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彼岸说再见（网王同人）》手冢歌樱

75、第七十五章

　　Chapter Ninety——Abruptly

　　淅沥的小雨，若有似无地打在脸上。身上的风衣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回响。头顶是广袤的铅灰色天空。城市的高楼在冷风中显得肃杀。
　　在远处的朝晨雾霭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完全模糊的影像，海市蜃楼般的错觉。只有那一抹熟悉的紫灰色，是蒙胧中最真实的视觉。
　　……
　　无数次的梦境再次出现。
　　而这次似乎多了一个身影。莱拉确信那是她即将面临的等待。就像梦中那个人的影子一样，等待同样是模糊而漫长的。哪怕只是一天的等待，也足以让心灵度过十年的漫长旅途。
　　可生活仍在继续。
　　……
　　…………
　　初秋的天空爽阔空旷，无边无际的满地朝阳。
　　东京成田机场。
　　暮色迷离的初秋树木和一次即将起飞的夜航，带领他们远离现在的生活表象。
　　机场空荡荡的大厅，似乎能听见落地窗外的冷风回旋。
　　身后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保镖，莱拉无奈地撇撇嘴，还没等她对面前即将远行的男人说话，怀中的小孩儿就泪光闪闪地往她怀中钻了钻，“咏希不想让爸爸走……”
　　迹部景吾放下简单的行李，走上前将咏希抱在怀里，灿然一笑，目光无限温柔：“咏希，你是将来接替本大爷的男人，不要哭。”
　　闻言，咏希挑着细眉吸了吸鼻子，立即换做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着抱着自己的父亲大人，十分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爸爸，咏希一定会乖乖的！”
　　扬起下巴，迹部忍不住绽放出亮丽的笑容，让美丽的夕阳都相形失色。
　　“这才是我迹部景吾的儿子。”说完，将目光转向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莱拉，嘴角上扬，露出自以为最灿烂的笑容：“莱拉，你就带着本大爷的两个儿子乖乖等本大爷回来吧！啊嗯！”
　　莱拉没好气地刮了他一眼，顺手从他怀里接过咏希，别别扭扭地说道：“你啊，只要不让我们等太久就行了！”
　　迹部无语，哼了一声后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紧接着在莱拉的脸颊旁印上一吻，炽热的呼吸荡在耳畔：“本大爷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变过。”
　　莱拉的心大力一跳，不由自主的勾起唇线，凝成一个最美的弧度。她没办法看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她这一生最复杂的表情。
　　那一刻，时间恍若定了格，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生生敲打在心上，无法比拟的动魄。
　　也许分离和距离是个好东西，在那段无需跨越的时间范围内，可以在想像中让彼岸的一切都如你所愿，只是那只是幻想，无法实现。
　　莱拉局促地抬起头，不期然地飞红了脸颊。连羞带怯地推了他一把，“好啦好啦！你快去准备登机吧！家里有我呢，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迹部没有多说什么，伸出手臂，最后将他的爱人和孩子拥入怀中。

　　……

　　他转身离开的之后，没有再回头。而莱拉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心中却突然空了一片，但是没有疼痛，只有突然间涌现出的，对未来的期待。
　　……
　　…………
　　月光被厚重的大红色天鹅绒窗帘遮挡，只有中间的一个缝隙，倾泻下光柱一样的月华。
　　莱拉怔仲地坐在床上，她确信自己是醒着的，在完成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梦之前。而身边的位置空着，手摸在上面，冰冷的触感。
　　暗淡月光下她的脸晶莹如玉琢，嘴角含着丝苦笑，眼神略微失焦。
　　这间房间里的一切都遵循着那个男人的喜好，却在此刻看来一切都是幽凉的。
　　枕头和棉被明明还有他的气息，可人却已经就这么走了。
　　……
　　迹部景吾，我想你了啊！铃木莱拉想你了。
　　你知道日本现在几点了吗？是凌晨四点呢。
　　人家说，凌晨四点醒来的时候想到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旧金山那边……是下午三点吧……你现在在做什么？是在忙着上课还是在休息？有没有想我跟咏希？不知道美国有没有十五点下午茶时间呢……
　　……
　　初秋的凌晨总是有稀许寒意的，天亮的很晚，想看到完整的日出恐怕要等到早上六点左右。莱拉了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微隆的小腹，窝在床上继续保持习惯了的婴儿睡姿。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抱着她不让她经常用一个姿势入睡的。

