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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第72章 曾响彻的预言之歌Ⅱ ...


  •   ……
      恶鬼的头颅在烈火中歌唱
      他说众神都将死去,紫色的女王被杀死在神圣殿堂
      手刃爱人的魔王啊,黑铁的城墙上,你的剑是否正和那血一同哭泣?
      ……
      天国的帷幕在魔鬼的祈祷声中坍塌,众神已绝迹于这世上
      ……

      ——节选自西比尔最后的预言诗

      湮听着溟用缓慢优雅语调叙述出来的东西,心里大概像是雷暴中的天空,平静的面容在一点点龟裂。
      ……这真是太他妈疯狂了。
      她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听一个“拯救世界”的所谓英雄计划,而是邪教徒侧耳倾听魔鬼在风中的低吼,那吼声里流露出世间诸般的恶,漆黑压抑无法逃离。
      “够了。”
      溟说话的声音轻柔雅致,非常悦耳,但湮最后还是听不下去了——她语气强硬地打断了对方。
      这个计划真的是太恶心了。
      她不屑于去用,甚至不屑于去想。
      溟顺从地停了下来,把这个计划最后那么一丁点的细枝末节吞回自己的肚子里,挑起细长的眉,仍然用那种平静优雅的表情注视着她:
      “怎么?你认为我的方案很有问题吗,亲爱的欧若拉?”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很”字,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两个人正在调情。
      “这可不仅仅是‘很’有问题,这是非常有问题。”
      湮横过烈焰之剑,吞吐着金色光辉的剑锋横在两个人之间。这不是任何一种格斗剑术的起手式,但比那些都要危险的多。
      利刃就在面前,只要她想,湮就能随时割断溟的脖子。
      溟微微动了动,致命的利刃就在眼前横置,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那双翡翠眸子的目光在璀璨的剑锋上流连了一下,最后又回到湮的脸上。
      “这违背了你心中的所谓‘道义’吗?欧若拉。”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看那动作简直就像是要拥抱并亲吻雷沃汀的锋刃。
      湮下意识地反手收回了长剑,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不过他右眼下方的皮肤被雷沃汀带起的风刃割裂,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这个一直以来游离在八荣耀群体之外的男人就这么看着她,湮一度觉得站在她面前的不能说是神或者魔鬼那样的东西。
      站在她面前的家伙是个谜,从亘古以来就没有人解开的谜。
      优雅又神秘,眼眸如同翡翠般晶莹剔透,却永远没人能看到最下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
      湮又想到刚才那个疯狂的计划,不由得叹了口气,握剑的手稍微松了松。
      不管下面藏了些什么,不管这个谜的答案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那都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东西。
      “真是抱歉,这个计划,我拒绝。”湮伸手推开面前的溟,经过片刻的迟疑和茫然,再度握紧手中的雷沃汀。
      “说我天真或是怎么样都好,可我还是觉得,世界上总该有更好的法子来解决这一切。”湮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说着,自顾自地奔向战场。
      她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好一些时间了。
      溟仍然像块木头似的拄在原地,他略略抬起头,看见金色的弧光划过天际,那个人的声音带着肃杀的寒意在他的耳边响彻:
      “如果一群神还要靠着一个孩子的性命来逆转战局反败为胜,那这世界就太残忍了。”
      溟低低地笑了一下。
      ——这算不算是一个警告?
      他站在神魔狂舞的战场上,孤高又安静,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可这是西比尔说过的话啊。

