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er star——星之少年》小楼

25、争锋相对

　　最开始见到顾子奇的时候，我讨厌他讨厌得要死。
　　当然，他也如此认为。

　　——龙旌

　　接下来的日子，龙旌仿佛在云端。
　　与白君瑶的恋情又前进了一步，这种心情自然雀跃。但随后这个实习助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下，怎么找也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又随着哪个明星外出公干了。一方面是急切想要再见面的心情，一方面是完全不知道对方联系方式以及全名的事实（白君瑶只告诉他“君君”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称谓），龙旌每天游走于天堂和地狱之间——
　　到公司之前是天堂。
　　到公司以后是地狱。

　　好吧。我承认，龙旌觉得公司就是地狱的缘故，并不完全因为见不到白君瑶。
　　还因为总是见到不想见到的人。

　　正如前文所说的——顾子奇一回国就掌握了新人们的统领大权，而公司对“新人”这个概念的定义极其宽泛，宽泛到——统称了所有“尚未出道的艺人”。
　　龙逸公司纵横娱乐界十几年，声名赫赫，斜睨天下，极致繁华的背后，是对艺人们近乎完美的严苛要求。不仅挑选艺人的时候异常严格，其培养和运作也是精心细致到每个细节都必须完美。不管从哪个渠道进来的新人，在与公司签订3年的初约后，必须接受公司那残酷到变态的训练和竞争。也就是说，哪怕你再自负，也不一定能够通过龙逸公司的新人考试；哪怕你再有才，也不一定能够在训练中把各种“属性”升到高级；哪怕你再向往那个舞台，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出道……出道的时机，不是天天有。有人等了一辈子，也没等来。
　　所以，在龙逸公司的“新人”范围就太广泛了，从几个月到好几年的都有，相互看不惯，彼此不对付，个个眼高于顶，每每针锋相对。这群新人们明争暗斗，吵闹不已，真真比那已出道的艺人更难管——而这一切，却在顾子奇归来后得到了解决。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在接管新人这个团体之后，三下五除二就得到了大家拥护，俨然成为一个新邪教组织，组织内部人人把他当神——当龙旌还没有接触到这个人的时候，本来对他是很向往的，但见到以后，也就不再那么想了。
　　龙旌永远都记得第一天回公司，向顾子奇报道的那一幕。

　　那一天，龙旌背着行囊，走出电梯，来到久违的走廊，竟微微有些的不适。
　　是天花板变了吗？还是墙壁？地板？灯光？镜子？
　　嗯？镜子？
　　在走廊里？？
　　龙旌呆呆的站了好半天，才隐约听到走廊另一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声音渐渐近了。
　　“要想当艺人，就要学会满嘴跑火车，今天说喜欢电影，明天说喜欢音乐，越是不让别人看透你，就越具有吸引力。”
　　“什么谦虚谨慎，狗屁！艺人要是不会抢镜头，就像男人不会□□一样，简直逊到要死！”
　　“艺人要是不自恋，干脆死了算了。免得占个茅坑不拉屎。起床就要照镜子，吃饭要照镜子，坐车要找镜子，就算是坐马桶也要拿出镜子来照照。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就别指望别人会爱你！”
　　迎面走来一群人，排头的一个高挑修长，长发流泻，衬衫上的扣子仅仅只扣倒数第二颗，上面是古铜色的胸膛，下面还风骚的露出肚脐，一个狂野而又自信的男子大方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对着走廊里一溜的镜子顾盼神飞。
　　“今天的早课大家都没有忘吧，来，跟着我的节奏一起喊——“这个世界谁最帅？！”
　　“老子最帅！”大家齐声高呼。
　　“这个世界谁最红？！”
　　“老子最红！”
　　“这个世界谁是天下第一？！”
　　“老子天下第一！！！”
　　“很好。喊十遍。”
　　“老子最帅！老子最红！老子天下第一！”
　　教众们狂呼着，情绪越来越激昂。
　　果然……是邪教了。
　　龙旌简直看傻眼了。

