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桂花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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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这几天天气很好。
蓝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云，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懒懒的洒在身上，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止不住的犯困。
这样舒适的日子，左右无事不如摸鱼。申公豹一向秉承及时行乐的信条，反正宫里有妲己守着，姜子牙现在又行踪不明，担心也是白搭。
只是，去哪消磨时光好呢？
申公豹抬头望天，突然，一阵花香闯入脑海。申公豹心念一动，施法而去。
大概就连元始天尊也想不到他还敢回到昆仑山吧。申公豹得意的笑着，用法术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悠哉的散步在山间茂盛的草地上，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片葱郁的小林子。
这片桂花树林，是他还在昆仑山上修行时最喜欢的放松场地。还记得林子中央的那棵巨大的桂花树，在这仙林福地生长了不知多少年，茂密的枝叶亭亭如盖，风一过，细碎的点黄色花朵纷纷扬扬。远远看去，如雨如雾。
申公豹躺在树下。此时正值桂花盛开的时节，翠绿的枝桠间点缀着数不清的花簇，时不时有桂花落在发间、身上。申公豹闭上眼，伴着耳畔清脆的鸟啼，在一片香甜的芬芳中沉沉睡去。
……
…
“公豹…公豹…”
谁，在叫我？
“公豹…醒醒”
迷迷蒙蒙的睁开眼，一张眉目清秀的脸映入眼帘。
“大哥？”刚睡醒的混沌还未散去，申公豹的大脑一时转不过来。
面前的男子无奈的笑着，待他完全清醒后才又说道：“今天你不用修行吗？”
“今天休息”申公豹狡黠一笑“那你呢？师尊交代的任务都做完了？”
“当然，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男子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敲了申公豹额头一下“我来是想给你尝尝我亲手的桂花糕。”
“桂花糕？”申公豹顿时来了兴致。
男子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甫一打开盖子，一股糕点的甜香混着桂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好香啊”申公豹迫不及待的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好吃！”
“你喜欢就好”男子放下心来“我还是第一次做，只是看这里的桂花开得这么好，若只是徒徒凋谢未免有些可惜……”
两人没有再说话，并排靠在那棵桂花树粗壮的树干上吃着糕点。此时阳光明媚，山间清风徐来，吹落满树繁花。
申公豹吞下最后一口桂花糕，侧过头来问身边的男子：“大哥，明年你还会做桂花糕吗？”
那男子也转过头来看着他，温柔的笑道：“只要你喜欢。”
他本就生得面如冠玉，那如星辰般闪亮的双目一瞬不眨的注视着他，神色之中净是堪比阳光的温暖笑意。申公豹看着看着，只觉得那桂花糕不但甜在了口里、胃里，更一路甜到了心里。
……
…
“姜…子…牙…”
申公豹恍恍惚惚的从梦中醒来，久久无法回神。梦中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口齿之中似乎还残留着桂花糕的清甜。
突然空气一滞，法术的波动从附近的某处传来，熟悉的令人心惊。申公豹神色一变，起身顺着法术波动的方向寻去。
一直走到树林的边缘，一道悬崖拦住去路。一身着白色道袍的高挑身影立于崖边，面向桂花林，不是姜子牙又是谁。申公豹见状急忙念咒，隐身于树影之中。姜子牙并未察觉异状，只见他摊开右手，手心中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小锦囊，然后轻声念了几句咒语。
一开始四周并无变化，只一瞬之间风向骤变，一股股气流以姜子牙为中心旋转。树上的桂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摘下了般随着气流整齐的飘到姜子牙的身边，然后又钻入他掌心的锦囊中。姜子牙置身于花海之中，仍可见他衣袂飞扬如流云，神情专注而轻柔。申公豹隐于暗处默默看着，不禁想到今日他特地来到这昆仑山上，用如此精妙的法术采集桂花，怕也是为了给某人做桂花糕吧……
申公豹突然觉得不是滋味，心头好像有一口闷气堵着，让他无比难受。那边姜子牙似乎是觉得桂花采集得够了，五指一收便合上了那锦囊。那些还飘在半空中的桂花失去了法术的控制，顿时化作一场花雨四处飞扬。隔着这雨，申公豹定定的望着姜子牙，往日的种种在眼前浮现，桂花糕、姜子牙，还有那些相依相伴的时光——
申公豹下意识的张口想要喊住远处的姜子牙，可与此同时姜子牙左手掐诀，御风而去。
未及出口只能戛然而止，一声“大哥”无疾而终。
申公豹失神的看着满地落花，心中空空如也。
第二回
昆仑山玉虚洞，烛火明灭。
姜子牙跪在地上向元始天尊报告封神进展，元始天尊于高座之上拈须倾听。汇报完毕，姜子牙却还未请辞。
“子牙，你还有事？”元始天尊问道。
“师父，子牙有一个不情之请……”姜子牙有些犹豫。
