到那两个人回来，欧阳颢渐渐的开始焦躁起来，不停的看着上山方向的路，不安的在营地周围走来走去。
　　“既然这么担心，上去找他们不就行了？我陪你一起去。”云婷提议。
　　欧阳颢却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午饭的时候，欧阳颢也没吃什么东西，一直看着上山方向的路。
　　云婷在他身边，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
　　直到已经下午两点了，那个路口才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人影。
　　欧阳颢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云婷跟在他身后。
　　林若背着已经睡着了的风筝，慢慢的从山上走了下来。
　　林若的外套系在腰间，穿着白色的T恤和深色的运动裤，虽然已经出汗了但是头发依然很清爽，湛蓝色的眼睛笑眯眯的弯着，在午后的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就像是个天使。
　　风筝伏在他的背上，睡得很熟，为了避免她掉下来，林若用她的外套把她固定住了。
　　整个二年级的学生们就看着他们两个慢慢的从山上走到他们身边。
　　看起来好像一个天使的背上背着另一个天使。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相配。
　　但是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风筝是欧阳颢的女朋友，所以他们只敢这样在心里赞叹着，没有人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林若背着风筝，慢慢的走到欧阳颢面前。
　　解开风筝的外套在他胸前打成的结，稍微站直身体，风筝就滑进了欧阳颢的怀里。
　　“下山的路太陡了，我怕她害怕，刚好她昨晚好像没怎么睡，所以我就等她睡着了再背她下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让你们担心对不起了。”
　　这样说完，林若就走过欧阳颢的身边，到营地里面去了。
　　欧阳颢看向云婷。
　　“她昨晚没怎么睡？”他明明很早就让她到帐篷里面去休息了。
　　云婷茫然的说：“我不知道，昨晚我回去的时候她是好好躺在睡袋里面的。”
　　皱了皱眉，欧阳颢把睡得不省人事的风筝抱了起来，送进帐篷里。
　　谁知道风筝好像是昨天累过了头，一直睡得很香，就这样睡过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大家拔营回学校的时候她还在睡着。
　　上了校车，欧阳颢看着依偎在自己肩膀上睡得很甜美的风筝，轻轻皱起了眉头。
　　“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我不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