　　……

　　在迹部离开去美国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莱拉都习惯在每天黄昏的时候反复听那首《Right Here Waiting》，最喜欢歌曲收尾的时候，低缓的男声唱出的那句“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也许是符合了现在自己的心境。而那时候总会不断的回忆那天晚上自己的爱人和儿子乱七八糟的合唱，而这时嘴角就会慢慢浮上幸福的笑。
　　咏希已经能基本说出完成的话，而且在千代子的帮助下开始学习走步，并且成效显著。
　　歌曲缓慢在耳边流淌的时候，她会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到现在也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自己手指的尺寸。不单是这个，就连内衣的尺码他也清楚。那个男人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想到这莱拉不禁有些郁闷，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这么清楚，而她对他的了解却是不及对方对自己的万一呢……

　　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逐渐被整日的期待和等待所填满。
　　肚子里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感觉到轻微的蠕动，血管连接着浑身的各个细胞，感受幼小胎儿的率动，就好似感受着自己不断跳动的静脉。
　　而每天与迹部通话，和试着学习钢琴则成了莱拉最大的乐趣。然后，学习德语和希腊语。
　　当她看着那些蝌蚪一样的文字头痛的时候，不禁怀疑这个男人是怎样将这两种语言学到精通的啊？难道他天生就比别人多长了几百亿个语言细胞？而会爱好这些语言，正可说是迹部志向远大的表现吧……无论如何，她都想让自己在各个方面都更接近于他，爱好或掌握的知识，即便只是初步涉及，也比一无所知要来得好。而他与她的差距，似乎不仅在于此。
　　而迹部景吾在旧金山养成的习惯，则是每天在睡觉前打开电脑，在MSN上给远在东京的莱拉留言。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察看，只是习惯，就像三年前他第一次离开她去旧金山时一样，他们会在MSN上缠绵。而这一次的留言，也只不过是诉说他今天的心情而已，有时也会说说今天的行程，或者晚餐都吃了些什么。但是两个人却像是有着出奇的默契，他也万万没想到，莱拉会真的在MSN上回复他。即便他们每天都有几个小时的国际长途。
　　……
　　“00：02
　　迹部景吾(本大爷是这个世界的王！) 说:
　　喂，莱拉，本大爷今天晚上吃了水果三明治和冰冻乳酪，还有一份腓力牛排。只是红酒苦了点。
　　本大爷在吃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有你在就好了，好让你这个没走出过日本的女人也见识一下旧金山的风土民情！
　　感动吧！本大爷连吃饭的时候都想着你呢！啊嗯？
　　……
　　对方不在或隐身，可能无法接收到您的消息或留言。
　　……
　　21：35
　　铃木莱拉（本小姐专管这个世界的王！！）说：
　　……
　　本小姐今天吃了鳗鱼寿司，你在旧金山找得到日本料理店吧？但即便你找到了可能也不如东京的料理正宗！
　　不过你放心景吾少爷，本小姐会在你回来后免费为你准备料理大餐的！
　　怎么样？很期待吧？
　　……哎呀！就算期待也别这样嘛！看，口水都流出来了！快拿纸巾擦擦……”
　　……
　　类似这样的留言每天都会在旧金山和东京的某两台电脑的MSN上上演。乐此不疲……

　　……

　　自从夏川真理飞赴好莱坞发展后，莱拉在时隔两年后又一次开始关注娱乐新闻，目的只是关注那个远在他乡的曾经的战友。
　　而夏川真理的才能和美貌无论是在亚洲还是在北美洲都是受人关注的对象。很快，一部好莱坞大戏便邀请她出演其中一角。而这部名为《西雅图的爱与恨》的影片，则于即日起在美国西北部的西雅图正式开机。

