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不至》柳八至

1、金缕衣

　　男主：慕容楚
　　女主：青茝
　　第一章
　　皇宫中有一件至宝，名为金缕衣，据说是唐朝时期的宝物。近日，金缕衣莫名失踪，惹皇上大怒，命京城捕快全体出动，一月之内巡回金缕衣。
　　青茝是京城中有名的女捕快，因为是京城唯一的女捕快，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
　　据青茝调查发现，金缕衣被宫中一名太监偷盗出来，私运到宫外，沿途辗转，现如今被江南一富商收入囊中。
　　沿北向南，一路进发，当青茝到达江南已十日之久，据这般估算，她必须在十日之内找到金缕衣，并火速赶回。
　　时间紧迫，青茝根据情报所示，找到富商家中，此刻夜已深了，富商家却是灯火通明，原来富商家中正在举办婚宴，这金缕衣正是为新娘准备的礼物，现今正放在婚房内。
　　见大家都在大厅喝酒热闹，正是偷盗的绝好时机，青茝闪身混进大院，转到院内的婚房，使用暗器点住婚房外丫鬟的昏穴，走进婚房，新娘头遮红盖，听到声响以为是相公来了，低下头绞着手指默默不语。
　　青茝点住新娘的昏穴，将她放在床上，来到金缕衣面前，金缕衣全部由金线缝制而成，光彩夺目，耀眼非凡。
　　要说，这金缕衣为什么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原因有二，金缕衣保存起来极属不易，若折叠放在箱中，定会折损，大多以悬挂示保存。今日此家大婚，定会拿金缕衣炫耀，若悬挂于此，自会让众人羡慕不已。只是他不知这金缕衣是皇宫宝物，若被他人知道，定是杀头之罪。
　　青茝的手还未碰到金缕衣，就有一人破窗而入，率先将金缕衣夺走。她飞身上前争抢，那人却不回招，只一味向前跑。
　　那人轻功了得，青茝跟在他身后也觉得很吃力，逐渐与他拉开很大的距离。此时，那人停在一棵树上，转过头看着青茝。
　　颠倒众生，青茝愣住，站在树下看着他那绝世的容颜和摄人心魂的双眸。银冠束发，冠上垂下两根白绳搭在头发上，显得更加魅惑，一身银色长袍尽显身姿修长，长袍上的暗花丝绣无不精美绝伦，这般高调的偷盗者还真是少见。
　　被他的美震了心神，待青茝回过神之后，他早已不见了。他刚刚站立的树枝上系着一枚玉佩，青茝飞上树，取下玉佩一看，暗香楼。
　　玉佩上刻着的字正是暗香楼，青茝暗忖，此人已盗走金缕衣，为何还留下玉佩给予提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暗香楼是江南一著名的风月场所，进去之人都是富商土豪，无钱之人想进去是难上加难。青茝只是一小捕快，月银也不丰厚，若存上一辈子，估计也只能让只手迈进去。
　　青茝颇为为难，这时她见暗香楼门前贴一告示，言招聘舞女十人，她看着暗香楼的牌匾微微一笑。
　　暗香楼上，一人立在窗旁看着她的笑颜。

　　第二章
　　要成为暗香楼的舞女，必定舞技超群，成为众多舞女中的翘楚。
　　青茝只是个带刀女捕快，自小在刀口上找生活，哪里学过这魅惑人心得舞蹈。初轮面试，耍了套剑舞，没想到就这么过了。
　　第二轮面试，由暗香楼中的金牌舞女教大家新舞，大家都从零开始，青茝也就没有什么好后怕的。她明白。那日见到的男子在这暗香楼的地位不低，若自己不努力到最后，从这些舞女中脱颖而出，是不会见到他的。
　　她底子弱，只好勤加练习。
　　那日，终究是来了，二十名舞女中只选十人。只是未想到，这次的主审居然是暗香楼的楼主。当看到那绝美的容貌，坐在椅子上慵懒魅惑的姿态时，青茝的心一跳，居然是他，他是暗香楼的楼主。
　　突然觉得好笑，暗香楼楼主，你千方百计的将我引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运气所致，青茝成为了第一个献舞之人。
　　一身火红的舞裙衬的身体玲珑有致，香肩外漏，发丝垂在胸前。今日，她上了浓浓的彩装，眉心点的梅花印显得她更加妖艳。她的每一个动作虽然不是那么太美，可她的眼神绝对让人沉溺于心，不肯自拔。
　　青茝走到他身前起舞，她看到他眼里的惊艳，越发凑近越看得清他眼里的波动。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低头看着她，目不转睛，仿似周遭的诧异声都与他无关。
　　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任他将自己抱进内室，全然不顾外面热辣狠毒的眼睛。
　　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宛若珍宝。可他只将她的衣领拉起，遮住裸露在外的香肩，便离开了。
　　青茝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离去的那扇门，他将她抱进来究竟是要干什么，青茝这般剔透的女子此刻也被他给弄糊涂了。
　　随着吱呀一声，他手捧一件白色衣裙走了进来，递给她说，“去屏风后面换了吧。”
　　青茝茫然接过衣服，去屏风后面换好，衣服很合身，是她平时最喜欢的颜色，干净的不落尘埃。
　　他走上前，用手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彩装，他的手有点微凉，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掌细致，没有一个老茧，摸在脸上觉得很舒服。
　　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微微一笑，说：“还是这样好看。”
　　青茝一愣神，抬头望着他，他的眼中全是她的倒影，她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他。
　　知道他认出她了，妆容一卸，岂有认不出之理。决定开门见山，“你知道我是为金缕衣来的，你引我前来究竟要干什么。”
　　他的笑容如春日的阳光，温暖舒适。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满含深情的双眸盯着她说：“我在等你。”
　　青茝觉得很疑惑，他们二人在那之前绝对没有见过，怎么会有他等她一说。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她还没有弄清楚，他就丢下一句早点休息，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眷恋。

