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万事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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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万事重来
诶，艾若打了个哈欠，转了个身，继续梦中神游天地间。不对啊，艾若突然听见一阵又一阵惨烈的叫声，天，艾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她居然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肚子里。就听见，忙忙碌碌的脚步声匆匆得从旁边经过，“羊水破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夫人，你用力啊，否则，否则……”
“我，我，啊……痛啊”
“用力啊”
…………
这是什么状况……艾若一项奉行“求人不如求己”，真要是指望这个柔弱的女人用出力气来，只怕她早已闷死在胎中。自助者天助，不是吗？至少她以前是这样认为的。
“321”艾若吸了口气，倒数着，“呀——”她往后退了几步，死命的往外顶。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艾若就觉得呼吸通常了许多——终于出来了。
还没等艾若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接生婆扬起她的巴掌，狠狠的落在艾若的屁股上。“痛啊，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艾若愤愤的想着。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还没有谁敢打她呢？气愤的艾若正觉得委屈，平白无故的为了……，甚至是为了什么也没有弄明白，就这样又来到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迎接她的礼物居然是一个巴掌。这个叫她怎么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呢？
她狠狠的瞪了那个接生婆一眼，意料之中，艾若看到她愣了一下的双眼，抱着她的手明显也有一丝颤动，心里一阵傲然，仿佛以前那个艾若又回来了，或许她根本未曾离去吧。
小小的身体如何，又怎能羁绊的住她呢？她突然想起一句广告词“小身材，大味道”，小小身体，大大能量也许正适合现在的她吧！正想着，嘴角自不觉的浮起了似曾相识的淡淡微笑。重复很多次的动作会成为习惯，而重复很多次的习惯会成为记忆，永远的烙在灵魂深处，即便是又一次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又如何，前一世的习惯已经在不自觉之中流露出来了。
见怀中的婴儿没有一丝反映，接生婆又扬起了她巨大的“爪子”，未等她的毒手下到，艾若已然反应过来了，原来哭是生命存活的象征，若是她不哭，只怕接生婆会一直打下去，不要啊，那她的屁股就不是两瓣的问题了，是四瓣，是八瓣，……想到这里，艾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谅她吧，艾若实在没有眼泪，扯开喉咙大吼一声就全算作哭过了吧。她实在是很少哭，即便是那几次扳着手指头也能数过来的眼泪，她早已学会了把眼泪含在嘴中，独自品尝眼泪的滋味，慢慢咽下，慢慢回味，总之，她决不会让别人听到她的抽泣声，也决不会让她的眼泪白流。要艾若哭得声泪俱下，着实是强人所难啊。对于艾若来说，微笑容易，眼泪难。
“恭喜夫人，是位千金”接生婆将我抱在怀中，说得兴高采烈，“夫人你听，小姐的哭声很嘹亮，就跟男孩子一样呢！”
艾若抵制住晕过去的想法，拜托，是吼声啊，不是哭声，没有眼泪的那种。忍住想露出眼白的冲动，艾若决定继续微笑，不再和接生婆计较，还是那样的淡然——很标准的神情。这样的认知让艾若稍稍放心了一点，至少她还是艾若，不是吗？
艾若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灰暗的光线让小小的房间显得有点陈旧，但是雕花的桌椅，梳妆的镜台，颇见功力的书画，许多不经意细节似乎还在诉说曾经的精致。
环视着屋子，艾若的眼睛突然一亮，心中一愣，只见墙上挂着一幅《洛神赋》。真的不是她大惊小怪，短短几日的惊变让她对于《洛神赋》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警醒。艾若定眼一看，却发现眼前的那一幅绝不是她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一幅，眼前的书法虽然颇见功力，但是多了几分刚强大气，少了几分婉转流美。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艾若默念着，想从透着种种古怪的《洛神赋》中发现什么，神秘的《洛神赋》呵，难道真的有什么玄机吗？她承认她缺乏慧根，参不透这之间的机缘，这只是普通的《洛神赋》而已啊，“……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戊辰年冬初识洛雪”
戊辰年，公元多少年？60年就是一个轮回，更何况中国那么长的历史，怎么算得清楚呢？艾若向来认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对历史心存好感，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中国太长的历史是一个麻烦。意味不明的佛祖预言，纵横交错的命运轨迹，不知所以然的时空定位。困惑，满脑的困惑。
洛雪，是她吗？
艾若终于将眼光投住在了床上躺着的妇人身上，好美啊，名字美，人更美。艾若自知长得并不出色，但是美丽的人还是自认为见了不少的，可是只一眼就知道，她们都被眼前的美妇人比了下去，就好像是火烛与日月争光辉一样，不可同日而语。吹弹可破的肌肤婉若凝脂，沉睡的容颜中依然含着甜甜的满足，散乱的青丝乌黑亮泽，俏皮的垂落在枕上，就连那一丝的疲惫都能令人心生怜惜，就像是西子捧心一般令人心疼。温温婉婉，娉娉婷婷，柔和而不突兀，妩媚而不妖艳。艾若不禁看的痴了，好熟悉啊，艾若突然反应过来，洛神，她像极了洛神，出现在书法里的洛神，带她又来到这个世界的洛神。
美女很养眼，艾若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有点呆滞的看着她很久了。干什么呢？艾若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有什么好看的呢？艾若承认洛神姐姐的确很美，很耐看，看着她，任谁都会自惭形秽的。虽然明白，但是嘴上也不能承认，是吧？嗯，打死也不能承认。