　　……

　　蓝发男人漫不经心的将大杯的扎啤放在面前的木桌上，半眯着眼，一丝笑从嘴边逸出：
　　“所以，你就跟迹部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练钢琴了？”
　　莱拉有些不自然地抿抿嘴唇，慌忙往嘴里送了一口紫菜寿司。见她如此反应，忍足天才心里大概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揶揄道：“其实你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关注网络和电视吧！看电视多了对胎儿的发育是不好的。”他顿了顿，看着莱拉的脸，“用不用我再帮你约一下上次的妇科医生？”
　　“我说侑士，我们难得出来一次你就别让我再去医院了吧……我也知道看多了电视对身体不好，所以下次会注意的啦！你可千万别告诉景吾！”
　　莱拉皱着眉，明明是央求的话，可忍足侑士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除了慧黠就没别的东西了。无奈地摇头笑笑。只是笑，从嘴角到眼角，很温润的笑。
　　而这时在一旁许久未曾发话的人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两个之间的美好气氛，一句听起来气鼓鼓的话顿时扔了过来：
　　“喂喂喂！侑士莱拉！你们好歹也注意一下我吧！我可是在百忙之中陪你们出来吃寿司的啊！”
　　莱拉不耐烦地转头，正对上一双蓝色灵动的大眼睛，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一瞬不瞬的死瞪着她跟旁边的忍足侑士。
　　莱拉伸出手指在岳人面前摆了摆，笑得一脸甜美：“岳人，一边吃饭一边生气可是会消化不良的哦！”
　　岳人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紧接着灌了好大一口酒，说：
　　“连酒都不能喝的家伙凭什么教育我？夫人！”
　　莱拉小脸一白，“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十个向日岳人也喝不过我一个！”
　　“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打败！”
　　……
　　铃木莱拉眉头一紧，冷哼一声不再与他争辩，冲着店老板大喊一声——
　　“老板，给这位先生来一份芥末寿司！要大盘的——”
　　“喂！叫来之后你自己吃啊！”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这个夫人在怀孕期间的口味也偏重。该不会是你不敢吧，向日先生？”
　　“……”
　　……
　　忍足不说话，只是笑看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飘着啤酒清香的空气中似乎有种久违的宿命感。
　　他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在一起吃饭聊天了呢？又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交谈了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复杂到无法提及的，中间总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隔离到最远。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距离。
　　青春总是短暂的，他们也都已经是二十一岁的男人和女人而已。
　　忍足侑士清楚莱拉一直在关注夏川真理在美国的消息，正如自己一样。
　　凡事都有尽头，无法奢求永恒。他们的爱情真的就这么快搁浅了。或许这根本称不上爱情，只是生活中的两个人互相成全、互相背负的矛盾界面而已。
　　其实大家当时都很无辜。
　　而很多人一旦分开也许就永远不会再见面。
　　……
　　他微微阖上眼，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再次睁开的时候，回到脸上的依旧是习惯性的洒脱微笑，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羁与邪媚。
　　忍足用他那双泛着光芒的眼眸看了一样正与岳人争辩得热火朝天的莱拉，冷不丁的从她那里听到一句看上去很不得了的话——
　　“岳人，你一直说自己是‘百忙之中’出来玩的，难道我听到的你有女朋友的传闻是真的咯？”
　　岳人脸色突然一红，皱眉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原来真有此事啊！”
　　看着莱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忍足也不由得饶有兴趣的凑近一些听个究竟。
　　“刚才进寿司店之前你不是很幸福的发了很多条短信么？是给你那个大学学妹发的吧！呵呵！”
　　“……你到底是听谁说的，莱拉。”
　　“事关重大，不能泄露！”
　　“……”
　　岳人从高三到现在一直都很郁闷，为什么他永远在嘴皮子上对她甘拜下风……
　　忍足轻笑，话题一转，向莱来问道：“我记得有一次你说高跟迹部拼酒来着，最后你们到底谁赢了？”
　　原本哈哈大笑的莱拉突然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却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目光精明，笑容邪气。
　　泄气地冷哼一声，莱拉垂下眼帘边摆手边说：“几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开玩笑，难道她要在这两个人面前重复一遍她当时不但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并且吐得迹部满身都是，还嚷嚷着自己赔不起他的阿玛尼西装……？！
　　而向日岳人的声音却在此刻非常巧合的飘来：
　　“我看你是输了不敢承认吧！”
　　……
　　“砰——！”
　　铃木莱拉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拍案而起——
　　“岳人——！”
　　然而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刚才站起来的太匆忙力道太大，导致现在腰部一尖锐疼痛……
　　忍足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坐下来，然后嗔了眼张大了嘴说不出话的岳人。
　　红头发的向日岳人原本是有那么一点的自责的，可在无意中看到了莱拉躲在忍足旁边冲他做鬼脸之后，那一丁点儿的自责心也烟消云散了……

　　……

　　夜色如水，微风夹杂着阵阵凉意。
　　初冬的天空是一片辽阔的苍蓝，灯火通明的东京都仍然是一派喧嚣与繁华。
　　入夜后，歌厅、舞厅、与商业建筑的霓虹灯变幻着迷人的色彩，街道上行人与车流穿梭不息。
　　莱拉被忍足和岳人夹在中间在银座的街道上缓慢地踱着步。尽管岳人千抱怨万抱怨，可还是一直陪着她吃饭逛街散步，从那张洋溢着天真的笑脸上看到的只有幸福。
　　侧过头就能看到忍足的墨蓝色发丝，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而每当这时，莱拉的心便逐渐悠然升起一股暖意。
　　……
　　银座的音乐喷泉在这个季节已经停止运行，每个从这里经过的行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瞥向头顶经贸大厦上挂着的巨大液晶屏幕上。忍足他们也不例外。
　　天空突然降下雪花，一片一片六棱的雪花。碎在发梢。街道上有小孩子欢快的奔跑。
　　而这时大屏幕上播出的即时新闻突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初冬的第一场雪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
　　“东京地区时间二十点十五分，美国东部西雅图发生里氏7.8级地震……”