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战记》微雪半晴

38、第九章 噩梦的开端

　　洛空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雪白，她眨了眨眼，才发现那原来是天花板。
　　手术已经做完了吧。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好像没什么阻碍，便慢慢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单人房，灯光不是很刺眼，却很明亮，周围是一排她看不懂的仪器，正闪烁着各色的光芒。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她摇了摇头，好像又要记起那些她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了。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其他人再哪儿呢？
　　洛空羽正在疑惑着，门忽然打开了。
　　周唯先第一个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她看到洛空羽已经坐了起来，稍微有点惊讶，她皱了皱眉头，“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洛空羽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傻傻地问。
　　周唯先走到床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洛空羽听到这话，忽然想起神经改造手术还有副作用的一说，不由紧张了一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认真想了想，才回答：“现在，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样啊……”周唯先思忖了片刻，“那好，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按床头的按钮，马上就有人过来了。”
　　洛空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周唯先又和旁边的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正打算出去。
　　“对了，周组长……”洛空羽叫住了她。
　　“怎么了？”周唯先转过身。
　　“我……可不可以出去，……看看其他人。”洛空羽说得有点断断续续，像是在怕些什么。
　　周唯先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身体没问题的话，我们当然不会反对，只是以防万一，还是让人跟着你为好。”
　　“嗯，谢谢。”洛空羽松了口气，看着门再度被关上，又躺了下来，这一次，她凭着本身的意志缓缓睡去。
　　由于在地底，照射不到天然的阳光，对于时间的感觉也变得混乱起来。洛空羽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肚子开始饿了。
　　她苦笑了一下，伸手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找到了按钮。
　　说话的是个男声，在听清楚了洛空羽的要求之后，答应很快就送东西过来。
　　在快速解决完肚子问题之后，她在那个名叫王磊的研究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厉飞扬的房间。
　　“我在外面等，有什么事就敲门吧。”王磊笑笑，把门关上了。
　　厉飞扬的眼睛紧闭，似乎还在沉睡之中，一只手上还扎着针，透明的药水正顺着吊滴的管子，流进他体内。
　　洛空羽想了想，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
　　就在这个时候，厉飞扬忽然睁开了眼。
　　“抱歉，我不是想吵醒你的。”洛空羽有些慌乱地说。
　　厉飞扬只是轻轻一笑，声音有些虚弱，“没事，反正我也没有睡着。”
　　“哎？”洛空羽一愣，那个总是朝气蓬勃的阿厉，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那个手术真的会造成这么大的后果吗？为什么自己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还好吧？”洛空羽不确定地问。
　　“嗯，大概吧。”厉飞扬微闭了下眼睛，“就是头很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爬来爬去，怪不舒服的。”他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咧嘴一笑，“对了，你已经没事了吗？怎么跑过来了？”
　　“我……”洛空羽看着阿厉那么难受的样子，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半晌才心虚地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阿厉也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连小羽都能挺过去，我也一定没问题。”
　　洛空羽握了握厉飞扬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
　　“嗯。”厉飞扬稍稍点了点头。
　　洛空羽抽回了手，怀着满腹疑问，又回到了自己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平淡中蕴涵着焦躁，洛空羽每天都去看厉飞扬，可是厉飞扬的情况却有变糟的趋势。头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镇静剂的用量也越来越多，而他陷入沉睡的时间也越变越多，到最后，这个时间终于扩散至一天中的大多数。
　　另两个适格者的情况也大抵如此。
　　可是与此相反，洛空羽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不良影响。为此，周唯先也似乎很疑惑，拉着她前前后后，只要是能做的检查，全部都做了一遍，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周唯先甚至怀疑骆延没有给她做手术，但是神经探察的结果是，神经的反射速度确实是有了极大的提高，这种提高是除了做手术以外，任何其他手段都无法达到的。
　　不仅是令这个研究所的研究员们感到奇怪，洛空羽的心里也觉得非常不安。看着厉飞扬那么痛苦的样子，她总觉得自己是做了逃兵，觉得好像是背叛了同伴似的，心里总是静不下来。
　　洛空羽呆在厉飞扬的身边，日复一日，要不是王磊强行要求她回去休息，相信她一定会整日地呆着不肯走吧。
　　每次厉飞扬睁开眼睛的时候，洛空羽总是欣喜万分，可是看到他苍白的脸颊和皱紧眉头拼命忍耐的样子，她却宁可他不要醒过来。
　　这段日子里，厉飞扬反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是每当他这么说，洛空羽总是有种落泪的冲动。那个时候，明明是阿厉帮助了自己，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如果可能的话，洛空羽宁愿自己也接受这折磨人的副作用，总比现在的状态要好点。
　　趁着每日检查的机会，结束的时候，洛空羽在门外叫住了周唯先。
　　面对洛空羽一连串的问题，周唯先一时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想了一下，才开口：“厉飞扬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属于正常反应，反倒是你的情况，很异常，应该说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洛空羽借着追问。
　　周唯先摇了摇头，“正因为是没有碰到过，当然现阶段也是无法解释的。我曾经怀疑你没有接受手术，还特地对你做了神经测试，可是结果你也是知道的。面对事实，我也只能说是你对于新的神经形态极为适应，心理的坚韧度到了超于常人的水平，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解释。但是，这和你第一阶段测试的结果却是相反的，这也是我觉得迷惑的原因。”
　　洛空羽低下头，既然周组长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她还能问什么呢？
　　周唯先拍了拍她的肩，正要离开，洛空羽却又忽然开口了，“周组长，阿厉这样下去，会怎么样呢？”
　　周唯先叹了口气，转过身，“镇静剂的使用时限为一个月，一直使用下去的话，对他的身体也是很大的威胁，我只能说，接下来的日子只有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阿厉是很坚强的。”洛空羽不由轻喊道。
　　周唯先看了看她，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人类本身就是脆弱的生物，即使一个人再怎么坚强，内心的深处总有软弱的地方，越是坚强的人，一旦被触动到了这样的地方，会变得比常人更加的脆弱，濒临崩溃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如果，”洛空羽犹豫了一下，“如果阿厉不能坚持下去的话，会怎么样？”
　　周唯先微微闭了闭眼，“会死吧，你心里也是知道的吧，精神上的死去比□□的消亡更加痛苦。”
　　“死……”洛空羽忽然觉得身体不稳，只好靠在了墙上。
　　周唯先见对方没有回答，便摇着头离开了。
　　洛空羽从来没有想过阿厉会有软弱的一面，他是那么强壮，像个大哥哥一般照顾着周围的人，让人不由就觉得安心。但是一旦这变的有成为现实的可能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阿厉也是一个人，也有需要被照顾的时候，也有脆弱的时候，那是人不可避免的东西。因为软弱，才会变得坚强，因为害怕失去，才会想变得强大，这一点洛空羽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一次，轮到我来帮助你了，洛空羽在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