　　等那个狂野男子带着他的小跟班们对着镜子喊完了十遍口号，他转过头来，仿佛刚刚才看到龙旌一样，吃惊而又轻蔑的皱了一下眉：“你是谁？”
　　受不了对方轻蔑的表情，龙旌紧紧抓住背包的手，笑道：“我叫龙旌。对了，老子姓李名聃，我不知道他原来还是个帅哥。”
　　男子的脸绿了。

　　“原来你就是龙旌啊。”
　　那轻蔑的表情几乎就是他的面具，每一个吐词都在证明他的超然地位，优雅自负：“从去年的‘星之少年’选拔赛中脱颖而出，拿了一块免死金牌的少年，可是你么？”
　　居然知道的那么清楚？
　　“是我。”
　　男子再次把龙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优雅的笑了起来。
　　“少年，你可真是丑得让我心痛啊。”
　　一阵窃窃的笑声传来。
　　“这只能充分证明，‘星之少年’并不完全是一个选偶像的比赛。”
　　龙旌昂起了头。
　　男子再次笑了。不知为何，那样风淡云清的笑容，在他脸上竟有浓浓的讽刺的意味。
　　而他的声音虽然很轻缓，却仿佛钢针一把一把的撒了过来。
　　“‘星之少年’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拔赛。所以，选出了好多像你这样，毫无经验，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什么？你今天就已经和顾子奇对上了？”
　　在苏从嘉吃惊的瞳孔里，是龙旌半委屈半气愤的脸。
　　“谁让他看不起人啊。真讨厌他那轻蔑自负的表情。居然还敢嘲笑‘星之少年’的选拔制度，他知不知道我们为了能够通过这个选拔赛，吃了多少苦？背了多少压力啊！”
　　苏从嘉沉吟半晌，点点头说：“不算什么。”
　　“什么？”
　　“和他所经历的那些，的确不算什么。”
　　苏从嘉抬起头来：“你以前对这个圈子毫无兴趣，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顾子奇是选秀冠军，他和叶迦陵一样，都是那个选秀节目的全国冠军。”
　　龙旌怔怔半晌，切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包装好了才送过去，后台又那么硬，得个把冠军也很正常吧。”
　　“不。顾子奇的冠军是自己一拳一腿，真刀真枪拼下来的。他得到冠军以后，才被龙逸公司收入麾下。”
　　龙旌吃了一惊。
　　“所以，他说你没有经验，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都是应该的。”
　　“从嘉，你哪头的？！”龙旌气愤的放大了声音。
　　而苏从嘉眼中却释放出越来越奇异的神采。
　　“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我们大概一辈子都不希望碰到。”

　　苏从嘉说到这个地方，忽然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管龙旌怎么威逼利诱，也不能再从他口中套出一个字来。
　　第二天训练，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敬重的心情，但一看到对方那玩世不恭的脸，龙旌就把这样的敬重丢到哇爪国去了。
　　（真的很讨厌啊。干嘛要用那种眼神看人。）
　　顾子奇抱着双臂，眼睛滴溜溜在少年脸上一转，很快就落到他旁边的人身上去了。他挑了挑眉，说道：“苏从嘉？”
　　居然也认识？感情他是FBI？？
　　苏从嘉必恭必敬的答应了一声：“是。前辈好。”
　　顾子奇轻轻一笑：“同是星之少年，这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龙旌倔强的抿紧了嘴巴。
　　顾子奇不理他，只跟苏从嘉说话：“听说你也得了一面免死金牌，之后就直升进入公司了？”
　　“是。”
　　“免死金牌果然害人不浅。”顾子奇摇摇头道，“不然怎么会选进来一个除了唱歌一无是处的人呢？”
　　苏从嘉的脸唰得白了，而龙旌忽然抬起了头。
　　“就算你是选秀冠军也不能这么侮辱人！”
　　顾子奇笑得眯起眼睛，就好像龙旌在夸奖他一样。
　　“听说你舞技很好。”他转头看着他。
　　龙旌没回答，但也没否认。
　　“要比试比试吗？”
　　顾子奇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艳丽的笑容竟有些嗜血。

