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的私人律师》植月引泉

12、舞池

　　肖元奇大概是扑习惯了，直接就往卓芝蓝怀里扑，被路先眼疾手快地一把拉开。

　　卓芝蓝好笑地看着在旁边对路先怒目而视的男孩：“扑之前也不看看我穿的什么。”

　　肖元奇揉着瞪疼的眼睛：“我爸在阳台，你跟我过去见他吗？”

　　卓芝蓝二话不说跟着肖元奇走了，给路先扔了一个抱歉的眼神。路先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枚花瓣，有些好笑地舔了舔唇。

　　阳台在二楼，楼上大部分是喜欢文静的女孩，和一些年纪大了受不了闹腾的老人，卓芝蓝这样的美人一上去，又是齐刷刷的目光洗礼。

　　肖海笑着走出来：“小蓝来啦，快来，我带你见见这位。”

　　卓芝蓝心知这大概是要给自己介绍的重量级人物了，急忙乖巧地上前，甜甜的叫着“肖叔”，又对他旁边端着香槟、一头银发的男人微笑致意。

　　“小蓝，这是华鼎世纪的薛董事长，也是这场晚会的主办者。薛董，这位美女你应该认识吧？”肖海笑着为两人介绍。

　　银发的男人精神矍铄，眼睛很有神，笑起来十分慈祥：“这位我当然知道，前几天那场官司可是让王家成了落水狗啊。”

　　“王家也是应得的，我就跟我们元奇说，以后不管做什么工作，都绝不能对女孩子不尊重。”肖海不动声色地回应。

　　薛董笑着对卓芝蓝招招手：“卓小姐过来，我们到这边说话。”

　　卓芝蓝看了看肖海，见他点头，才欢快地答应着走过去：“哎，来了。”

　　再从阳台出来时，卓芝蓝已经满脸都是放松的表情。这位薛董答应她要将她安排到自家集团旗下一家新的传媒公司去，虽然这是家新公司，但以华鼎世纪的实力加上自己的人气，不崛起才是难事。

　　他甚至答应了要为她安排一出新戏，由国际知名导演执导的年度大戏。

　　这对每个演员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价码，加上她也没有理由抗拒，当下就笑着敲定了，说好这边交接好，就去敲定合同细节。

　　卓芝蓝心情愉快，肖海自然也不会拘着她在楼上，打发她带着元奇下楼玩。

　　几人下到楼下，很快的，就有主办方的人来邀请她做开场舞嘉宾。卓芝蓝有些无措，问了一句：“舞伴呢？”

　　主办方的侍者规规矩矩地答道：“还没确定。”

　　肖元奇急忙毛遂自荐：“我我我！我跳街舞很棒的！”

　　侍者嘴角一抽：“晚会舞蹈都是慢速华尔兹。”

　　“嗯，好的，希望舞伴确定后尽快通知我。”卓芝蓝没理由不接受。她本来就是仰仗着这些大人物鼻息而生存的女星，加上这是薛董主办的晚会，也不可能拂她未来东家的面子。

　　没过一会儿，薛董上台致辞，简简单单说了两句慈善事业的情况，和今晚捐款的去向等，就笑着宣布舞会开始，并邀请卓芝蓝上台。

　　卓芝蓝站在薛董身边，笑得风生水起。这是薛董对这些商界精英们表态：以后，她就是我罩着的人了。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神色各异，大概都明白了，这场聚会没有邀请任何王家人，甚至连根王家关系深些的人都拒之门外的原因，就在卓芝蓝身上。

　　薛董介绍完卓芝蓝之后，对工作人员说：“请男伴上台。”

　　卓芝蓝前一秒还笑得开心，下一秒就目瞪口呆。

　　款款走上台前、目光一直看着她的，居然就是路先！

　　等等……这不是一场商界精英聚会吗，为什么至关重要的开场舞让一个律师来？话说路先确实是拿了执照的律师没错吧？

　　薛董只丢下一个神秘的微笑，自觉地下了台，丢下一个震惊到石化的卓芝蓝。

　　路先站到舞台中央，面对一身白裙如同古希腊女神的卓芝蓝，忽然单膝跪下，引起台下女士一片惊呼声。

　　他将右手送到嘴边，表演一般地用牙齿慢慢脱下丝质手套，随后将一只近乎完美的修长手掌高高抬起，递到卓芝蓝面前，用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优雅嗓音说：“卓小姐，可否给我这个荣幸？”

　　卓芝蓝少有被灯光晃得如此眩晕的时刻。她似乎听到台下不少女声在窃窃私语“好帅好帅啊”“手套会不会被他丢下来”“我要晕倒了”等等，却难以做出回应。

　　直到路先小声地对她说了一句：“影后小姐，别愣着，你不是最喜欢我的手了吗？”

　　她一下子不知是羞是气地反应过来，伸出一只手递给他。

　　原来，这只完美的手握起来是这样的感觉。自然不是很细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如石，指尖有点凉，手心却滚烫。

