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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演讲表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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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浅的安排下,安倪和安迪克隆体成功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这也是大批智库、游说集团和公关公司的努力成果。政治是一盘高深的棋盘,高手和普通玩家的区别就是在于能否透过迷雾看懂错综复杂的局势,懂得下一步如何落子。现任的镍星执行官早已被架空权利,或许自从安迪之后就从未有人掌握过实权,他只能配合着他们进行一步步计划。
安倪回归者的身份自然激发起人们的好奇心,镍星民众对于政府放出的消息半信半疑,虽然他们对于父女相认的戏码挺买账,但强烈希望安迪有一次正式的公开演讲来澄清事实。正巧他们也希望将克隆体安迪,塑造成一个更顾及亲情更值得信赖的领袖,拉近普通人物与大人物的距离,制造亲切感增加认同度。
身为政治人物,最重要的能力便是演讲,政客欲征服民众,只需要一副好口才。希特勒曾专门在一位精通肢体语言的专家的指导下,设计演讲手势,并常常对着镜子和相机反复排练着,以求达到最震撼人心的效果。世间有一种成就,可以使人很快完成并且获得世人的认识,那就是讲话令人喜悦的能力,尽管正义与邪恶之分野,不是靠口才来划分。
安迪的演讲内容这是一个注定怎么讲都励志,换句话说怎么讲都无聊的故事。而欲使它富有张力和感染力,一靠表演,二靠剪辑。梁浅他们所期待的,是每一分钟的酝酿和爆发,每一个转身都有完美的接应,让无中生有的演讲戏份变得一波三折揪人心肺。
有着和安迪本体几乎完全相同基因的克隆体,却在登台前惶然四顾,彷徨得像个没有温书,自知考试要交白卷的小孩子,尽管他已经到了应该不会觉得尴尬和别扭的年纪。
不得已只好降低这场演讲的标准,安迪无需直抵前线冒着危险鼓舞士气,无需振臂高呼口若悬河,甚至无需直面亿万双灼灼眼目,赖发达的科技所赐,他只要在麦克风之前,声情并茂地念完几页梁浅他们草拟的演讲稿,向民众证实他的归来,便可交差大吉。
绷得过紧的琴弦,是无法奏出任何乐曲的。安倪看安迪太过紧张拘束的样子,站在身后无声地在他手臂上捏一捏,不想这一幕被人拍下,解读成另一副父女情深的姿态。
一道道窄门敞开,安倪和梁浅随侍在侧,盛装的安迪克隆体面沉如水如赴战场。到了密闭的直播间,梁浅和安倪都停在门外,看着透明幕墙那一边的安迪站定,他们在另一侧可以看到民众的时事反馈,以便操纵安迪的演讲。
镜头对准了安迪,在艰涩地起头之后,为紧张而频繁做出的停顿,反而益显凝重沉痛,具有别样的力量。晕眩中视线越过镜头,仿佛可以看到面无表情瞪视他的人群,安迪克隆体捏着讲稿,深吸了几口气。
当克隆体安迪庄重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效果竟然出人意料得好。这的确可以在人内心唤起某种信念和勇气,代表了镍星这个黑暗时代里最激励人心的某些情怀和气质。
间中也有几秒,安迪险些结巴停顿起来,全赖梁浅的眼神与无声手势。但克隆体安迪渐入佳境,从未如此勇敢与坚定,他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仿佛这演讲为臣民亦为自己。
梁浅表情复杂难言,他垂下双臂肃立聆听,他知道不必再指挥协助,真正的新任执行官会在这里诞生。
安迪顺利完成最后一个词——谢谢,随即欣慰地与女儿安倪互望,面颊上有恰如其分的一滴热泪,那滴泪只星光似的一闪,灯光交替流转在安迪与安倪的面容上,两人相视微笑。
“恭喜您,安迪先生。”安倪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掩盖胸中感慨与喜悦的澎湃波涛。
安迪携安倪走向镜头,领取民众的掌声与喝彩。谁掌握媒介,谁就掌握了权威,而在一个媒介构成主流价值观的世界里,表演变得如此重要。
在当天纷乱大雪里,镍星民众似乎从天地间翻滚的雪花中,看到了春暖花开的希望。
不过表演终归是表演,克隆体安迪恢复了谨慎冷淡,私下和安倪依旧没什么话说,让安倪自嘲当时的激动不过是不由自主地被感染入戏,果然父爱是一种奢望。
安倪为了防止再被蹂躏,将房间的安全系统设置成了瞳孔扫描和声音识别外加十指指纹开门,她知道这样的加锁对封钧形同虚设,不过她希望借此提醒他,她需要好好休息。