      【无论如何我们都没办法一次性解决掉初,因为这场战斗的后果虽然会是双方全部死亡,可实际上仍旧是他们赢了的——我们能给初造成怎样程度的伤害,他又能给我们造成怎样程度的伤害?皓月和计都罗睺的对比就是最鲜明的例子。即使同样死亡,基本可以断定初恢复的必然比我们要快的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初会先我们一步复活,抓紧这段没有人干扰的日子完成他的目标——你看,最后他还是可以达到目的的,问题只在于拖延的时间——这个世界可以苟延残喘的时间——究竟有多长而已。】
      【当然,当然,实际上这一仗不拼上性命也是不行的。无论后面的进展如何,必须先杀死初一次。】
      【然后,竭尽所能地保证我们复活的时间比他早——或者他复活的时间比我们晚。】
      【前者实现的可能性委实说是无限接近于零,后者的方案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备选——没错,这也正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正题。】
      【在杀死初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能否杀死他都存疑——所以只能换另一种方式了。】
      【我们需要一个绝对牢固的、绝对安全的、绝对经得起时间磨砺的容器,来封住初的灵魂或者意志,不敢说永恒封印,但至少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让他无法进入灵魂之流转生。】
      【说起来,单论层次考虑的话,你的剑或者尘的枪也许都符合条件——单论层次而已,伴生神器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轻易拿来做实验为好。】
      【有更好更讨巧的方法。】
      【现成的容器眼下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我们可以考虑先做一个。】
      【潘多拉是个乖孩子,同时她浸透了我的力量——“精神”本源的渲染,绝对可以保证对灵魂的强大约束力。】
      【是啊……如果说初是此世之恶的话,潘多拉将会变成那个盒子——故事书里封印恶魔的那个孩子。】
      【是啊……她会死,这是生命和灵魂的全部祭献。】
      【制作过程比较简约,用神识引导生命和灵魂的凝结、塑造成型就可以了。】
      【……】
      【怎么,你认为我的方案很有问题吗,亲爱的欧若拉?】

      仿佛接天连地的巨树向着四面八方伸展自己的枝干,无数青铜铃铛和红绸布系在它的枝干上,隐藏在那些青葱翠绿的叶片之间。
      这是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
      从很多个世代之前开始这棵树便伫立于金伦加鸿沟那狭长的裂缝之上,如果从高空俯视,你会发现那条鸿沟如蔓延整个世界的红色河流,而绿色的大树跨越其上,如一座长桥。
      在凡人眼中世界树无论何时都是伟岸的,因为它实在是太高太大了,仿佛连接了整片天地,就好像它是世界的根本,整个世界从它的根部慢慢发芽、抽枝、生长,直到成熟为如今的模样。
      可现在它看起来貌似没有那么伟岸了。
      天际的云层翻涌,世界树的正上方,黑与白的海潮交相撞击,微暗的天穹下,无边无际的纯白国度仿佛摇摇欲坠。
      鲜艳的红在云端的天国蔓延,血和火在那里交相生长。
      那颜色实在是太过炽烈了,仿佛很快就会点燃下方的巨树。
      可是此刻所有人都无暇顾及这些——他们忙着战斗,忙着彼此杀戮,忙着了结这近万年战争所结下的怨仇。
      湮和溟的交谈很短暂,短暂的时间却也足够发生许多事。
      天穹上的战场委实是太过混乱了,每个人都在杀和被杀,每个人都在嘶吼和咆哮,每个人都在绝望和悲伤。
      这一切一切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盛大恢弘的乐章,有如暴风雨之夜,俊朗的青年在教堂的十字架前杀死自己年轻娇美的爱人,在狂风骤雨之中将她埋葬,墓碑是纯白的大理石,在那样的一个夜晚里,比之冰雪更为寒冷。
      一切都太晚了。
      湮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紫色的长发如旗帜般飘扬。
      她的瞳孔缩得近乎消失。
      三位神明在白色城墙上交战,红色与紫色的花纹交织成曼妙的图样,幕布却是无暇的纯白。
      黑色的长剑死死的钉在城墙上,上面留下鲜艳的红色痕迹,女孩的面容娇美,眼睛闭着,紫色发丝在风中拂动,像是睡着了。
      那白色的是她的长裙,那红色的是她的血。
      那柄黑色的剑有着玫瑰金的纹饰,剑锷处的金属呈现为暗沉的红色,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向下蔓延,勾勒出漆黑的剑身,极长而华贵。
      那是初的剑。
      红发的魔神手中还抓着剑柄,金色的神明暴怒着吼叫,双手举起他的重锤,周身金色的雷霆暴作。
      湮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那紫发的女孩仍在那里,眼睛闭着,面容安详,黑色长剑贯穿她的胸膛。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湮清晰地听见狂风掠过耳边的声音。
      ——原死了。

