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er star——星之少年》小楼

29、冰释前嫌

　　我们都有那么一段纯粹的时光。

　　只是时间太短了。

　　——龙旌 by 《艺术人生》

　　那天晚上以后，龙旌没事儿就在顾子奇面前转悠。

　　如果是挑衅的目光加上叛逆的表情也就算了。可偏偏他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那友好的眼神加上忠诚的表情，装上一条尾巴就可以做大型犬，还是导盲型的。顾子奇不想惹事儿也要爆发了，终于在某一天的过道里，截住了龙旌。

　　“你没事儿老在我眼前晃悠干嘛？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

　　龙旌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并不象看上去那么难相处，所以决定要原谅你的。”

　　“原谅我？”顾子奇啼笑皆非，“你讨打是不是？”

　　“商远前辈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些，所以在想，或许你需要人安慰也说不定。”

　　“……从嘉都跟你说了？”

　　“嗯。死去的人固然可惜，活下去的人也一定很不好受。你很难过的，我知道。”

　　顾子奇彻底无语了。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居然活到了19岁！这个世界果然太宽容了……别人都说顾子奇毒舌难相处，跟这杀人不见血的比算什么啊。居然还敢顶着一张天真无辜的脸看过来，真想撕了他……

　　……嗯？天真无辜……

　　心中缓缓升起一个面孔，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哀伤……顾子奇摇摇头，把脑袋里不舒服的画面剔除，眯着眼睛看向龙旌：“别顶着成人的脸说童言无忌。你最好离老子远点，不然老子见一次踩一次。”

　　话虽这么说，但龙旌依然我行我素，于是顾子奇很快又爆发了。

　　“我靠！你吃错药了是不是？！我都说你很烦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误会了什么？！告诉你，老子对那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本来以为他得到了风声，知道有可能组团出道才来拉关系的，谁知他一脸茫然，挠了半天头才恍然大悟道：“哦，你以为我是同性恋对不对？不，不是的。我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上了你而已。”

　　抓狂了。这句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单纯好不好？！

　　“从嘉也说，你是个好人，叫我好好跟你相处。我想，他说的话总是没错的。”

　　哪天去撕了那只长得像天使的狐狸！

　　虽然气得肺都快炸掉了。可是他脸上却露出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来：“这么说来，你也打算成为我的小跟班儿，入你之前十分看不起的邪教组织了？”

　　龙旌睁大了眼睛。

　　“我没有想过要当你的小跟班啊，我只是想成为你的朋友。那种，可以平视的朋友。”

　　龙旌做了一个动作，平平举起的手臂，从眼睛的这端，延伸到那一端的眼睛。

　　顾子奇心中一动，面上却是更冷了：“谁许你这么放肆的？叫我前辈！”

　　“顾子……顾前辈……”小孩儿皱皱眉，吐吐舌头，“感觉一下子老了好多啊……”

　　顾子奇真想冲上去撕了那张惹祸的嘴。

　　第三回合。

　　“子奇，子奇，我刚刚买了小蛋糕，一起吃好不好？”

　　立足，回身，凶神恶煞。

　　“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敢直呼我的名字还不带姓儿，我一脚踩你个断子绝孙！”

　　“顾……顾前辈。有小蛋糕，吃不吃？”

　　“狗尾巴”摇啊摇，很忠诚的那种。

　　顾子奇自我斗争了半天，走过去看：“哪家的？是沃斯菲尔的吗？”

　　“当然是了！因为我们的口味相同啊！”

　　龙旌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知道顾子奇爱吃甜食的。午餐的配餐中出现的小蛋糕本来是很讨厌的，但龙旌和顾子奇却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一来二去龙旌发现了这个共同点，便立刻发扬光大出一段……孽缘。

　　苏从嘉觉得这种“蛋糕外交”的方式……真的是很不可理解，所以每次都拒绝参加。当然了，这也与他纯肉食动物，对肉的渴望已经达到图腾崇拜的基础——是分不开的。

　　“啊……沃斯菲尔的香草蛋糕真是太好吃了，真想每天都能吃到……”吃完了还要大大的感慨一番，是每次蛋糕外交后的必要程序。

　　轻松的环境总是能缓解紧张，顾子奇也不禁莞尔：“想吃就每天都去买啊，又不是买不起。”