　　（没有人能够在舞蹈上战胜我。）
　　如果说刚刚参加“星之少年”选拔时还有些害羞，那么经过这两年的陶冶，就完全转为自负了。
　　随着音乐响起，龙旌和顾子奇各自占据了训练室的一边，舞蹈起来。因为这个训练室四面墙都是镜子，从龙旌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对方的背影。
　　音乐刚过八小节，龙旌的动作微微一滞。
　　别的人尚未发觉，苏从嘉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明白，龙旌动摇了。
　　那个男人的身体，静若处子，动若惊鸿，动作刚健有力也就罢了，身体性感柔软也就罢了，他还加入了许多不知道是那个国家的舞蹈元素，一会儿仿佛是在南美洲打鼓，一会儿又像是在韩国街舞，一会儿又仿佛瞬间移动到了泰国印度……
　　这……舞蹈也能国际化？
　　龙旌不为人知的微微一滞之后，他的眼神更加狂热，表情更加靡丽，动作更有激情。
　　他被激怒了。

　　（没有人能够战胜我。）
　　这样的声音或许也存在于对方心里。两个人仿佛在交战一般，各自面对镜子舞出千影万幻，各自又透过镜子注视着对方的身影。那种谁也不服输的情绪严重的压抑着现场的气氛，使得其他人都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越来越疯狂的舞姿。音乐放过一首又一首，两人还在继续着。
　　汗，如珍珠般甩落。
　　终于一张CD都播完了，音乐哑然而止。龙旌喘着粗气，心情复杂的转过头去，却看见镜子里的另一张妖艳情色的脸——顾子奇从镜子里看着他，面上一片暧昧模糊的微笑。
　　与镜子里另一张有些惶恐，又有些懵懂的青涩表情，看上去是多么的不同啊。
　　“好吧，舞蹈结束了，要不要看看大家的选择是什么？”

　　除了苏从嘉，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顾子奇的身后。
　　苏从嘉站在原地没动。
　　“看到了吧，这就是大家的选择。”
　　那个轻蔑的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蒸腾着热度的脸，犹如蓝雾中的曼陀铃花。

　　龙旌转身就走。苏从嘉在外面追上了他。
　　“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生气。他跳得的确不错，但你也不差。”
　　“可是所有的人都选择了他！他在我最强的方面战胜了我！”
　　龙旌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冷静的大喊着。大概真的受刺激了。
　　从嘉叹了一口气，走近他：“你真的不比他差。虽然形式不同，但你们俩的确是可以成为劲敌的两个人。但这不是重点——”
　　从嘉顿了顿，接着说道：“重点是，他在‘观众’心中的地位，比你强太多了。”
　　“观众？你指观看的那些新人？”
　　“他早已俘虏了他们的心，就算你比他强，他们也还是会站过去的。”
　　“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这是他有恃无恐的基础，这是他飞扬跋扈的资本。”苏从嘉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就算换到真正的舞台上，他也还是会赢。”
　　“因为这些人和扇子们的思维方式，是完全一样的。”

　　苏从嘉很佩服顾子奇。
　　与龙旌的感受不同，他是真的很佩服那个人。
　　举重若轻，轻描淡写的就挫了龙旌的锐气，顺便告诉他人气资本不是只靠天赋能力就可以获得的。这样的人，难怪能在新人中如鱼得水。只是，如此出色的他，怎么会在三年前，以几乎流放的方式，去了国外？
　　而且，他以前的舞技也是平平，算是靠脸吃饭的偶像派。何时又学来一身惊才绝艳的舞技，甚至挫败了唯舞独尊的龙旌？
　　这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信步来到训练场，却意外的在旁边的道具室里，听到了顾子奇的声音。
　　“我不干。”真是干脆利落的答复。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白老板面前是不是也会这么说话。”另一人轻轻的笑着，竟是经纪人陈佳容。
　　“就算白老板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答应的。”
　　屋里传来一声极其狂傲的冷哼。
　　“要我带苏从嘉和龙旌这两个小子出道——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