封钧果然没有擅自进来,安倪终于得以有超长时间的安稳睡眠。醒来时安倪回顾昨晚的梦境,又不自觉地想起封钧那张优越性十足的脸,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阳光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什么作用,道路两旁铺满一层白皑皑的厚重积雪,银色的建筑上也是一片亮眼的洁白冰雪。有的树上挂着一条条蔚为壮观、奇异、晶亮的雾凇,有的树则彻彻底底是光秃秃的枯木,凛冽寒风极低的温度中那分萧瑟显得既凄冷又很顽强求存。
安倪坐在封钧驾驶的小巧飞艇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地,感受镍星首都的风光。
人类对艺术的探索和追求是永无止境的,尽管这个世界的艺术潮流和安倪习惯的不大一样,不过她还是看到了冰雕和雪雕。脆弱易融的纯净冰块,被机器加工成或精美或恢宏得令人们叹为观止的视觉效果。
路上有提供自制冰雕设备的地方,从未亲手接触过这个的安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制造冰雕的设备有无数尖锐的前端,可以提供热量融化冰,也可以释放高压切碎冰,从而将普通的冰块变成件件艺术品。
安倪觉得自己带上冰雕设备,颇有女版剪刀手爱德华的感觉。不过她切出的不是支离破碎的冰渣,就是切出一个长满疙瘩丑陋不堪不怎么规则的形状,就像美术领域里面有抽象与形象之分,她的作品绝对是抽象派的。
封钧的双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视线里全是安倪的身影,就像一个静默的守护者,任由眼前的公主胡作非为。
安倪只是想雕出一架飞机的形状,她反复尝试反复失败,甚至不小心毁掉了机翼,机尾又没处理好,活像人体某个圆柱体型的器官,让封钧眸色更深。
她面上极为窘迫,赶紧锤掉了引人遐想头部。这一下让封钧感觉到两腿间的某个器官也在隐隐发痛,安倪这是想毁掉她的幸福吗。他不自觉皱紧眉头,沉闷却轻微地咳了两声,脸颊也覆上了可疑的红晕。
安倪更尴尬了,赶紧换了一块冰,心里一边念叨着我要飞机我要飞机,一边小心翼翼地雕琢着冰块。不过她很快察觉出异样,只听得见鼓满耳膜的急剧风声,完全看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只有无数透明的气流仿佛锋利弹射的剑刃,空气把冰块如同布匹般哗哗地裁剪着。
安倪埋下脸,想要把那诡谲的变化看得更清楚,却被溅了一脸碎冰屑,黏在脸上的冰化了以后,简直凉到骨子里去。不过她的手依旧被气流牵制着,没有停止动作,看上去仿佛是她自己在操控。
当视线重新聚焦之后,她发现面前渐渐消散的错乱气流里,赫然呈现一架晶莹剔透的飞机,与实物所差无几,连发动机进气口都被雕了出来,完全就是一个精良的模型。安倪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又是一次念力发挥的结果,她不安地看着封钧。
封钧望着安倪和冰雕飞机若有所思,很快他心中就有了眉目,低柔的声音里隐隐透露着难掩的诧异和忧虑,“你做的很棒,我们该回去了。”
安倪点头,内心踌躇着该怎样和他说明,这个只有她和霍尔特知道的,不小心提前自己暴露给封钧的秘密。
周围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可刚才的空气的规则流动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安倪一副做错了事情等待惩罚的表情,让他认定这绝对不是偶然。安倪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封钧随即抓起手掌大的冰雕用力一握,飞机顷刻间被大力裂成碎冰。顺手帮安倪卸下带在手上的工具,擒住她同样冰凉的手,“以后还可以做更多的,不过你得在路上好好思考,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回去恰巧是午餐时间,安倪沉默地坐在餐桌前。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猜忌与质疑,却只有男人平静的语气询问和永远会保护她的承诺,这令安倪心中一动,她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
解释解释着安倪发现她已从餐厅辗转,躺倒在床上。封钧霎时热情如火地覆到她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热度及气息,令本就迷糊感动的她眩晕感更加强烈,呼吸急促起来,身不由己中夹杂着兴奋、羞赧、紧张,除去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