　　“可是吃多了会胖的，艺人又不许胖。”龙旌愁眉苦脸的低下头，隔着衣服捏了捏肚皮，“我觉得我这里都长肉了。真可怕，我才19岁。”

　　19……岁吗？跟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差不多的年龄。

　　一阵恍惚，他顺手就把手中的蛋糕递了过去：“这一块我还没动，你要想吃就拿去吧。”

　　“真的吗？谢谢。两块蛋糕真的是严重严重不够啊。”

　　龙旌捧着蛋糕欢天喜地的道着谢，就好像顾子奇是他恩人一样，连对方都不好意思起来。“喂！我告诉你，这块是因为我吃腻了不想吃才扔给你的，可不是我故意让给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顾前辈真是太温柔了……”

　　龙旌眯起他那细长的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低头立刻去和蛋糕奋斗了。而顾子奇呆呆的看着他，脑子里一直回荡的都是那句……

　　“子奇其实很温柔的。”

　　白雪一般的男孩儿笑着，在空气中轻轻的旋转着。

　　到底是谁……比较温柔啊……

　　从男孩儿那里收回目光，落在近处龙旌那开心的脸上。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单纯，差不多的……不善言辞……

　　时光，可以再倒流一次吗？

　　点头，叹息，男孩儿柔柔的笑着，一张一合的小嘴好像在说——

　　可以的。

　　“啊～真是太美味了～”

　　终于同小蛋糕奋斗完的龙旌抬起了面孔，忽然看见旁边那人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说着“难道我脸上粘东西了”，举起的手忽然被对方握住了。

　　“龙旌……小龙，我可以抱抱你吗？”

　　顾子奇忽然说了一句很晴天霹雳的话。

　　龙旌呆呆的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嗯。”

　　也许这就是小蛋糕的回礼吧。当龙旌被对方轻轻抱在怀里的时候，他透过肩膀和耳际注视着天空热泪盈眶——不愧为十几块小蛋糕的攻势啊，终于攻下这座桥头堡了！从今而后就是朋友了！爽啊！真是太爽了！

　　“谢谢你。”他在耳边轻轻说道。

　　（不谢不谢。爷给自己喜欢的人买东西从来都是大手笔，十几块小蛋糕根本不算什么。）

　　“还有，我真的很后悔。”

　　龙旌一怔——不明白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这个时候，顾子奇放开了他，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湿的。

　　（这个……虽然你对我不好但是我不会介意的，你不用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

　　龙旌正要开腔安慰他，忽然看见那沉静婉约的面孔一瞬间变成狰狞可怖。

　　“臭小子！吃完了就赶快给我起来训练！要是敢长出三层肚皮瞧我不抽死你个二百五！”

　　时空的另一边，白筠庭和正在远方拍戏的项莲生正在通电话。

　　项莲生：和小瑶的关系还没有缓解吗？

　　白筠庭：那丫头简直疯了，居然还敢跟我说“那就给他们需要助理的工作吧”，什么时候我的工作成了别人可以颐指气使的东西了？

　　项莲生：果真有趣，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白筠庭：谁？

　　项莲生：她母亲。

　　白筠庭：……

　　项莲生：想当年，她也是这般坚定的留在你身边，才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的。

　　白筠庭：你说这些过去的事情，到底什么意思？

　　项莲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遗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白筠庭：事到如今，我也从未觉得青儿她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项莲生（叹了一口气）：“我愿成为你翼下之风”，这句话的含义，大概你永远都不会懂吧。

　　隐隐有些动怒了，因为他说他不懂。

　　“少在哪儿指责我了。如果我不懂，那我做的一切又是什么？我对你用的心，又算什么？”

　　半晌的沉默。仿佛雨夜的幽静，深远，凝重。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轻轻传来：“过两天这边的戏就拍完了。我想直接去李导那里。”

　　听闻此言，白筠庭皱起了眉头：“你也想去《书城幻界》插一脚？”

　　“不可以吗？”那边传来清脆悦耳的笑声，“正好有个角色比较适合我，所以李导找上我的时候也没有拒绝。”

　　“这样不会太累吗？你刚刚才完一档……”白筠庭已经顾不得之前的争执，他忧心忡忡道，“还是先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比年轻人的身强体壮禁折腾。《书城幻界》那边不用你也没关系，我相信它一定会大红的。”

　　（老大不小了吗？）

　　项莲生唇角溢出一丝说不出意味的浅笑。

　　（果然……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没有关系的。最近状态不错，也想试试古装。呵呵，你就别担心了。”

