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我只是来围观的》黑足猫

71、六十九、迷失

　　叮铃铃——
　　悦耳的下课铃声唤醒了众多因课程无聊而陷入沉睡的人，方绪也是其中之一，她揉揉枕的有点发酸的手臂，慢条斯理地将课本收入背包离开教室。
　　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自从一个月前从医院醒过来，方绪就时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在梦里感觉真实的就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可是一旦醒过来就会将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来一些说不清的感觉，有时候醒来甚至发现自己哭湿了枕巾，却不记得自己到底为何而悲伤。
　　“方绪！”
　　突然被拍肩将方绪惊了一跳，回过头就看见好友肖楠调皮的笑脸。
　　“喊了那么多声你都没应，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大概是刚睡醒有点迷糊。”
　　“你啊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熬夜看书，再怎么认真学习课堂上睡着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肖楠有些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拉着她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接下来你肯定是打算去图书馆自习的吧，走走走，本小姐先带你去吃大餐！”
　　“现在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啊。”
　　肖楠回头对她挤眉弄眼，漏出暧昧的笑容：“这可是真正的‘大餐’哦，到了你就知道了。”
　　方绪很快就意识到她们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食堂，而是外国留学生专属的教学楼。
　　“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
　　“嘘——”肖楠拉着方绪来到一间教室的后门，示意她猫腰偷偷地溜进去，然后在后排找了两个位子坐下。
　　台上的教授只当她俩是迟到的学生，瞥了一眼也不计较。
　　肖楠随意拿了本书出来装样子，将大半张脸埋在书后异常兴奋地对方绪小声说：“往左边的第二个窗户方向看。”
　　不明所以的方绪顺从地将目光转了过去，随即像被定住般变得僵直。
　　柔软的白色发丝折射着午后的阳光散发出晶莹的光亮，阴影下的完美侧脸令人目眩，单手托腮的姿势显得那么闲适，尽管相隔很远，方绪却仿佛能清楚地看见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觉。
　　或许是察觉到她们的视线，白发的男子偏转头向她们看了过来。
　　命中注定般的回眸，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阻碍，此时此刻，他们相遇在这间并不宽敞的教室里。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方绪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脑袋针刺一般痛着，控制不住的想要避开那道视线，于是她慌乱地站起来，不顾肖楠的阻拦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教室。
　　过大的声响惊动了很多人，大家都朝那个慌慌张张逃窜的女生看过去，也就没有人注意到那双微睁的紫色眼睛里带着一丝惊讶，随即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方绪低头一路疾走，心绪慌乱间在下楼梯的转角处狠狠地撞到一个路人，对方稳稳地站住，她却因反作用力迅速向一边倒下，眼看着后脑勺就要和台阶来个亲密接触。
　　“你没事吧？”
　　温和的嗓音将方绪惊慌的神智换回，抬眼便撞见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里面映着自己苍白的脸色，环绕在她腰间的修长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支撑着她，明显是对方救了自己。
　　一个不亚于刚才那个白发帅哥的英俊男子，笑起来显得十分有教养。
　　“谢谢。”
　　刻意避开他关怀的眼神，方绪礼貌地道谢后主动撤离对方的怀抱，深怕自己过快的心跳声被对方察觉。
　　“没有撞疼你吧？”
　　对方亲切的问候更加令方绪脸红，赶紧摆手：“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等一下！”
　　转身就走的方绪忽然被叫住，面容偏向亚洲的英俊混血青年带着一丝困惑，迟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与眸色相同的深棕色头发，雪白的衬衫，认真的眼神，温柔的话语，这一切似乎与梦境中的某段记忆重合，熟稔的有些不可思议。
　　方绪习惯性掩盖所有情绪，礼貌而疏离地微笑着：“或许吧，毕竟是一个学校的，有可能在食堂或图书馆之类的地方碰到过。”
　　“说的也是。”
　　对方露出释怀的笑容，不再疑惑，礼貌地与她摆手道别，往她的反方向前进。
　　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方绪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堵，好几次想要叫住对方，到嘴边的声音却像卡壳一般停住。
　　“……Tsuna？”
　　最终从嘴里蹦出来的却是这两声奇怪的发音。
　　一定是睡太多睡迷糊了才会将妄想与现实弄混，方绪双手拍拍脸颊，强制自己振作起来。
　　“方绪等等我啊！”
　　肖楠像一阵风一样从棕发的青年身边经过，青年缓步轻移，恰好避免再次被撞到，只是对方口中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忍不住驻足观望。
　　追上目标的短发女生开始一连串的发问：“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之前那个撞到他的女生只是若有若无的应答着，却始终带着恬淡的笑容。
　　“还真有点像啊……”
　　看着走远的那两人，青年不由得想起记忆中的那对姐妹，忍不住微笑。
　　“名字的发音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是她？”青年发出自嘲的感叹，摇摇头不再观望，信步离开。

