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荒城，何处寻欢》海月沙

12、那个永恒的眼神

　　“姐姐，我好怕外婆会离开我们，我好怕自己一个人。我去了那个家里，感觉自己就像外人，李叔叔对我很好，但好的就像对待客人，妈妈总是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我怕，姐姐，你不会丢下小西的，对不对？”
　　夏优感觉心口传来窒息的痛，她该怎么告诉小西？告诉他，他依赖的姐姐不能永远陪他了。
　　慌乱地将泪水擦掉，夏优将他的头板正，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认真地看着他，“小西，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不能随随便便哭鼻子，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记得，外婆，姐姐，还有妈妈都是爱你的。这些爱，会让你变得勇敢。”
　　“可我还是会害怕，妈妈现在是别人的妈妈，我没有家，只有姐姐……”
　　“傻瓜，姐姐就是你的家，将来小西还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夏优心疼地帮他捋着头发，心口的疼痛却难以抑制，她还不知道用何种方式来告诉他这些残忍的事实。
　　小西努力压抑住心底的害怕，可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最后，夏优哄了他很久，他才终于肯上床睡觉。
　　夏优坐在床边，看着小西沉睡的面庞，有片刻的出神。手机突兀的响了一下，她动作轻柔地起身，帮小西掖好被角，这才离开了卧室。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她的银行户头今天下午的时候汇进了一千万。夏优将手机收起，转身走进了书房。
　　十年的时间，一千万作为终结，还有一套价值上千万的公寓，她应该算是赚到了才是。
　　坐到书桌前，拧开台灯，她拉开一旁的抽屉，从最上面一层拿出一个七寸的相框。上面的照片，是三个人的合影。
　　相片的背景是中学的操场上，那是在炎热的夏天，两个女孩儿穿着校服，微风吹起她们的裙摆。
　　站在中间的女孩儿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旁边的男孩儿眉目清秀，他调皮地揪着女孩儿的麻花辫，清澈的眸光中满满的都是对女孩儿的宠爱。
　　女孩儿身体微倾，头靠在男孩儿的肩膀上，太阳将她的小脸儿晒得红彤彤的，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笑容。
　　她的一只手牵着另一侧的女孩儿，两人十指相扣。另一侧的女孩儿脸上并没有太大的笑容，但是那双沉静的眸子里却带着满足与感动。
　　夏优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她记得，那时乔雅怡牵着她的手，幸福的大喊，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乐泽扬的眼睛，苦涩一笑，就是他那时的眼神，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永恒。
　　擦去眼角的泪水，夏优拿起一旁的纸和笔，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可“遗嘱”那两个字，她还是写的很完美。
　　第二天一早，将小西送到学校，夏优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公司的气氛有些不大寻常。
　　夏优打过卡，走进电梯里，电梯里还有几个同事。大家本来有说有笑，她一进去，里面立即安静，很诡异的安静。
　　她平常待人虽不算亲近，倒也礼貌，还不至于平白无故落到这步田地。这里面的原因，只随便一想，夏优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不是八卦就是人事调动。
　　直到走进办公室，夏优还是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才入座，童彤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将一叠资料放到夏优的办公桌上，接着跑到饮水机旁，喝了一大杯的水，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夏姐，这次老板是真的要提拔你！”
　　夏优狐疑地看她一眼，接着拿起桌上的资料，翻开，醒目的标题让她眉头一皱。
　　童彤一脸得意地靠在桌边儿，“怎么样，大CASE，看来你的休假计划要取消喽！”
　　“‘衣尚’服装大赛不是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了吗？怎么突然……”
　　“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哪根儿劲儿不对了，突然要把这个案子提上日程，而且，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比赛你全权负责。”童彤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就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
　　夏优眉头皱的更紧，最近莫总对她很器重，这样的比赛应该由服装设计总监江熏来负责，但是这一次他却越过江熏，要她全权负责。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江熏是莫氏集团总经理，也就是莫臣长子莫平的妻子。莫总这样安排，无疑是把她放到了江熏的对立面上，怪不得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像看敌人一样看她。
