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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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莫杀的跟随，这一路上，没有吃够王遗风苦头的打手们倒是来了一波又一波，最终都被眼前这个看上去煞气腾腾的恶人谷大汉吓得原路返回，再也不敢冒头。
至于那些个打手们回去他们主人那里会有什么样的待遇，这个就已经不是穆玄英和莫雨要关心的事情了。
而现在让莫雨最为厌烦的，不是别人，还是身后那个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的莫杀。
莫雨是个喜欢安静的人，穆玄英深深的记得，从前在村子里，哪怕身边没有人，莫雨也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后山的大树下，静静的守望着村子的方向，一坐就是一天，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厌烦。
也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那个人如雪一般的寂寞让孩童时的穆玄英如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和忘怀吧。
而现在，莫杀这种唠唠叨叨的性格，别说是莫雨，就是穆玄英都时不时有种想要堵他嘴的冲动。
大概是因为看两人年纪小，莫杀也从来没把两个小孩格外显眼的鄙视情绪放在心上，总是由着自己的心思给予他们保护，从枫华谷到洛阳途中的一切事宜全都包办的干干净净。
可是偏偏两个小孩，一个有着重生而来的成年心智，另一个，虽然年纪小些，有时任性了些，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成熟自制的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力量，自然也就都不习惯这种事事被别人约束的感觉。
尤其管他们的那个人还是一个话痨，这已经让莫雨一路上烦不胜烦。
“少爷！马上就要到洛阳城了！咱们就现在城里酒馆里住下等谷主前来吧！谷主说了一定要等到他，你们千万不能偷偷摸摸的去稻香村啊少爷！”
一路上自来熟的莫杀此时此刻已经把“莫少爷”三个字减成了两个字，偏偏眼前的少年似乎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暗暗横了他一眼之后扭头便走，甚至于极度不耐烦的皱了眉。
莫杀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一边看热闹的穆玄英，却见那个看上去很阳光实际上却很记仇的少年这时候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耸了耸肩膀，转身兴高采烈地跟在莫雨身后牵住莫雨的手留给他一个背影，一句话都没有说。
总的来说，当初在枫华谷他那随手一拨，把未来的浩气盟少盟主随便扒拉开的举动是彻底的得罪了这个睚眦必报的小混蛋了。
而被报复还被彻底无视的莫杀只能无语凝咽。
他也感觉到了自家少爷的对他的排斥越来越强烈，一开始偶尔还能对他的决定说个话，哪怕只有几个字，也比现在完全不耐烦的无视他要好多了。
偏偏那个叫毛毛的孩子也不是好惹的主，除了最开始帮着他劝了少爷一次之后，到如今，居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半句话都不会再帮他说了。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被现在这样对待，莫杀却生不出一点气来，相反的，对着那个现在总是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的少爷，生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敬畏感。
所以，没有得到两个少年回应的莫杀只能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暗暗的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看着两个小孩，在谷主抵达之前，千万不能让他们偷偷跑掉才是。
扭头地往后瞅了一眼怂拉着头，亦步亦趋跟上来的莫杀，穆玄英在心里偷偷暗爽了一把后，见莫雨的脚步依旧不停，却没有往风雨镇的方向走，反而是朝着洛阳城去，心中便也知道了莫雨的几分心思。
莫杀这说了一路的话，莫雨到底是听进去了，不回应的原因大概只是因为——烦。
偷偷的抿嘴笑了笑，低低的笑声让莫雨听在耳里自然也明白身边的小孩在笑什么，不自觉的耳根就有些发红，却不愿说什么，只能转过脸来对着偷笑的小孩狠狠的一瞪。
暗红色的凤眼一眼瞪过来的模样有些气急败坏，配着那有些微红的耳根和脸颊，让穆玄英不自觉的直了眼睛，莫名地觉得莫雨这样的表情很是有趣，顿时整个人就狼扑上去趴在了莫雨的肩膀上。
“小雨哥，你果然还是要等王谷主一起对吧！对吧？”
肩膀上偌大一个身体压上来的感觉让莫雨的身形偏了偏，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突然扑上来的浑小子，莫雨看了一眼身后垂头丧气连话都少了很多的莫杀，微微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王谷主毕竟救了你我二人的性命……虽然那个莫杀很讨厌，可是……既然是王谷主的意思，等他一等也是无妨。”