“是为了申公豹？”姜子牙心中所想元始天尊一算便知，可还是想劝劝自己这个心善的徒弟“申公豹心肠歹毒害你匪浅，且屡教不改。罚他去填北海海眼，灭他肉身、毁他修为已经是轻的了，你为什么还要替他求情？”
“毕竟曾经师兄弟一场，他会走上这样的极端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况且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封神计划也即将完成，他要赎的罪，也该赎清了。”姜子牙低着头回答。
元始天尊看了他半响，又道：“难道你就不恨他？”
“恨”姜子牙仍是面色不改“可爱恨怨憎，相逢背离，冥冥之中皆是定数，我不怪他。”
元始天尊喟然一叹，终是点了点头。
姜子牙知道师父已经同意，伏在地上磕了个头后告退。
封神台上，姜子牙一袭白衣负手而立。
“姜子牙，你找我来莫非是后悔了，要将我打得魂飞魄散才解气吧”申公豹冷笑。
姜子牙回身看他，眼前人早已不复当年的丰神俊朗，一头长发披散，肤色青白，气息不稳，显是受寒冰之气侵害已深。只是那飞扬跋扈的神情仍是不改。
“我找你来，是要给你封神。”姜子牙淡淡说道。
“封神？我？”申公豹失声大笑“姜子牙！我输了我认了！但你也不要以为就可以随便拿我消遣！”
“我没有开玩笑”姜子牙抖开无字天书“申公豹听令！”
申公豹惊疑不定的跪下。
“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申公豹身归阐教，反助逆以拒直，既已被擒，又发誓以粉过。身虽塞乎北海，情难释其往愆。姑念清修之苦，少加一命之荣。特敕封尔执掌东海，朝观日出，暮转天河，夏散冬凝，周而复始，为分水将军之职。尔其永钦成命，毋替厥职！”
“为什么？”
“封神榜上本就有你名字，天命难违。”
“不要拿那套说辞敷衍我！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三妖都被女娲打得魂飞魄散，我却还可以封神？”申公豹抬起头，直视着姜子牙的双眼，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姜子牙没有回答。
申公豹亦没有再等，径直起身离去。
为什么……
连我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要如何说与你听？
思绪又回到那一天———
那天哪吒和招娣吵着要吃桂花糕，他亦想到昆仑山上的那漫山极致桂花，于是决定自己去采摘、制作。可是没想到却遇上了最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在那棵巨大的桂花树下申公豹正睡得香甜，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处境。姜子牙的心头一时间各种情绪翻涌，不禁双手掐诀。指尖法力凝聚，眼看就要立毙申公豹于此，然而他却又迟疑了……
沉睡中的申公豹不知梦见了什么，一反往常戾气，嘴角含笑一派天真模样，好似正在做着什么世界上最甜蜜幸福的美梦。他的口中甚至还在含糊不清的呢喃着：“大哥……”
姜子牙的手颤抖了。
他当然知道申公豹梦见的是什么，那段时光何尝不是尘封在他内心深处最珍贵的存在。可若申公豹也还记得、还在乎、还愿回忆的话，又为何还能狠得下心对他处处相逼，屡屡痛下杀手？！
人心，当真能矛盾至此？！
僵持许久，姜子牙最终还是缓缓收回了法术。
他下不了手。
哪怕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死伤了那么多人后。
只因他一声“大哥”，他就还下不了手。
矛盾的，又何止你一个呢。
姜子牙苦笑。
也许爱恨怨憎，相逢背离皆是定数，遇见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劫。
此后封神台一别经年，直到姜子牙此生寿终正寝，再入轮回，两人再没见面。
最终回
“果然没白绕远路！”追命站在海边，望着眼前壮阔的景色发出了由衷的惊叹。
本来他只是受诸葛神侯的指示来此追查一桩案件的线索，可是没想到正事在约定之期到来前很早就办完了。追命仗着自己轻功好脚程快，便想在回去前到那久负盛名的东海之滨去看看。
此时正当日出，半轮红日露出海面，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镀上一层粼粼光华，金色的光芒与深色的海水交相辉映，美轮美奂。清晨的海边还透着凉，凶猛的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子牙”
一语轻声呼唤夹在风中一晃而过。
追命一时愣住，分不清刚才发生的是真的还是幻觉。若是真，这海边现在可就只有自己一人，若是幻觉，可又为何却在心底撞击出了异样的涟漪……
思索间不知不觉天彻底亮了，海鸟咿呀着从海面上掠过。海边的渔民们也纷纷开船开始一天的劳作。追命将心中的疑问抛之脑后，准备回去。
“咦，海边怎么会有桂花香？”
追命最后一次回望这片大海，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大娘给自己讲的那些神话故事，相传在这东海……算了，那些怎么会是真的。追命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荒谬。
追命不知道，在他离开的当晚，空无一人的东海之滨，在皎洁的月色照耀下，有一个身着如火红袍的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笑。
“姜子牙，我终于等到你了……”
——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桂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