      【囚心梦境】
      初和女神像对视了半天,最后嗤笑一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过高兴以至于有点神志不清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那座神像一直在悲伤地望着他呢?
      吸引走他注意力的是床上女孩迷迷糊糊的声音:
      “……唔……初?你……你去哪儿了?”
      原挣扎着从柔软的被子里解放自己,迷迷糊糊地叫着自己爱人的名字。她闭着眼睛在被子里摸来摸去,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惶恐。
      “我就在这里陪你,哪也不去。”初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原的头。
      “嗯……哪也不去……好。”
      原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折腾着,不幸地把自己埋进了乱成一团的被子里,现在正同手同脚的挣扎着,竭尽全力找寻自己的自由。
      “……噗。”
      原这种“迷茫小动物”式的打滚委实是太可爱了些,初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当然,作为一个国际好男友,初是绝对不会做那种女朋友遭遇危机自己却站在一边冷漠围观的事情的——于是在发出了那个表示欢乐的音节之后,他就动手帮原把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
      最后终于将原从被子里拯救了出来,小只的女孩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喘气,好像她刚才不是十分尴尬地把自己从一团被子里解放出来,而是去跑了一个马拉松那样,累的大汗淋漓。
      初坐在她旁边,两个人的肩膀靠在一起,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几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这画面仍旧是温馨极了。
      大概歇息好了,原凑过来亲了一下初的面颊,脸上是笑嘻嘻的:
      “早安吻!”
      初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也亲了一下她的面颊,旋即站起身来拉开窗帘,炽烈的金色阳光立刻填充了整个房间,湛蓝天穹下的大海波光粼粼——
      “——是午间吻,原。”初小小地纠正了她一下。
      原鼓着包子脸,像鸵鸟似的把头埋进一堆被子里。
      初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走过去把女孩揪出了被子:
      “好啦好啦,我只是想问你一下——”原抬起头来,初指了指落地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要不要下去玩?”
      “要!当然要!”原一蹦三丈高,“等等我去拿衣服!”
      说着她就跟炮弹似的冲到床旁墙壁上的一个门里——初稍微有点讶异,因为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儿还有个门。
      也许只是伪装的太好了?毕竟那扇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初自我安慰,却没有思考些别的可能。
      没多久原就急急忙忙地冲了回来,手里拿着他们两个人的泳衣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要举办一个海滩晚餐。
      这主意挺不错的。初想。等以后也可以组织大家一起玩,别西卜和燮一定都非常喜欢这个主意——
      等等。初愣了一下。
      别西卜是谁?燮又是谁?大家……是指哪些人?
      初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神笼中的女神像,明明被阳光整个儿笼罩住了,可那双紫水晶做的眼睛却显得格外暗淡,深沉的近乎于黑色。
      初心里微妙地有点不安。
      不过他没时间去思考这些古怪的事情了,原小鸟一样扑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神气十足地喊着:“游泳游泳!我们下去玩!我不会水——你要负责教我!”
      十足一个撒娇的小姑娘。
      初笑了起来,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个人拿起一大堆东西,推开门直接冲向外面的海滩。
      ——玩了个痛快。
      天上星点闪烁的时候他们都累了,初背着因为玩得过于疲惫而快要睡着的原,拎着东西返回他们的小屋。
      他将陷入睡眠的姑娘轻轻放在床上,给她捏好了被角,收拾着他们弄乱的东西,好半天后终于打算休息。
      他拉上窗帘,爬上床,坐在原的旁边,吻了吻她的额头。
      初刚要躺下睡觉的时候,就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一样,他鬼使神差地向神笼那边望了一眼,悚然一惊。
      ——神像水晶的眸子在黑暗中幽幽散发着紫色的华光,鲜红透亮的液体以眼眶为起始,顺着神像缓缓流淌。
      ——就像是女神正在泣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0章 第72章 曾响彻的预言之歌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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