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君书》点子没糖

2、望君归(修)

　　一个边塞小城，我们曾去过一次，那时城门边还站有许多女子，她们眺望着城墙外，目含期待。不过她们一般不会站过久，站了一会儿就走，也许是回家了，只是不久又来看一道。她们或二八年华，或已年过半百，乱世中，征兵多么的常见，她们应该在等自己那为家国仇恨的夫君或儿子。
　　当时，我虽然对她们的行为有些感动，但很多的是纳闷，就算是为看家中的战士，可这郁郁葱葱的树林，早已将战场遮盖，况且国中也无战士凯旋的消息，何必再这般伫望。这个城与我并无多少关系，我也不是太愿深究的人，所以心中的不解在离城后便散了许多。
　　然后，在我游历山河时，我再次来到这座小城。或许是战事已了，这个小城没有之前萧瑟了。
　　“三娘，你，还要去看啊？”
　　“嗯。”
　　“那你要早点回来。”
　　“好。”
　　“哎，战事都结束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活着，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闹市中听清这些，对于武者来说不是难事。我诧异地看向说话的俩女子，我突然想起了战时，那些矗立在城门边的女子们，我以为当初那些站立城门边的女子应该都已回家相夫教子或已改嫁。
　　寡言的女子已经走向城门，另一女子碎碎念着走进卖小面的小摊继续手中的活。
　　我走向城门边，寡言的女子正站在那，望着城外。我上前问道：“你，在等夫君吗？”
　　女子回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是。”
　　“那在等什么人？”
　　“竹马。”
　　“他一定会回来吗？”
　　“嗯，他说过要回来娶我。”或许说到心上人，女子话多了一些，脸上也有些笑容。
　　我迟疑了一下：“所以你会一直在这儿等。”
　　“嗯，我怕他看不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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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就这样聊了一会儿，她说她要回去帮忙了，我跟着她去了那个小面摊，点了碗面，另一女子或许看到我与三娘说着话，也时不时说上几句。
　　我从两位女子的话中知道了，三娘的竹马本是一位秀才，一直想要为国家付一份力，可惜官路坎坷，国家又开始大量征兵，无奈之下进入军营，为国效力。他进军营前曾对三娘立下誓言，战事一了，即可回来迎娶她。
　　只是战争早已结束，城里的男子大多回来了，城中也无军中新秀，没有回来的必是战死沙场。这点回来的男人已告知三娘，三娘听后也无异常，但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在城门候着，别人问起，还笑着说在等竹马。城中人都说三娘疯了，小面摊老板娘的夫君也战死沙场，可怜三娘，让她在自己这做点活，起码不会饿死。
　　三娘在中午这段时间忙完后，自己吃了点东西，又要走向城门，老板娘叫三娘早点回来，三娘应了一声就走了，我放下钱走出小摊。
　　我在城中逛了一天，休整了下。第二天来到城门，我看到三娘依旧站在城门边，望着城外。
　　我走在她身边问道：“此生，你执着什么？”
　　她温柔地笑着，轻声说了一句：“他会回来的。我不能失信于他。”
　　“嗯，会回来。”我向她点下头，看到她如花的笑靥。忍不住问出，“能告诉我，你们当年的誓言吗？”
　　三娘掩嘴轻笑：“‘待我凯旋之日，与你共结连理’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你怎么说？”
　　“‘待君待君凯旋之日，我必于城门候君。’我这般应过他。”她说这话时看向城外那方。也许这句话并不是告诉我的，而是在告诉她那远去的竹马。
　　城门候君，君却未归。
　　她已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但她不愿去想，她只想和之前一样等着，一直等着他。
　　她的确没有失信，她还在这里等着她的竹马，但她的竹马却失信于她，战事结束了，本该凯旋的他却没能归乡，将一切永远留于异乡。
　　再次看到这郁郁葱葱的树林，我似乎透过三娘的眼看见这遮天的树后，两军争斗，喧哗无比，战士们在奋力厮杀，为了国恨，为了家乡，为了远在天边等待的人儿。但那本该通往家乡的路中，却是尸骨遍地，荒草繁生，战士们的热血这刻也冷下来，为了所有死去的兄弟们。

　　可遥想当年离别，竹马信誓旦旦：“待我凯旋之日，与你共结连理。”
　　青梅难掩羞涩：“待君凯旋之日，我必于城门候君。”
　　今，青梅城门候君归，竹马魂逝他乡去。
　　此等至斯，无怨亦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