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难为》绮暮

13、Chapter 13

　　前方是弯弯曲曲依着旁边自由生长自然死亡的树木开辟的小径，右边是一抬头向上看就头晕的高山丛林，左边透过稀稀疏疏的针状树叶的是一片看似没有边际的湖泊。
　　没错，是湖泊，走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理恩口中的“海滩”肯定是见不着了，至于“碧塔海”为什么叫海，这就无人得知了。

　　开始习惯脚下的路后，理恩时不时地回头一脸失望地跟莫晴抱怨自己被骗了，莫晴一边抱着宝贝包包小心脚下一边也会抬头应答几句，而方维自从被池秦背着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如同一只站在茅屋顶上发呆的哑巴公鸡。不过他现在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开头令人担忧的呼吸也变得匀速规律。
　　比起适才不舒服到根本没办法思考，到现在的悠悠哉哉不用动，于是各种胡思乱想开始萌芽。

　　脸时不时地因为走路的快慢而贴到池秦宽阔结实的背，即便是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底下肌肤的那种张力，青年属于年轻人的那种不用喷任何气味的水就拥有的活力的味道又近在鼻尖，再加上臀部以下双手稳稳的托力，而自己的胳膊还要命地勾着那线条完美的脖颈。
　　这让一个毫无定力的纯粹弯男情何以堪！
　　方维下意识地扒拉青年的T恤后领，看一眼皮肤颜色就好了！蜜色绝对不是自己的菜，清醒点啊方维！

　　大概是感觉到后颈的触碰，池秦扭头一脸尴尬地望向双手齐下的方维，有点可爱地微微缩了缩修长的脖颈，不太好意思地问道：“方导，你这是……做什么？我有点怕痒……”
　　“呃……”一脸心虚的方维马上掩耳盗铃地举起双手，猛地看了几眼青年蜜色却俊美万分的脸庞，直到那张脸被他盯到红起来，才露出一个得体的让人不忍指责的微笑道：“没什么，觉得好无聊啊，所以想逗逗你来着。”
　　“……”池秦的脸更红了，过了一会才有声音传出：“前面有个观景点，要不我们停下来休息会，看看景色什么的……方导？”
　　“啊？噢噢，好……”沉浸在“看到了是蜜色的所以我不感冒清秀病弱美少年才是我最爱”的自我催眠中的方维半天才傻呵呵地随便答应着，其实压根没听到池秦说了些什么。

　　直到被池秦从背上放下，方维才知道青年刚才说了什么。

　　眼前是一片开阔，有一点拨开浓雾柳暗花明的意思。脚下的木质板道变成了石子小径，细细密密形状不一的小石头的另一边是一汪淡绿通透的湖水，湖泊很大，确实看不到边际，即便说它是海也无可厚非，大家能看到的只是那水是远山与近山的连接，并接着最远处的云朵，以及云朵上方的太阳。
　　由于山上海拔高气温低，冬雪仍没有全部化开，同样湖上也漂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浮冰，在灿烂的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迷人色彩，就像是一大块未经雕琢却已焕发出自己独特魅力的玉石。
　　靠近大家脚边的湖水很浅，没有远看得那么绿，映着湖底的土壤有一种质朴真实之感，有一些参差不齐的树干树丫或漂浮或沉浸在里面，那是老去的树，就这么自然地不做任何处理，让动植物随性地或生长或老去，带着些许沧桑，却未必不是一种重生。

　　在满怀对这个地方的失望之时看到这样毫无保留都展现在你面前的纯粹的自然，就连理恩都不再后悔，甚至觉得来这儿比去海滩无趣地抹抹油然后就四肢摊平了躺在躺椅上BBQ自己来得值多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想到去海滩不用带相机，所以无法把这种美丽裱框入画。大家只好拼命地多看几眼，把它存在记忆深处。长时间的停留之后，理恩和莫晴依依不舍地继续向前走，因为现在连全程的二分之一都没有走完。