　　友人很快就挂断了电话，白筠庭怔怔的看了话筒半天，才叹息着放下它。

　　其实也不是特别想他，也不是非他不可，但只要他在身边，同他说说话，听听他的意见，就会觉得心安无比。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吧。

　　“我愿成为你翼下之风。”

　　心中轻轻一动。

　　白筠庭又拿起了话机。

　　“如果你真的希望留在龙旌身边，成为他的助理的话，就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你是谁。”

　　此时此刻，白筠庭和白君瑶这对父女正在星宫最豪华的VIP理发间里，等待着造型师的设计。

　　“无论如何，请把她变成一个丑女。越不像她越好。”

　　镜子所折射出来的，是完全法西斯的脸。白筠庭面无表情的抄着手斜靠在墙上，镜片里一片淡漠而冷酷的豪光。

　　从来只有把女孩子变漂亮的，可没见过要往丑里打扮的——星宫的王牌造型师第一次踌躇了。

　　倒是白君瑶坐在转椅上，朝着他面露微笑：“没关系，你就随便剪吧。我正想换造型呢。越新鲜越好。”

　　这父女俩……到底是怎么了？造型师颤颤巍巍的举起了剪刀。

　　另一边。

　　顾子奇正在同经纪人陈佳容面对面坐在会谈室里。很正式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有些吞吞吐吐的，顾子奇想了想，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我同意和苏龙二人一起出道了。”

　　“真的吗？”陈佳容意义不明的看着他，“之前你可是反对的很厉害啊。”

　　“是啊。不过，现在觉得他们还算好人。”顾子奇笑了笑。

　　陈佳容认真的看着他。“你的应援站一直维持在十万用户的注册量，每天登陆焦急等待着你的fans都高达一万以上……三年过去人气不落，全中国也没几个能超过你的。公司之前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用你的名气来托苏龙，你即使看破了这一点，也还是要答应吗？”

　　顾子奇点点头。

　　“我很高兴，还能够为别人做点什么。”

　　他对面的经纪人，终于有些动容了。

　　再一边。

　　苏从嘉和龙旌刚游完泳，正坐在落地阳台上晒太阳。

　　日子已经进入第三个年头，苏龙二人也搬迁到了三楼的套间里。虽然楼层一天天在上升，但出道的消息依然遥遥无期。

　　两人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闲聊着，聊到了今年星之少年的选拔。

　　又过了两年，沂韬终于通过星之少年的选拔，成为了他弟弟的师弟。据说当年感人热泪的兄弟相拥再次爆发，就连charry那个鳄鱼男也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

　　“真好啊，沂韬也进来了。”龙旌由衷的感叹道，“我现在都还记得他们俩PK的时候，兄弟抱头痛哭的情景。”

　　苏从嘉没有说话，他依然还记得那两人明明知道龙旌的弱点，却不帮他的事实。

　　“对了，你知道吗？那一年的选拔，沂韬是故意输给沂汶的。”

　　这……倒是不知道。

　　“我也是听沂汶说的。”

　　于是，龙旌开始讲起了那个故事——在两年前最后PK的前一晚，沂韬忽然来到弟弟的房间，交给他一条红绳编成的手链。“会很灵的哦，一定会保佑你通过的。”沂韬这样笑着说道。“那你呢？”“我？我也有啊。”“骗人。两根红绳怎么可能都很准？”沂汶猛地拉开哥哥的衣袖，果然看见下面什么都没有。“这根手链求不来的，因为那是妈妈留下来的遗物啊。”沂韬小心翼翼的把红绳系在弟弟的手腕上，缓缓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所以，你先进去。”

　　“你怎么可以这么擅自做决定？”沂汶哭了起来，而哥哥小心的擦去他的泪水，微笑着，一直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

　　苏从嘉终于明白了，沂汶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根红绳的来历。

　　“他对他弟弟，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啊。”

　　苏从嘉如此叹息着，望着天边的浮云幽幽道。

　　理发室。

　　白君瑶的头发正在蒸桶里，趁着造型师离开的当会儿，白筠庭走上前，拍出几张白纸来。

　　“签字吧。”他的声音平平淡淡，悉无情感，也……分外威严。

　　那是一份聘用合同，聘用白君瑶为公司正式员工的合同。

　　白君瑶小心的捧起那份合同，看着合同书下面的附加条款里，清晰的写着：“白君瑶为龙旌专属助理。”

