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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忆来何事最销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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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60年。又是仲夏,窗外刚下过一场暴雨,房檐还在往下滴水,串成一排雨帘。雨后的扶桑花沾染了水珠,愈发清淡俏丽,在微风里轻摆,像撑了纸伞的温婉女孩儿。
我在桌上铺好宣纸,研了墨,落笔画下那时陪我看一场烟花的人。记忆里他的笑容无论何时都是天真又灿烂,而我落笔却总在他眉间画出一抹忧虑,画了许多张总不见好。我只好拿着笔,悬着手腕发呆。
却被突然而至的一声询问惊倒,一晃,毛笔已落在宣纸上,染出一大团黑。我皱眉,回头看向来人,缓缓道:“你要补偿我的。”
鼬走近我,看了眼染满墨的宣纸问:“你在干什么?”
“画画啊。”我看着他笑了笑。
他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怎么补偿?”
我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笑道:“不如你为我画一幅吧。”
“好。”鼬倒是爽快地答应了。
我见他点头,准备拿纸,却发现刚刚那张已是最后一张画纸了,只好无奈看他。他见我看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有纸了。”我愤愤道。
他极为清淡的勾了勾唇角,缓缓道:“那就没有法子了。”
我气得直跺脚,转念一想,又笑起来:“无妨无妨,我自有法子。你先等一下”
鼬疑惑的看着我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出来时手上多了件素白的冬裙。
我捧着衣服,停在离他几步的距离,款款笑道:“就画在这上面吧。”
他似是对我有些无奈,到底还是应了声好。
我把衣服摊在案上,为他研墨,他执起毛笔,问:“你要我画什么?”
我歪歪头笑笑,“什么都好。”
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才渐渐落笔,起、折、转、按,一气呵成,。墨水或淡或浓,洇出的是几朵扶桑,大多的扶桑上还飘着蒲公英,或摇摇欲坠,或正自飘零。正取的是我院中景象。
我心里暗叹一声,抚着衣服,浅浅笑着。
他低头问我,“如何?”
我笑看他:“一般而已。”虽然这般意境疏淡的画的确很好,可我偏是想捉弄他。
然而鼬只是淡淡看着我,轻轻笑了。在我印象里,他已许久未这样笑过了。
我也看着他笑起来,蓦然间记起一句“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我把裙子收起来,又冲了两杯茶,鼬略微坐了会儿就走了,我起身送至门口,看他渐行渐远。刚准备折回屋内,却猛然一阵咳嗽,忍不住喘气,倚着门槛滑落。看向手心,咳出的的血迹正沿着手腕蜿蜒而下,像一只妖艳的红梅开进我雪白的衣袖内。
我任凭双手无力滑下,双眸看向屋外还在滴着的水。
那人的背影已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