　　这次池秦没有理会方维虚假的推脱直接把他背到背上，而方维也从最初感到的暧昧直接进化成无感，一边毫不害羞地把头搁在池秦肩膀上，一边扭着脖子四处观望，一会看看各种树的刻在牌子上的名字，一会低头看看青年修长匀称的身体。
　　看见小松鼠不理会自己的电眼而是怯生生地钻入树洞后，方维捏了捏青年上胳膊，又拍了拍，嘟囔道：“肌肉练得比我都好，到老了全部萎缩掉！”
　　“方导……我们离得很近，基本上你说的话我都能听见的……”池秦无语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咳，那你应该跟我说‘谢谢赞美’并且做一些适当的回应比如说‘你的肌肉也很漂亮’之类的而不是像这么傻走着。”毫无羞耻之心地回应。
　　“谢谢赞美，你也很漂亮。”池秦按着方维说的做了，只是少了几个字，多了几分认真。
　　“……”方维半天没说出话来，不知道是他的害羞之心终于捡回来了，还是在说“谢谢”或者“漂亮是女人的形容词”之间纠结。

　　实际上，以上都不对，方维又一次神游天外了。
　　这个池秦无疑是个性格单纯话语真诚的好青年，但是却喜欢莫晴……而刚刚莫晴毫无感觉地让他背自己，气势还有些不容置喙的意思，根本没有注意到池秦对她的喜欢，方维觉得池秦以后的路会很长很苦逼，心里暗暗为他燃烧了一段蜡烛。

　　就这样走走停停，大家也在日落之前走到了出口。
　　从池秦背上下来的方维正打算微笑着接受其他人的慰问，没想到……
　　“辛苦你了，池秦。方维肯定很重吧？哎，但是也没办法谁能想到他来了云南这么孬呢……”莫晴一脸体谅地拍了拍池秦的胳膊。
　　“你，很棒，体力！”害怕造成前后矛盾的理恩这次改用一个词一个词的方法，拍着池秦肩膀的手还跟着说话停顿打着节拍。
　　“方导不重，挺好的，没有很累。”池秦望了眼一旁干站并且干笑着的方维笑了笑。

　　“喂……你们，够了啊！”方维黑着脸走到莫晴和理恩面前，拖长声音道。
　　谁知道，两人直接从他旁边走开拉着池秦走向了售票处旁边的服务台。

　　享受了一次自然风光的沐浴，徒步走完了4.6公里，所有人都想回酒店好好吃顿饭睡一觉。但苦于和理恩聊得来的司机师傅只负责单程还开走了车，莫晴决定在这边景区服务处请求帮助。
　　不到几分钟的沟通后，这里的负责人决定给这几个外来旅客请一个地陪。

　　地陪姓陈，让大家都可以叫她为“陈卓玛”，因为这儿都称呼漂亮女子为“卓玛”，在卓玛的解释过后，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一头乌黑长发编成一绺绺的发辫，穿着大襟长袖的黑色小衫，下身是一条灰色绣着花边的长裙，至于面孔，这儿的太阳充足，言下之意紫外线也强烈，所以这儿女人的皮肤都不会很好……
　　即使长相完全达不到美女的标准，大家还是一口一个“卓玛”地喊着，每个人都有着相当的自觉性。

　　陈卓玛一听理恩问“碧塔海不是海怎么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笑弯了眼，解释道：“当然是云南当时这边的当地人根本就没看过海，所以看见那么大的湖就直接说这是海咯。”
　　而当被问到“这里是哪里”的时候，卓玛干脆就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你们是不是在来的时候在路上根本没有看见过几个人？”先用简单问题作引导。
　　“是啊。”
　　“是不是随着车子越来越靠近目的地感到缺氧严重，甚至在刚刚森林公园里走得快一些就会喘？”继续循循善诱。
　　“对的。”
　　“那还不明白吗，云南省面积最大、人口密度最低的县份之一，生活的种族大多是藏族，女子称呼为卓玛，男子称呼为扎西，有着普达措、梅里雪山、独克宗古城等数不尽的美丽景点的……”
　　“Sem—tsi—ni—da。”卓玛看着大家一脸的无知，叹了口气，用藏语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