　　视线，开始模糊了。

　　而背后，那个清冷而又熟悉的声音继续响起：“另外两个补充条款也要看仔细了。一个是你绝对不可以暴露你是我女儿的身份，另一个是你绝对不能让龙旌知道你是白君瑶。这两条如一违反，你必须立刻离开他，这份合约也宣告终止。明白了吗？”

　　视线，继续模糊，她点点头。

　　“身份证明我都会帮你伪造。各种掩饰我也都会帮你做好。所以，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签字吧。”

　　白君瑶立刻拿起笔来，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龙旌，龙旌。

　　爸爸会拟下这么一份合同，是不希望你利用我，也不希望你爱上我。这么严苛的要求我也会同意，只因为我想留在你身边。

　　可是他真的好笨哦，他居然忘记了……限制你爱上现在的我……

　　那么，你会爱上丑丑的我吗？

　　那么，我就等着，你来爱我吧。

　　会议室里。

　　“你能够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子奇，你终于学会开始爱人了。”陈佳容微笑着眯起眼睛，“能告诉我是什么改变了你吗？”

　　商远？还是龙旌？

　　不，不是的。

　　当顾子奇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面孔，那张面孔是纯粹的，无暇的，有着水晶般晶莹的光泽。他不是商远的，不是龙旌的，不是苏从嘉的。

　　他看着他。

　　“大概是三年的孤独，改变了我吧。”

　　顾子奇对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出神的说道。

　　陈佳容仔细的看了看他，缓缓道：“你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很不错，我都开始后悔居然打了小报告给上面了。”

　　顾子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什么小报告？”

　　陈佳容一字一句道：“关于你不想同他们一起出道，必须另做打算的报告。”

　　星宫的套间里。阳光阳台上。

　　“你知道吗？今年……张希文他好像又没报名。”

　　“他……还好吧？”

　　“已经毕业了，所以也无从打听他的去向。半年前知道他在接一些小角色，不过这半年都没什么消息。本来以为他在准备星之少年的选拔，谁知根本连名都没报……”

　　“他……其实是一个很努力的人……”

　　“……不是每一份努力，都会有回报的……对了，他和叶迦陵是同学，我也是最近看了花名册，才知道他们师从于同一个高人。”

　　“真的？和叶迦陵是同学啊，真看不出来……小叶子他……最近怎样？”

　　“新专辑发表了，正在全国宣传中，据说卖得相当不错。”

　　“也难怪啊，他是最强新人嘛。呵呵。”

　　“你最近还跟他有联系吗？”

　　“你呢？”

　　“偶尔通个电话，发个短信什么的。不过他太忙了，见面是不可能了。”

　　“他给我的新电话，我没留。”

　　“什么？”

　　“我……总是很难原谅背叛了我信任的人。”

　　“你啊……明明那么容易轻信人的……”

　　“所以啊，我很容易受伤，受了伤会很痛。”

　　龙旌抱住膝盖，抬头看着窗外的蓝天。

　　“我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受伤，于是，就只好让自己忘记那份伤了。”

　　理发室里。

　　当造型师回来的时候，白筠庭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坐在转椅上丑丑的女孩儿，在不停的流泪。

　　没有哪个女孩儿不在意自己的外表的，更何况——是一个精致得好像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儿。

　　“对……对不起……抱歉我不能做得更好……”造型师急得直搓手。

　　“没关系的。”

　　白君瑶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顶着一头乱七糟八短发的自己，一边笑着，一边泪如雨下。

　　“这样就好……我是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会议室里。

　　“你知道《书城幻界》吗？”

　　“知道一点，听说是李容导演倾三年之力精心打造的一部魔幻大戏，最近正要开拍。”

　　“是的。李导演去看了选秀演出，她看上了苏从嘉和龙旌。”

　　“你的意思是……”

　　“苏龙二人马上就要前往横店影视城。只因为这部戏马上就要开拍了。”

　　陈佳容忽然转动了转椅，眼睛逃避似的看着窗外，缓缓道：“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那两个孩子，很快就要以电视新人的方式出道了。”

　　“那……我呢？”

　　寂寥的会议室里传出这样的声音来。

　　只是，很久都没有答复的声音响起。

　　“好想出道啊。”

　　龙旌对着窗外的天空，喃喃的自语着。

　　“真的好想快点出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