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恭]玉衡谜案》夏雨雪宜

4、四。

　　四。

　　百里屠苏与平日相比，今日起来晚得多，而且是在身边还有个人同床共枕的情况下。自从百里屠苏就读天墉警校之后，每日必定按时起床已经成了百里屠苏一种难以更改的习惯。甚至是睡觉的时候也会很警惕，这种警惕已经成为了百里屠苏的一种本能。即使警校迎来难得的假期，他也必定会按时就醒了过来。

　　然而这种本能的习惯似是在与欧阳少恭同眠这夜消失了一般，百里屠苏整晚都睡得很熟很死。醒来之时也不似平日睁开眼睛之后，头脑也跟着瞬间清醒。

　　百里屠苏缓了缓神，感受着透过窗帘照在脸上的太阳的温度。暖洋洋的，连带着百里屠苏也觉得自己有些慵懒，而且他好像闻到空气里也在飘荡着淡淡的食物的香味。

　　“屠苏，该起床了。”欧阳少恭温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百里屠苏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清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神色有些拘谨。

　　欧阳少恭看着百里屠苏这幅样子，像极了做着坏事正巧被当场老师捉住的学生。欧阳少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真是让他出乎意料的单纯。他忍不住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百里屠苏有些杂乱的短发，说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百里屠苏面色愈加拘谨，侧过脸看向一边。欧阳少恭看着百里屠苏的反应，心情愉快的走出了卧室。欧阳少恭想着，不在工作岗位上的百里屠苏，真是一点儿作为警察的自觉都没有。这样看起来甚至有些内向拘谨的百里屠苏，与前一日以一己之力制服翻云寨劫匪的百里屠苏，真是无法让人联系在一起。

　　欧阳少恭端起一杯温热的牛奶走到窗边，晒着并不是太强的太阳光，真是个好天气啊。欧阳少恭掏出手机，熟练的拨出一串号码，不多时对方便接起了电话。

　　“哟……少恭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真是意外。”电话那头的人似是没有睡醒，声音中还掺杂着浓浓的睡意，“很少见你早上通话，说吧，有什么急事？”

　　欧阳少恭能想象出对方趴在床上，拎着手机还闭着眼睛的样子，或许也像百里屠苏似的顶着一窝杂乱的头发。欧阳少恭无声的笑了起来，另一只手握着温热的牛奶杯，说道：“这么早打扰千觞睡觉，在下先陪个不是。”

　　“少恭好像心情不错？难道昨天是在翻云寨，买到了那块一直心心念念要送人的青玉司南佩？”

　　“嗯，我心情是挺好的，不过不是因为买到了青玉司南佩。这东西昨天虽然在翻云寨看到实物，不过出点意外没买成。也不急这一两天。”

　　“昨天的绑架事件你也被卷进去了？”尹千觞通过电话传出的声音透出了些许担心，“少恭你有没有受伤？早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昨天就跟着你一起去了。”

　　少恭眼神一冷，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正想问你，这件事是不是那个人指使的？”

　　“应该不是，昨天一整天那个人呆在屋里看书。”

　　“多谢了。最近我有事要做，帮我缠着那个人。”欧阳少恭估计了下时间，放松了语气，似是一般的寒暄通话，“另外多照顾一下元勿。有时间再联系，挂了。”

　　“行，我知道了。”

　　欧阳少恭刚放下手机，喝了口牛奶百里屠苏刚好收拾完毕走了过来。欧阳少恭走到了桌子旁坐下，放下牛奶杯，笑着说道：“屠苏家的食材有限，只能简单做些东西填饱肚子。”

　　百里屠苏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食物还冒着热气，有些惊诧的看着欧阳少恭。坐下拿起放在一边的筷子随意夹起一块糕点，欧阳少恭浑身没有一点儿会做饭的样子，居然能用自己家里少得可怜的东西做出一顿，虽算不上丰盛却意外可口的早餐。

　　“真厉害。”百里屠苏赞叹道，“没想到少恭的手艺居然这么好。”

　　“谢谢。”对于百里屠苏的夸奖，欧阳少恭还是很受用的，“为了感谢你昨日的收留，这顿早餐算是我的谢礼。你是第一个有机会吃我做饭的人，怀着感恩的心趁热吃吧。”

　　百里屠苏看着欧阳少恭脸上的笑，似乎也受了影响，心里很是快乐。百里屠苏又吃了一块糕点，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刚刚你在和家人通电话？”

　　欧阳少恭笑着摇了摇头，答道：“和一个朋友，他听说昨天的翻云寨绑架案，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问我的情况。”

　　“昨天的做记录时也没有听你提起过家人，不给家人打个电话吗？”百里屠苏觉得自己的问话方式与口吻有些像是审问疑犯，有些尴尬的接上一句，“别让他们担心。”

　　“我没有家人了。”欧阳少恭无所谓的说着，“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时间过去这么久，连他们的样子都不记不清楚了。屠苏呢？”

　　百里屠苏听着欧阳少恭像是谈论天气一般说着这番话，心里有些难受，更加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唐突。

　　之后听见欧阳少恭将话题转向自己，百里屠苏认真的回答道：“我有个母亲，却没有见过父亲，母亲总是对我很严格。之后选择了上警校又遇到了一位很好的师父，还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妹。每次放假回家，母亲无论多么忙，都会给我做出一桌菜。”百里屠苏看着坐在对面有些失神的欧阳少恭，想到欧阳少恭定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继而说道，“下次我有了长期的休假回家，你也可以一起来。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我们村的人都很热情的，当做一次旅游也好。”

　　欧阳少恭听着百里屠苏的邀请，有些好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看起来一板一眼的百里屠苏，真是很天真。对于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不仅带回了自己的公寓，竟然也要带回家里。但是……对于欧阳少恭而言，这份天真带给他的更多是眷恋。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这么信任他，很久没有人会为他着想，很久没有人会关心他。

　　欧阳少恭否认自己心里有些感动。嗯，这份天真更应该用来利用，怎么能用来感动？怎么能用来留恋？百里屠苏的邀请，更应该直接拒绝。

　　然而，欧阳少恭却笑着说：“若是能有机会，我定然会随你去拜见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