　　第三章
　　一夜无眠，青茝一直思忖着他心里所想，可终究是无果。
　　向暗香楼里的舞女打听到他在后院下棋，便去后院寻他。见他一身白衣，与她一样，白如梨花，只是那脸比花更美。他执子落下，竟是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孤傲一人，显得有些许寂寞。
　　青茝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一直等到他下完一盘棋，才缓缓的在他面前的石椅上坐下，陪他一起将桌面上的棋子收回盒中。
　　待棋子全部收将完毕，她才开口道：“你究竟怎样才能将金缕衣给我。”
　　男子摇开折扇，笑着道：“金缕衣我打算送给未来暗香楼的女主人，也就是我的夫人，你若想要金缕衣，恐怕得付出代价。”
　　折扇上是墨梅，清新淡雅，每一笔都挥得恰到好处。青茝原以为他在调侃，却未想到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显然这不是开玩笑的话语。
　　他是想她嫁给他。
　　青茝一咬牙，“是不是我嫁给你，你就会将金缕衣给我。”
　　男子收起折扇，浅笑：“正是。”
　　“好，我嫁给你。”她抬起头慎重的说道。
　　看着她那清秀的脸，男子摇摇头，揶揄道：“不可，你连未来相公的名字都不知道，怎谈嫁给我。”
　　原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的容貌，没想到他不满意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青茝正视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收回目光，站起身：“等你问清之后再说吧。”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青茝坐在椅子上，一字一语的说：“我相公的名字我不希望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男子身形一顿，继而愉悦的说道：“慕容楚，记好你相公的名字。”
　　看着他的背影，青茝口中呢喃，慕容楚，这就是我未来相公的名字吗。
　　慕容楚的动作很快，他仿佛知道她时间不多，不到一日就将东西准备好，送到了她的房中。
　　血红的嫁衣是那么的耀眼，青茝苦涩一笑，轻抚上面的鸳鸯锦绣。
　　她要嫁人了吗，怎么这么快，让人始料未及，自己不是曾信誓旦旦的说，若遇不到两情相悦的人，宁愿孤身一人吗，怎么这般就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托付出去了。
　　泪水在眼里打转，越想越觉得委屈。
　　“后悔了吗。”慕容楚的声音很清脆，很悦耳，也极具穿透力。
　　青茝将泪水收回，轻声道：“怎会。”
　　“只为了一件金缕衣就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值得吗。”
　　慕容楚似乎很擅长猜别人的心思，青茝看着他道：“怎会不值，我一人可救京城里百名捕快的性命，再说我所嫁之人，又是这么的出色，我看是你亏了才对。”
　　看着她强打起的笑脸，慕容楚有一丝心动，转过身道：“你不要后悔才好。”
　　说罢就离开。
　　看着池边的青莲，慕容楚苦涩一笑。
　　我所说的值得，是因为你爱我才嫁我，将一生的幸福交予我才值。而不是你所谓的大义，嫁给我可以救很多人，你不爱我，又有何用呢。

