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逐云》风中念你

12、往日的传说

　　厮杀终于停息，大殿之上悄无人声。
　　血从剑尖滑落，吻向大地，绽开一朵妖艳的花。
　　那人，是死了吧？立着的四人心有余悸地想。喝下毒酒，猝起袭击，他竟有余力反抗，赵国十大勇士，死六伤四。若不是君上的一剑，死的会更多吧。
　　他就躺在那里，身上十七八股血流同时向外涌，身下的血泊缓缓向外扩张。
　　他已死了，却无人敢动，无人说话。阴森的大殿杀意渐消，血腥味浓了起来。
　　意识浮沉浮载，模模糊糊找不到方向，好冷啊，快死了吗？想到死，头脑忽然清明，感觉也敏锐起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撕裂般剧痛，身子越来越冷，呼吸声，心跳声，血流出的声音，就在耳边响着。原来人体的声音可以组成很好听的乐曲呢，见到云萧一定要和她说。呵，恐怕是见不到她了。寒意渐渐逼近胸口，意识已经游离身外，动动小指都不行。
　　赵襄蓄谋已久，代国亡定了，但那好象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云萧会难过吧。
　　羽，我最珍爱的，只有你和弟弟。我曾说过要守护毋恤一生的，却来了这里。羽，答应我，不要伤害他，好吗？
　　郝连羽很想苦笑，却扯不动嘴角。云萧，答应你的事，我毕竟做到了，如果非死不可，又何必搭上你爱的人。
　　依稀间，仿佛看到了年华渐去风姿犹然的云萧，和自己并马驰骋共度风雨的云萧，抚琴的云萧，品茗的云萧，灯下含羞带涩的云萧，最惊艳初见时明眸皓齿宛转一笑的云萧。
　　拥有你这许多年，我很幸福呢。
　　又有人走近了，白衫不粘尘，神色中却有些忧伤。云萧？想抬手抹平她的蹙眉，却发现她渐行渐远，终于变成白茫茫一片。
　　毋恤走上前来，正好看见那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小心翼翼不粘上血迹，蹲下来，轻轻合上他的双睑。
　　这个人，是夺走姐姐的人，是自己恨了三十年，立志要杀死的人，但他死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反而有些空虚有些忧伤。几天的相处，竟生出一种相惜之意。郝连羽，虽然是个胡人，天下配的上姐姐的也只有他吧。
　　那一剑，我虽刺中他，他也可以伤我的，为什么他停手了呢？
　　可惜，我不得不杀你。
　　站起身，走上高台。宫门打开，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进来，跪禀：“君上，代王侍从无一漏网。”“好，按原计划进行。拜托了。”是。”
　　殿中又静了下来，阳光无力地从宫门照进，驱不尽心中的黑暗。毋恤望着地上一片狼籍和那四人长长的影子，没来由一阵疲倦。
　　“厚葬他们，抚恤家属。代王——也厚葬吧。”
　　简子既葬，未除服，襄子北登夏屋，请代王。阴使厨人持铜蚪（？）杀之。遂略代地。初，襄子姊为代王夫人，既闻之，泣哭呼天，摩笄而死。代人怜之，葬于平山，名之曰摩笄山。
　　注：摩笄而死，即用发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