一路行来，两个人听莫杀说了不少关于恶人谷和恶人谷谷主的事迹，穆玄英一直表现的兴致缺缺，毕竟前世，他带着人进攻恶人谷的次数不在少数，对那个地方的熟悉程度，怕是不比前世的莫雨对浩气盟的熟悉程度少上多少。
可莫雨却不同，在莫杀提及恶人谷和王遗风时，他看上去虽然是一脸的不甚在意，却一直记在了心里。
毕竟，那日在紫源山上，白袍男子的出手一击，确是他从未遇见过的高手，也许在那一刻，他的心中便对那个白袍男子有了一丝敬畏，一丝对于绝世高手的仰慕，自然也就对王遗风的嘱咐多了一些顾虑。
微微点点头，穆玄英也不着急，前世带着林瑜两人先行前往稻香村，却被那里的叛军绊住了脚，关押在出生点的草屋里，直到莫雨带着人突破一应重围前来救他，才有了他和他家小雨哥的重逢。
可是到最后，他到底还是没能保住林瑜两人的生命，甚至于，还让他的小雨哥为了救他不惜请求王遗风出手，最终重诺的莫雨只能跟着王遗风前往恶人谷。
而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了林瑜二人的保护，却有了能和小雨哥一起返回稻香村探查的机会，这对他穆玄英来说，未尝不是改变未来的又一次机遇。
也不知走了多久，当洛阳城偌大的城门出现在眼前时，莫雨的脚步却微微的有些停滞。
眼前的洛阳城不似长安，东都的繁华自然比不上长安城那般繁荣，却也丝毫无损大唐东都的名号，偌大的城门口，伫立的门柱高耸着仿佛能够穿透云霄，却不知为何给了莫雨一种说不出的熟稔感。
城门口，赵云睿的茶馆分店也开的如火如荼，遥遥的便能看到赵老板依旧动人的身姿在茶馆里忙活。
然而莫雨却没有前去看望故人，只是忽然抬了脚，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洛阳城，一路向着右边的大道行去，在莫杀有些愕然的目光下，找到了所谓的酒馆。
洛阳城的房子大多数有些低矮，四边形的房屋层层叠叠，每一个房子都是一个尖尖的屋顶。
而莫雨，便忽然运起轻功飞向那酒馆的屋顶，站在那尖尖的顶端上，神色有些疑惑，更有些茫然之色，一双眼睛空茫的望着遥遥远方的云雾，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穆玄英心中微微一颤，急忙跟了上去，乍一见莫雨那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和迷茫的表情，心中的那股子痛意忽然就涌了上来。
他忽然又想起了前世的一个传闻。
那是他好容易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时的他坠崖重伤，神志迷迷糊糊的时候，便听到草屋外隐隐传来的谈论声，说话的人是林瑜他们，却是在和一个陌生的声音讨论着什么。
陌生的声音很是焦急，说的话很有条理，无非就是说有人拜托他前来，想要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情况如何。
当时他的意识很是模糊，却直觉的知道，那是他小雨哥派来找他的人，却发不出声音，直到林瑜两人说起他是帮恶人谷的办事时，才又失望地慢慢的昏睡了过去。
本以为，那日之事，只是幻觉，可后来听到的一些加入浩气盟的侠士们所说的传闻时，穆玄英心中，还是有种难以言说的揪痛感。
他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在他小雨哥从枫华谷受了伤前来洛阳养伤的那段时间，便是日日夜夜的站在这酒馆的屋顶上，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心心念念的想要请求那时的莫杀带他来找自己。
甚至于，为了让莫杀松口，央着许多侠士做出了许多事情，只为了知道那个叫毛毛的孩子的消息。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而当他知道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道路已然天差地远，到底是没能跟前世的莫雨亲口说一声对不起。
“这里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默默地看了一眼身边沉默的少年，莫雨原本迷茫的目光渐渐清明，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雾气缭绕的远方。
有些事情，或许他一辈子都不知道原因，他只是知道，这里他很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也等了很久很久……
但是一切也仅仅是那一瞬间的感觉而已，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偏偏，他却从身边的少年眼中，看到了一丝纠结，一丝愧疚，甚至于，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眷恋。
默默的在屋顶坐了下来，两个小小少年肩并肩坐在一起，莫雨挥手让莫杀自行去处理住宿的事情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这些日子难得的清静在这一刻更是显得格外的静谧，而穆玄英，也在这样的静谧里慢慢靠近了莫雨的身边，习惯性的把自己的头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无论如何，这一世，那个等待着自己的，焦急的寻找着自己的小雨哥，已经不复存在了，曾经的他无能为力，可是现在的他却能够坐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看着眼前这一片熟悉的风景……
这至少能够证明，他能够改变曾经的过去，也能够掌握住他和小雨哥未来的命运。
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