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的攻略》荷尔蒙太奇

2、春天的猫

　　斯克里镇在招镇管，一个名额，年龄不限，学历不限，就业经历不限，等等等等都不限。这个职位薪酬不高，但却是正经吃皇粮的，今年已经不是首招，竞争照理是该非常激烈的，招考栏上的信息却像是为了某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度身定做的。
　　或许，也是为了她度身定做的。
　　一个没有背景，两袖清风，没有固定资产，学历档案空白，工作经验最多写“从事妇女之友半年，深受欢迎”，甚至才刚刚拿到了小镇的身份证明的人，竟然也可以考公务员！
　　噢，着真是个重视人才的国度。
　　尽管与两位强势候选人的条件天差地别，但她还是乐观着。
　　这种乐观并不是盲目的，她将招考栏上的入选要求就记在本子上，转身走出人群。
　　她往西边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即使正是上午九点，每个小镇镇民最忙碌的时候，镇西的贫民区还是很冷清的样子。
　　路边杂草都很旺盛，野花也开的灿烂，草丛里传来的猫叫都很兴奋很是激情洋溢。
　　她的听力很好，可以说对声音特别敏感，喵呜声好像在她耳蜗里旋转徘徊，而这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猫却不止一对.
　　她几乎要怀疑满镇的猫都赶到这里繁衍后代了，翠绿的草丛里随处可见灰的、白的、黄的，黑的，哎还有三色的，绷直着身体趴伏着的毛团。
　　要是把自己摘掉，可正是一副引人入胜的猫戏春宫图啊，哦不，好像不止她一个格格不入。
　　她缓缓站住，与一只正被三色猫群包围的黑猫对上眼。
　　那是一只全黑的，皮毛光滑油亮的猫，左眼碧绿右眼金黄，金黄！
　　真是漂亮，她一直觉得黑色和金色最般配了呢，这群三色猫的品味还不错嘛。
　　据说三色的都是母猫，恩，那黑色的那只应该是公的吧，好受欢迎啊。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那猫还在看她，金色的右眼瞳孔大白天就倒竖起来，吓了她一跳!
　　关于黑猫与厄运的各种传闻一瞬间浮现在脑海，被车撞，被人跳楼砸到，被泼硫酸误伤诸如此类。
　　额，那么多“美人”包围着你求宠幸，干嘛看我啊喂！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忙着大展雄风么！就这样，您忙！
　　迈着大步离开，但背后的视线犹如实质一样黏在自己脑袋上，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走在大街上被广告牌砸开脑壳的将来的了。
　　喵唔。
　　为什么有种他在叫我的错觉？
　　喵呜。
　　是应该翻译成你敢继续走试试么？
　　喵......
　　她猛的转身小跑两步跳进三色猫的包围圈，捞起黑猫就跃回原路飞奔。
　　别叫了，我带你走！
　　唉，这毛手感真不错。
　　唔我错了，别挠我领子行么，我们在逃命好么，那群母猫追过来了好么！
　　完全不理会佐伊的心理活动，黑猫跳上她肩头稳稳蹲住，对着后面狂奔的猫群招招手。
　　喵嗷！
　　我去，这还是猫么，怎么好像有大型犬科的基因混进去了的感觉！
　　佐伊被揪着衣领，脚下不停的向着西狂奔，肩膀上颠着一个黑漆漆的毛团，越跑越快，比以前在丛林里追捕猎物还要快，那种隐隐有些东西就在眼前，抓住它，抓住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而不合常理的，那些猫似乎还紧紧跟着，耳边的猫叫十分清晰，母猫们的愤怒，就像自己是个小三抢了它们的老公一样。而那个老公，怎么还在颠着颠着拉仇恨，你要是想回去我就把你放下啦！
　　这也只敢想想，据说猫是十分计较的动物，指不定就当自己“始乱终弃”，未来的悲剧她简直不敢再想。
　　拉下肩上的毛团抱在怀里撒丫子跑，瞬间那些叫声就远去了。
　　叮，她像被按住了开关，猛地停下。
　　已经到了贫民区的入口，她静静数着自己的心跳，怀里的毛团一动不动几乎给了她乖巧的错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在那里站了五分钟，终于平静下来，而毛团似乎也安静够了，攀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她俩的鼻子几乎都要撞上了。
　　她往后仰了仰，却露出了颈间的挂坠，莹白的像玉一样的石头。
　　黑毛团伸出一只肉掌按在挂坠上，金色的竖瞳再度对上她的眼睛，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脖子一疼，挂坠就扯掉了。
　　她只来得及捕捉一闪而逝的黑影消失在残破的街道边。
　　她甩甩头，想将刚才的影像甩出脑海，一双金色竖瞳的黑猫，伊莱哲教廷通缉的异端份子，厄运的妖精。
　　不知道克莱斯特那家伙有没有幸运加成、厄运抵抗的药，说起来她宁可把家门钥匙送给头号杀手头子也不想被倒霉教主拿走了贴身信物！
　　直到走进克莱斯特和她合租的小屋，心情依旧低落。