　　仿佛和她此时滚烫的脸颊相呼应。

　　路先站了起来，握住她手的那只胳膊行云流水般滑到胸侧，另一只手轻轻搭上卓芝蓝腰后，透过丝绸和纱，传递着令人心悸的热量。

　　卓芝蓝把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拼命回想着舞步。华尔兹怎么跳来着？前所未有的紧张一下子打败了她，让她不敢在这位严谨的律师面前出一点错。

　　每拍一步，三步循环，点地，进右，横左，一个旋转。

　　两个人相握的手，烫得惊人，分不清是谁的热量。她口干舌燥，偶尔忘记舞步，都被路先轻轻在腰间一带，从而跟随着他，跳到完美。后腰部位却几乎要出汗。

　　路先离得太近，那张英俊的脸太有压迫感，让她不敢长久地直视他，只好随处乱看。

　　他们开始跳舞，就代表舞会已经开始，一对对丽人纷纷加入，各色裙摆飞扬飘动，衣香鬓影，让人目不暇接。

　　“别紧张，乖。”路先忽然在她耳边说话，惊得她一脚踩错，狠狠用高跟鞋底踩了路先一下。

　　“啊，我不是故意的！”卓芝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事，我等会会踩回你的。”路先带着笑意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让她连耳朵尖都烧红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跟各色男人跳舞已经是家常便饭，偶尔她还能调戏对方几句，这一次却紧张至此。

　　还好，这支舞很快就结束了。

　　并且，直到结束，路先一直笑着带着她在舞池里旋转，没有一步踏错，更没有履行他“踩回去”的诺言。

　　卓芝蓝感觉自己要虚脱了，几乎在下了舞池、被路先松开的瞬间就钻进卫生间，补妆加平复心情。

　　她站在卫生间豪华的等身落地镜前，看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用刚洗过的冰冷手背放在脸上，试图平复脸颊两团晕红。

　　看上去跟高原红一样，倒有点好笑。

　　两个女孩子边说话边走进来，卓芝蓝本来在涂口红，却听到她们提起“王皓景”，留了个心眼。

　　等她们双双出来站到盥洗台前，都看见了卓芝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面露凶光。

　　“卓小姐，刚才跟路家三少爷这场舞，是你干爹之前安排好的吧？”妆容更妖艳的那个女孩，明显性格也更泼辣。

　　什么路家三少爷，是在说路先吗？

　　卓芝蓝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路先种种可疑之处。他刚回国就敢叫板王皓景，有能力让许多人为他服务，更能让王家不敢采取过激措施，加上刚才的开场舞。

　　原来不是因为他能干或人脉广阔，而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还用普通的律师身份接近自己……

　　卓芝蓝不由得哀叹自己平时要是多花点心思，背一背A市各位大佬的家谱就好了，不至于现在这么抓不住重点。

　　“肖叔不是我干爹，我也不知道什么路家继承人。”脑海里想通了无数关节，卓芝蓝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只板着脸回了一句。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卓小姐，你干的好事，我江若芸可都帮我们皓景记着呢。穿得跟野鸡一样，就知道勾搭男人。不对，本来就是野鸡，以为混在高级场所里就成了凤凰，贱货！”江小姐朝她走来，伸手对着她指指点点，颐指气使地过足了嘴瘾，就准备走。

　　血液涌上大脑。从那两片红艳的嘴唇里数次吐出的野鸡二字，让她脑子有一瞬的空白，随后是无法抑制的怒火。

　　她抬起手，一声不吭地看准了，朝那江小姐脸上扇了一巴掌。

　　眼泪潮水一般涌到眼眶，最黑暗的记忆也随之涌出。

　　“你就是个贱货！还不上钱就去当野鸡！”记忆中模糊的身影对着妈妈叫骂，小小的自己窝在角落大哭。

　　“哪儿来的野鸡，连钱都凑不齐，滚！”模糊的身影踹了妈妈一脚，自己在街边无措地站着。

　　“野鸡妈妈生的野鸡女儿！”路人指指点点，妈妈低着头拽着自己快步走过。

　　“啊——你居然敢打我！”江小姐凄厉地大叫，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女孩子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冲卓芝蓝一脚踹下来。

　　卓芝蓝眼睛被泪水充满，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一脚正好踹在自己肚子上，尖利的鞋跟狠狠刺入肚腹，一个踉跄，后背又撞到盥洗台坚硬的边沿。

　　她毫无生气地滑落下去，跌倒在地，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原来，不管自己奋斗到多高的地位，总还是有些东西如影随形，仿佛魔咒一般，让她多年涵养、克制的成果，都化为乌有。

　　“贱人！混蛋！我要让我爸杀了你！呸！”

　　耳边传来大声的叫骂，一口口水吐到她身上。她闭眼躺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走吧，别闹太大……啊，有人来了！快走快走……”

　　声音很快远去。

　　卓芝蓝感觉自己肚子里燃着一团火，烧光了她四肢百骸的力量。

　　忽的，一双强有力的手将自己全身托起，手上的热量仿佛温泉，熨帖而安心。有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喊：“卓芝蓝！你撑住！”

　　她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