　　跟未来老板娘做对，她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拼的，更何况她现在……
　　“消息公布了吗？”
　　“还没正式公布，不过今天下午开过会议之后，估计就要正式公布了。现在，这小道消息都已经传的是风风雨雨了，我估计……唉，夏姐，你干嘛去呀？”童彤正说的眉飞色舞，夏优已经拿起资料，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夏优的背影，童彤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水杯，又抿了一口，悻悻然地说道：“就算感激大BOSS，也不用这么着急跑过去表明自己的忠心啊，至少低调一点嘛，要知道，咱们现在可是全公司最受瞩目的焦点。”
　　夏优拿着资料来到总裁办公室外，正巧遇到江熏跟另外一个女人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江熏见到夏优，客气地笑了笑，但那双杏眼里却没有半分的温度。
　　“小夏，你来的正好，这是新来的服装设计师，尚影。”江熏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向夏优介绍，夏优颇感意外。
　　尚影是DY的首席设计师，虽然DY不及莫氏企业实力雄厚，但是给尚影的待遇应该不会低于莫氏，夏优想不出尚影来这里的理由。
　　“尚影，这是公司的首席……”
　　“我们认识。”尚影笑着打断江熏，向夏优伸出手，“夏优，莫氏的首席设计师，我的老同学。”
　　“你们是同学？”江熏有些吃惊，随即觉得自己反映过度，只公式化的说道，“既然你们认识，那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去忙了。”
　　夏优握住尚影的手，礼貌一笑，“欢迎来到莫氏企业。”
　　尚影耸耸肩，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资料，“你该是有事情找莫总裁吧，那……等什么时候叫上雅怡，咱们一起坐坐。”
　　“好。”夏优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尚影笑了笑，向电梯走去，她穿着十寸的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很响，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夏优一进到总裁办公室，便很明确的向莫臣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没有任何游戏规则，没有任何的约束，你可以尽情的发挥你的才华，我以为你一定会接受。”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如果换成是以前那个健康的夏优，她会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项目，那些权势的明争暗斗从来都不存在于她的世界。可现在，她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敌人，那就是时间，时间教会了她以前从不会的妥协。
　　“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您这样的安排。其实，我已经做好了离开莫氏的打算，做完我手上的工作，我就会向您递上辞呈。”
　　“辞职？谁准你辞职了？”莫臣的反映比夏优预想的要大，莫臣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夏优，“我给你机会，你非但不要还要辞职，是不是哪个公司给了你更好的待遇？”
　　夏优无奈一笑，“没有人挖我，我只是工作的时间太久了，有些……我想换个环境。”
　　“你确定不是换个老板？”莫臣摸着下巴，忽然狡黠地一笑，“辞职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别忘了咱们签了合同的。”
　　“违约金我会付给您的。”
　　“我是在跟你要钱吗？”莫臣气的撩起西服外套，双手插腰，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估计他会直接从办公桌后面跳出来，把夏优摇醒。
　　“虽然感到很抱歉，但是辞职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决定......”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莫臣打断夏优，意味深长地说道，“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是很好吗？辞职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你觉得累了想要休息，我给你时间。衣尚的事情先搁一搁，忙完手上的工作，你先休个长假如何？”
　　莫臣的语气不算强硬，但是态度却很明显。相处多年，老板的脾气夏优还是很清楚的，她知道再僵持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得无奈一笑，道：“好，那就先按您说的办。”
　　莫臣见夏优答应，当下便笑的跟一尊弥勒佛一样，“莫氏首席设计师的位子我给你留着，你尽管散心。”
　　“好。”夏优礼貌一笑，退出了办公室。
　　衣尚的案子再次被无限期搁浅，本想看场好戏的同事们，纷纷扼腕。而童彤则是一脸的哀怨，本想利用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叫那些等着看夏姐笑话的家伙无地自容，没成想，大好的机会又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