　　“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佐伊看着刚从地下室走出来的男子，瘪瘪嘴。
　　这是克莱斯特，职业又专业的药剂师，不会做感冒药和止泻药，但却会治丈夫出轨、闺蜜敲墙角、弟媳抢家产、父母重男轻女之类的疑难杂症，用药考究没有后遗症，但在业界却籍籍无名。
　　因为长得不太正经，还不、不太擅长说话。就好比，已婚少妇得知丈夫出轨想要挽回，佐伊为了卖出药剂会为可怜的妇人描绘爱人心回意转之后的幸福生活，而不是像克莱斯特一样将渣男鄙视的一无是处推荐妇人选渣男不举药。好吧，尽管她也觉得这样比较爽，但一个新婚才不到一年的深爱丈夫的二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小镇的保守少妇，怎么会选择不举药！人家也是想要美好夫妻生活的，况且渣男其他条件在镇上也是首屈一指的。
　　于是在大多数女性面前没什么好感度的药剂师和妇女之友的私人心理、生理诊疗所就应运而生，由于选址偏僻，还提供跨区乃至跨镇□□。
　　他俩相识在一个飘着雪的黑夜里，那是上个冬天最冷的一天。
　　佐伊一个人住在镇郊外的茅草屋里，即使体能比从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裹着破旧绒毯子的她还是冻得发抖。
　　生火取暖，但可以用来燃烧的柴草都不剩多少，或许支撑不到后半夜，为了平安度过离开森林的第一天，她只好趁着雪还没积起来出去捡柴火。
　　她明明没有走远，只在草屋附近转悠，但毫无所觉的等她回到屋里，火堆旁却多了个人！
　　一头稻草，尖嘴猴腮，佝偻着背，看不出穿着如何，因为他裹着屋里唯一可以用来取暖的毯子！
　　这是个流浪汉，佐伊看了第一眼如是想。或许身手不错，那双裸露出来的手还算年轻，只是有着厚茧和留疤的烫伤。
　　那人抬眼看她，眼里充满戒备和鄙夷，好像她才是多余的贸然闯入者，虽说后来证明的确她才是新来的，但是，你一个流浪汉怎么能鄙夷得那么自然。
　　佐伊攥了攥拳头，居高临下的回视，却看到那人往边上挪挪了，给她空出个垫着坐垫的位置。
　　佐伊是个特别记得别人好的人，一点点善意就让她十分感激，于是即使后来这个猥琐流浪汉身上掉出个教廷悬赏通缉令，画像上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五，她也没有立马翻脸。
　　她只是皱着眉看完整个通缉令，惊喜的发现，她认识这里的字！
　　“克莱斯特-艾尔弗雷德，药剂师，窃取教廷收藏言灵药剂......被真实的谎言诅咒......高度危险，报复社会倾向，悬赏两万金币......”
　　之前她还一直不敢开口，一路走来看到行色匆匆的猎户或者樵夫，话说叽叽噜噜的，她完全听不懂，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乡巴佬。
　　真是个好消息，这里的文字和之前的世界通用语差不多，但是发音却那么奇怪，不过幸好，会看的话学起来应该不难。
　　但真正的好消息还在后面，流浪汉听的懂她说话！
　　她兴奋极了，简直就像找到了救星，简直想立刻来个拥抱。不过流浪汉却惊恐的往边上缩了缩。
　　“你有病么？”
　　......“你有药么？”
　　还真有！流浪汉从身后掏出个不大的麻布袋，里面瓶瓶罐罐全都是一个样子。
　　“治结巴的你可能不需要，但是这个，治疗缺心眼的你来一瓶吧？”
　　然后一番拳脚交流，各种细节放在一边，她把教廷的言灵药剂给灌下去了......
　　再然后为了观察世上最后一个喝了该药剂还活着的非言灵族，克莱斯特赖上了她。
　　一转眼就过了半年多，两人一直住在这栋小楼里，街坊四邻都是祖传的贫民。对于两个外来者，虽然没有十足恶意，但多少有些乐见排斥他们，乐于见他们出丑或者说编排不是。
　　上个月传出来的流言是标准的残言题材，贵族的奴仆双双私奔，流落街头，流产，然后无证非法同居，家暴，最后妇人被迫迈上向富贵人家卖身的道路。
　　克莱斯特知道后十分生气，决定要给那些满脑子庸俗情节的长舌妇一点教训，和合作伙伴的关系日益融洽可不能为了这种无厘头的事断了他的生计。
　　佐伊盯着克莱斯特好像在思考，“话说你最近的废药都倒在哪里了？”
　　“唔，填埋了。”
　　“上次说要治那些长舌妇的药呢？”
　　“噢，说起这个就想起来，地下室的透气窗被猫恼烂了！还偷了我的药，天啊，有一整瓶，这些调皮的小东西真是什么都不怕，不知道喝了没有，那剂量可是足够一个镇子用呢！不过说起来，猫的发情期也到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最多就嘿嘿，持久一点吧。对了，重点是你什么时候把窗换上？”
　　观察到伙伴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克莱斯特声音越来越低，“你要是今天不方便，我可以给你药，或者，额，那就明天？”
　　门口走过一个长舌妇，“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

作者有话说

　　默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