　　方绪就这样任凭肖楠在耳边聒噪，简单地敷衍两下后还是决定去图书馆自习，那是一个可以让她心静的地方。
　　穿过庭院的时候方绪忽然感觉有人在看她，凭着感觉望过去，一个穿着奇怪蓝色制服的男子站在廊柱的阴影下牢牢地盯着她，对方留着一头深蓝色的长发，五官深邃一看就知道是外国人。
　　方绪拉了拉身边仍在喋喋不休的肖楠，问她：“最近校内有办cosplay的活动吗？”
　　“没呀，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那边……”
　　待方绪伸手示意那个男人所在的地方给肖楠看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也消失了。
　　“哪里？你想让我看什么？”
　　肖楠左顾右盼了半天也没找到丝毫和cosplay相关的人物出现，不免担忧地去试方绪的额头。
　　“你发烧了吗，竟然还出现幻觉了？”
　　“没有，大概是我太多疑了，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呀，我最近老是听到你这么说，该不会是真的遇到跟踪狂了吧？要不要去报警？”
　　方绪对肖楠的一惊一乍感到有些无奈，苦笑道：“别开玩笑了，就我这水平，谁会看上我啊？”
　　“话可别这么说，你这长相也不差啊，你只是不怎么打扮罢了，化妆完毕保你不亚于校花级别，再说了……”肖楠忽然压低声音，绕着方绪啧啧有声，“自从你住院回来总感觉你身上多了一些什么，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书呆子一个，却显得更有气质，还有一丝女人味，十分具有魅力哦。”
　　“瞎说什么呢，我还是从前的我啊。”方绪只当好友在哄她开心，并没放在心上。
　　“真的真的，”见方绪不买她的账，肖楠有些激动，“你都不知道最近有多少男生偷偷向我打听你的消息，还有找我要你联系方式的，当然咯，那些歪瓜裂枣我就直接帮你拒绝掉了，作为死党的我一定会帮你把好关的！不过像刚才那个白发帅哥，我就有好好帮你牵线哦~”
　　方绪闻言愣了一下，犹疑着问道：“那个人怎么了？”
　　“他有向我打听你哦，就在你离开了之后。”
　　“你……是怎么回答的？”
　　“安啦，不要那么紧张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我只告诉了他你的名字，其他什么都没做，我保证！”
　　看着肖楠那充满八卦闪闪发亮的眼神，打死方绪都不相信她只是说了名字。
　　为什么要对那个人如此在意？只是一个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的外国帅哥而已。
　　为了不让肖楠看出自己过度紧张，方绪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便跳过这一话题，好心提醒道：“还有2分钟你的专业课就要迟到了，不赶紧过去真的好吗？”
　　“啊！完了，我要是再迟到一次‘姜太师’一定会挂了我的！我先撤了，拜！”火箭般冲出去的肖楠不忘回头调侃，“晚餐的时候记得向我汇报成果啊！”

　　上课期间图书馆自习的人很少，方绪在她往常的位子坐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时候做道题冷静一下，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人吧，之前还有些混乱的方绪由于沉浸到答题的过程中，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但是一段时间之后，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来了，她忍不住抬头去搜寻来源，果然在不远处的书架后看到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躲在阴影下看着她的眼睛泛着不详的光泽，令人遍体生寒。
　　决心追查到底的方绪立即起身追了过去，对方却很快离开，跟她在书架间玩起了捉迷藏的把戏。
　　陡然间，灯光开始忽明忽暗，方绪忽然听不到一丝空调或是股风扇发出的声响，原本就很安静的图书馆变得更加寂静，就像进入了恐怖片中的异空间里一样诡异。
　　“够了，你给我出来，不要再装神弄鬼了！”
　　“绪小姐。”
　　声音自背后传来，方绪惊悚地回头，果然看到那个衣着古怪的长发男子。
　　“你是谁？”
　　“伊恩，伊恩·克莱斯。”男人有着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睛，镶嵌在五官立体的脸庞上像艺术品一样迷人，他看向方绪的眼神没有任何杂质，不像是要伤害她的样子。
　　虽然方绪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怪异，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跟你一样活着，不过我留有记忆，所以我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我不明白……”
　　“当你想起来的时候你会明白的。”
　　太奇怪了，他的回答莫名其妙，方绪不禁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产生的幻觉。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伊恩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复杂，像是不忍，又或是怜悯，良久才回答道：“我在保护你。”
　　“保护？除了你我并不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会一直看着你，然后在你沉迷之前及时唤醒你。”
　　“沉迷什么？我又不是什么瘾君子。”
　　“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已经死了，跟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一样。”
　　“你是说我也死了吗？”
　　伊恩开始沉默，略带悲伤的看着她，然后轻轻地摇头，身形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等等！”
　　方绪保持着一手虚抓的姿势站立在她之前自习的位子上，周围不知何时多起来的学生们一脸莫名地看着她，猜想她到底做了什么噩梦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原来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虚惊一场的方绪坐回椅子上，忽然发现自己的课本旁多了一袋棉花糖，旁边的椅子上，一头白发的男子抱着单膝满是惬意的注视着她，看到她望过来，回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微笑。
　　“Ciao，睡得好吗？”
　　方绪不禁在想，眼前这个美好的超出现实的男人，难道也仅是她的一场梦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