艾若就这样有点痴痴的想着。原来身体的重来会让灵魂都有一点幼稚。这在艾若看来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她举起小手，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是怎么了,艾若告诉自己要冷静，其实不用冷静，正常一点就可以了。艾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嘴角微微的上扬昭示着艾若的归来。
她还是她。
老子说，福祸相依。果然如此，灾难总是隐藏在平静之后的。
艾若欣赏着洛神姐姐，忘记了她还面临着极大的生存危机。她不能说话，有谁见过出生的婴儿天生就能说话，好几次她都差点脱口而出，可她只能硬憋着，只为不吓死大家。她不能吃饭，没有牙齿啊，只能天天喝奶，连喝奶都要像哭一样的吼的惊天动地让人听到。她还不能走路，不能看书，不能……太多的不能了。
可怜的艾若啊，她怕过不了多久她会忘记，她会忘记话是怎么说的，她会忘记饭的味道。她本可以自己吃饭的，她也可以自己做饭的，她可以……她都是可以的，只是她不能。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眼泪的，居然沦落到要为了一顿饭去咿咿啊啊的哭喊。
孟子说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艾若不得已只能抛在了脑后。
其实之前艾若也是这样想过的，就算是饿死也不要像乞丐一样，为了一顿饭而卑躬屈膝，那么她的傲气又何在呢？廉者不食嗟来之食啊！
可是这样的念头抵不过阵阵袭来的饿意，而且一击就碎。她不好意思开口去学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去哭闹，去咿咿啊啊，不是羞涩，真的是……艾若觉得有一点屈辱。
但是艾若只是艾若而已，她不会是叔齐，伯夷，饿死首阳山。更何况她以前一样是鄙视他们的迂腐的。即使为难，当一阵阵的饿意让艾若觉得前胸贴后背，不得已她还是要那样做。民以食为天，还是吃饭的问题最大。
接生婆已经走了，这些天她除了见到洛神姐姐，就只有一个小丫头——艾若听洛神姐姐叫她抱琴。抱琴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做做针线活，做做饭还是可以的，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手忙脚乱的，所以——经常忘记抱艾若让洛神姐姐喂她喝奶，以致于要等到艾若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才能有东西下肚。好几次她抱着艾若的时候，还差点把艾若摔在地上。
艾若不是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物，一向是有恩必酬，有仇必报。虽然有些抱怨，但是原谅她吧，艾若是这样觉得的。十四五岁的年纪，做饭绣花带孩子，艾若还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呢！只怕不仅仅是手忙脚乱，而是倒转乾坤了吧。其实艾若真的有点不忍心去哭得那么难听，让抱琴更加慌乱。可是，事实是她真的很饿。
原谅我吧，艾若心里默默念道。
这样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日子，让艾若不胜无聊。艾若慢慢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离奇的事情，是该好好想想了。
这是一个异常奇怪的世界。没有钢筋水泥混凝土，有的都是木制雕花的橱柜，纸糊的窗格，没有T—恤和牛仔裤，有的都是上袄下裙，这年头即便连古玩收藏家也很少有这样夸张的家庭摆饰和着装方式。是古代吗？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艾若心底跑了出来，不会的，艾若很肯定地告诉自己的。怎么可能有回到古代那么可笑的事情发生，难道时间的速度还真的超过了光速不成？
还有更奇怪的，“二十八年”，艾若经常听到这样的言语。若是公元纪年，通常会说二八年，而不是二十八年啊。这么说，那就不是公元纪年了，正想着，艾若突然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若不是公元纪年，那就是……真的是古代了。天啊，“穿越”两字一霎那闪过艾若的脑海，从前听着荒唐的故事居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艾若狠狠咬着手指，纵使她自认向来从容不迫，也不禁觉得有一阵凉意隐隐从背脊向上冒。
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群行群止看识见。
那是《小窗幽记》里的一句话，艾若很喜欢这类的小品文，平时拿来读读，总会感叹古人睿智。越是迷茫困惑之处，越能看出一个人的素养见识。诚然。
身处令人抓狂的境地，艾若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那句话，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忍耐，尽管她知道那并不容易啊！
更奇怪的是，从出生来的十几天，艾若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爸爸。他不仅没有出现过，也没有捎来一个口信。没有爸爸吗？是遗腹子吗？还是那个孩子的诞生本身就不受欢迎？亦或是……
太多的猜测就像是缠绕纠结的线球，一缕又一缕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剪不断，理还乱。刚刚看到曙光的艾若仿佛又被重新抛回到黑暗之中。
那妈妈，洛神姐姐？！艾若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洛神姐姐，是洛神妈妈。她应该会很伤心吧！
艾若觉得有点愤恨，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只因为神佛的几句不胜明了的禅语，就来到这个不知时间不知空间的鬼地方，而且妈妈虚弱的躺在床上，爸爸不知所踪，只有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姑娘操持一切。已经有了神灵鬼怪转世投胎的传奇，但愿不要再是男人喜新厌旧，女人痴痴等待的老掉牙的故事了吧！
一切的一切艾若都无从得知，只能靠着分析和想象，理论上，理论上……
想了老半天，艾若还是云里雾里，虽然并非是一无所得。可是太阳穴都有一点酸痛了。怪不得有那么多精英会英年早逝，中年猝死，原来是用脑过度。艾若摸着有点发胀的脑袋，明天再想吧，来日方长。
艾若宁愿她没有重新来过，生活不能被复制，体验一次就够了。可是她的确会将十几年的人生重来一遍，她是真的不能接受像一个傻子＋哑巴一样的生活，可是没有选择，必须接受。
因为日子还是在继续。
…………
本章完
看旁边，懒人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万事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