　　第四章
　　出嫁虽然很仓促，但慕容楚心思缜密，该有的礼数一样都少。
　　轻轻将盖头掀起，眼前是一张素净的脸，未施粉黛。将她头上的凤冠去除，问道：“今日怎么还这般素净。”
　　看着他脸上的笑颜，青茝只觉得心神一荡，心情大好，“妆师是打算给我上妆来着，只突然想到你那日说我不涂胭脂更好看，便拒绝了。”
　　慕容楚心情似乎很好，嘴角一直含着笑容，直直地看着她：“你这般甚好，若不是结婚之日不适合穿白裙，定让你穿白裙，你那样最好看。”
　　他似乎很了解自己，自己在闲暇之时通常只着白色纱裙，素雅干净。青茝柳眉一挑，娇笑道：“总归是没你好看。”
　　青茝已经淡然，嫁给他并没有什么不好，他长相出众，性格却冷淡，暗香楼里美女甚多，也没见他动过心。再说对他也并无反感之处，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极其自在，若两人能够相敬如宾，未尝不是好事。
　　慕容楚哈哈大笑，声音爽朗清脆，笑够后睁睁地看着她，坏笑道：“以后只给夫人看。”
　　青茝双颊一红，害羞地低下头，未料到他也低下头吻她的双唇，一时间只觉得脑袋空了，全身发软，两只手无力的搭在他的肩上。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待青茝醒来时，身边已空无一人，举目四望，房内高悬了一件金缕衣，她穿上鞋奔了过去，正是皇宫中丢失的那件，金缕衣依旧光彩夺目。
　　打开门找寻慕容楚的身影，众人只说楼主清晨便离开了。沮丧的回到房中，将金缕衣收入箱里，这时才发现桌上留有一封信。
　　信中说道：“据你交差的时间还剩十天，我已替你备好船只，让你赶回京城。回到京城后，便不要再回来了，寻个自己爱的人将自己嫁了。昨日之事大家都忘了吧，也将这里的一切忘了吧，就当你没有来过江南，没有见过我。”
　　泪水喷涌而出，青茝委屈地憋着嘴，哽咽着道：“死慕容楚，臭慕容楚，你叫我忘我就忘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停留了一日，也没有等到慕容楚，青茝背起包袱，手捧木箱，回过头看了看暗香楼的雕金牌匾苦涩一笑。
　　不过数日，一切都不一样了。
　　回到京城后，将金缕衣交给大人后，便辞了捕快之职。
　　在回京城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到初见他时的场景，二人成婚时那小小的幸福，在这些回忆中，她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男人，那个容貌秀美，笑容如春的男人。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家里打点好，带着父母举家迁到了江南。

　　第五章
　　暗香楼的金字招牌依旧光亮如新，青茝一脚踏了进去，被守门的大汉拦住，她看了看四周观望的舞女，冲着后院大喊：“慕容楚，你这个负心汉给我滚出来。”
　　瞬间门外楼内集聚了许多人，全部抱着看戏的态度，饶有趣味的盯着她。
　　不管周遭叽叽喳喳的笑声，鄙夷声，青茝继续大喊：“慕容楚你敢做不敢当的是不是，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跳钱塘江。”
　　一，二。
　　还未数到三，慕容楚就飞奔过来，紧紧地抱住她，目光凛凛地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
　　见她笑得甚欢，他眉宇之间有了些许怒气，板着脸道：“这样好玩吗。”
　　看他生气了，青茝收敛笑声，温柔的将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小腹道：“如果你真的不出现，那我真的不知道拿肚子里的孩子如何是好，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慕容楚不理会众人，将她抱回房里，怒气冲冲地道：“原来你回来只想给你的孩子找个父亲。”
　　说罢甩袖就要离开。
　　青茝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慕容楚，我一回到京城就辞去捕快之职是为了什么，我带着一家老小举家迁到他们从未踏足过的江南又是为了什么，只为了我的一己私欲，只为了我爱上你罢了。”使劲的想要憋会眼眶里的泪水，却于事无补，泪如泉涌，打湿了脸颊。
　　本怔怔地站在那里的慕容楚，在听到她说我爱上你的时候转过身将她抱住，口中不停的说对不起。青茝枕着他的肩，呢喃道：“真的，我昨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不骗你。”
　　听到她抽泣的声音，慕容楚只觉得心里犯疼，仿似一块巨石压住了胸口，透不过气来。他轻抚她的脊背，道：“我相信，我相信。”

　　五年前。
　　那时青茝只是个跟在师傅后面学武艺的小姑娘，成天念叨着匡扶正义。正义倒是没匡扶过几次，惹来的麻烦却是一堆一堆的。
　　青茝从小就为人心善，最见不得那些恃强凌弱的人，也爱帮助邻里，总之小事可以找她帮忙，至于大事她只有添乱的份。
　　那时的慕容楚也与她差不多的年纪，他也不是暗香楼的楼主，只是一个跟在暗香楼主后面的小喽喽。
　　不过那时的慕容楚已经长得很秀美了，虽未长开，但比起同龄的人要俊美许多。
　　那日，慕容楚正巧遇见多日未见的好友，兄弟二人见面约着一起去喝酒，后来为结账一事你推我让之间，青茝女侠出现了。
　　她将慕容楚好友的手臂弯到身后，喝道：“你这淫贼，居然在这光天之下调戏人家姑娘，真是可恶至极。”
　　慕容楚僵着个脸看着青茝，不是没有人将他看成女子，只是这般情况倒是第一次遇到，又郁闷又好笑。
　　他轻轻拍了一下青茝的肩膀缓缓道：“姑娘，你需仔细看清楚，我不是女子。”
　　青茝啊的一声，脸涨得通红，放开那人的手，道歉数句后，逃窜的不知所踪。
　　只留下慕容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逃离的方向。
　　在这之后，慕容楚就一直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到江南后便布下了这个局，得到了美人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